第二次汴梁之戰一個月後,趙桓,趙佶,還是離開瞭汴梁,在金陵短暫的停留後,便去瞭杭州。
名義上,兩人去杭州,是巡視。
可實際上,已經做好瞭遷都準備。
不光皇宮的東西和那幫東西也去瞭杭州,甚至有在杭州再修一座皇宮的打算。
隻不過,對外,不叫皇宮而是叫行宮。
汴梁沒丟,趙佶趙桓和那幫主和派卻不敢待瞭,畢竟不是光彩的事。
所以所有的動作都很低調。
在民間的影響,就是汴梁的百姓發現達官貴人少瞭,杭州的百姓發現杭州來瞭不少汴梁來的貴人罷瞭。
現在的宋和金,隔著黃河。
金人上一戰損失慘重,一時半會不敢打過來。
而黃河南邊的宋軍,沒有符籙,渡河攻擊數倍於自己的敵人,屬於是找死。
雙方就這樣陳兵黃河兩岸,都沒什麼動作。
此時的汴梁,作為宋朝最大最繁榮的城市,少瞭些風雅浪漫,卻多瞭幾分肅穆。
畢竟,兩次大戰,第二次甚至讓金人殺進城,城內的風氣自然有瞭不少變化。
再說瞭,汴梁最風雅的那些文人,最愛附庸風雅的那些有錢俗人和那些青樓畫舫的紅顏們,一同去瞭南方。
現在的汴梁,是宋面對金人的前線。
有錢的能跑,有權的能跑,越是有錢越是有權越是惜命。
而汴梁一百五十萬百姓,大部分還是普通人傢。
他們靠著汴梁城的買賣生活,走不掉。
即便走的掉,他們大多也願意留下。
故土難移和對抗金人的意志,在他們身上得到瞭體現。
“皇宮裡值錢的東西都運走瞭。”
“禁軍也大多要調動,留在汴梁的,不會超過三萬。”
“我就怕他們這一走,要寒瞭不少人的心。”
須發皆白的種師道站在城墻上,看著這一城的繁華有些感慨。
一旁的李綱,看著城中的車水馬龍,笑瞭笑。
“老種,你看那些百姓可曾寒心?”
“販夫走卒,日子和往常一般過。”
“官傢和一眾朝臣走瞭,城中的大世傢走瞭不少,老百姓不還是該吃吃該喝喝嗎。”
“至於寒心,恐怕也早就寒透瞭,官傢如何,他們並不在意瞭。”
李綱和種師道都沉默瞭。
談論的畢竟是大宋的官傢,即便這些話是事實,也有些唐突瞭。
“汴梁這邊可用之兵一共有多少?”
種師道問道。
李綱盤算瞭一下。
“西軍的三萬人現在都在黃河岸邊。”
“種師中和王稟從太原百姓中招募瞭些人,現在有一萬八,在汴梁城巡查,守禦四方城墻。”
“雖說禁軍也在守城,可各個關鍵位置,都在他們手裡。”
李綱說著看瞭看種師道。
種師道擺瞭擺手。
“別看我,我問過他,他隻說是國師的安排。”
“你該不會是我讓他把持汴梁關鍵處吧。”
李綱嘆瞭口氣。
“現在問題就在這裡。”
“禁軍頂多留下三萬,剩下的都會加強金陵到杭州的防守。”
“禁軍你是知道的,就城內這一萬八千人,他們都不是對手。”
“當然,我沒把他們當敵人,隻是這支精兵畢竟沒握在朝廷手中。”
種師道冷笑一聲。
“在朝廷手裡?”
“李綱,你自己想一想,這些年是死在金人手裡的將士多,還是死在朝廷手裡的將士多!”
“葉國師兩次解汴梁之圍,在金國境內血戰一年時間!”
“朝中那些人不明白,你還不明白嗎?”
“要是沒有葉國師拖著那些金人,金人怎麼可能一年才打來,慢則九個月,快則半年,金人就來瞭!”
“葉國師帶著那些義士,為我們爭取瞭至少三個月時間,然後呢?”
“我們做瞭什麼?”
“我們既沒加強各城的守備,也沒有招募新兵,反而把各路勤王的大軍解散瞭。”
“自廢武功!”
“北方淪陷,不知道多少百姓身死,汴梁破城,城外添瞭多少新墳!”
“葉國師殺的那些人,殺的好!”
種師道看著城中的熙熙攘攘。
“現在西軍的這些人在葉國師手中,汴梁就守的住。”
“真要是讓這些人聽朝廷的,李綱,你自己想想,金人下次來的時候,這汴梁還守的住?”
“官傢自己都躲去杭州瞭!”
李綱聽瞭種師道的話,沉默瞭
作為主戰派的主要人物,李綱已經習慣瞭通過各式在朝堂上解決問題。
可種師道不同。
種師道是西北種傢的人。
種傢幾輩都在西北打仗。
比起李綱,種師道更像是純粹的武人。
兩人都不滿朝堂的種種政策,都希望在對抗金人的時候能出一分力,都希望能改變現狀。
可李綱心中,朝廷的存在在前,他希望朝廷本身做出改變。
而種師道,在看到有改變的希望後,不論那希望來自朝廷還是別的地方,隻要有用,他都會支持。
用葉霄的話說,李綱是個改良派,種師道算是實用主義者。
“有什麼好糾結的。”
“現在葉國師有能力統領大軍抵禦金人,也有能力能擺平那些主和派,這對我大宋來說,不是好事嗎?”
“城中百姓自第一次金人圍城就惶惶不可終日,而現在,大傢懸著的心,都放下瞭。”
“因為他們不信朝廷,但相信葉國師能救他們!”
種師道對朝廷的不滿積累瞭一輩子。
在西北的時候被朝廷猜疑,幾代人經營的西軍,先是被朝廷解散一部分,然後最精銳的秦鳳軍也大半折損在去太原支援的路上,要不是葉國師出手,種師中和秦鳳軍最後的精銳,必然全軍覆沒。
“種師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你這些言論,夠判你謀逆!”
眼看著種師道越說越過分,李綱怒道。
種師道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隨你怎麼說,我大病一場,身子骨大不如前。”
“大夫說瞭,我這身子,好在則活個三五年,要是不好,說不定明天就死。”
“我聽朝廷的,我這一輩子都聽朝廷的,現在老都老瞭,要是再不為我大宋的武人說幾句話,我這一輩子也過的太窩囊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