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還是稚嫩的。
畢竟隻有幾年時間,從無到有,本身就已經是奇跡。
現在新城的一切欣欣向榮,可這份繁榮是脆弱的。
新的教育體系剛剛有雛形,新一代的孩子成長也需要時間。
對於新城人來說,不管是臨安還是汴梁,都比新城要更有歸屬感一些。
他們中有的是逃難來的,有的是因為找活做,還有破產的人想來新城找機遇。
新城把完全不同的景色展現在瞭他們面前,他們來新城,大多不是因為新城,而是新城的條件更好。
這種情況很正常,歸屬感需要時間慢慢培養。
無疑,這種情況下,新城一旦遇到瞭什麼問題,必然如同一盤散沙。
現在新城的凝聚力,最貴關鍵的就是葉霄本人。
如果再給新城幾年時間,新城的工商業,將達到新的規模,人心也將更加凝聚,有更強的抗風險能力。
不過葉霄並不打算等下去。
“這次和金人的作戰,將由新城主導,而不是朝廷主導。”
“想要的糧草,武器盔甲,各種用具,都需要由新城提供。”
“新城現在的人口不過快二十萬,要供養八萬軍隊,一般來說是不可能的。”
“可因為工商業的繁榮,我們對臨安等大城有巨額貿易順差。”
“其中部分附加值低的東西,可以直接采購。”
“新城生產的東西,是目前市場上難以消化的。”
“一打仗,就相當於給這些工業品找瞭條傾銷途徑。”
“新城政務部門拿不出來這麼多錢采購沒事,我們可以發行債券。”
“同時,趁著發行債券的機會,發行我們自己的貨幣。”
葉昊召集瞭新城政務部和各部門高層開會。
會議主要談瞭三點。
戰爭準備,戰爭債券,貨幣發行。
其中最吸引人註意的就是貨幣發行。
對金人作戰固然重要,可有葉霄這尊大神在,新城人還是有信心的。
而且開戰怎麼也是明年的事瞭,可發行自己的貨幣這事,可是立馬就能掀起巨大影響。
現在宋朝還沒滅,朝廷還是臨安那個朝廷,皇帝也還是那位趙桓。
天下人心中的國,還是那個國。
新城好,也隻是一城。
在名義上,新城依然屬於宋。
葉霄也是宋朝國師,那八萬人也是宋朝的軍隊。
這些概念,深深刻印在每個人的腦海裡。
別說外人瞭,就算新城人,就算那八萬軍隊,依然是以宋人自居的。
儒傢千年教化之下的固有思維,是一道難以被打破的壁壘。
葉霄並不打算強行打破這個壁壘。
一味的推翻過去的一切,隻會造成文化的缺失和百姓精神信仰空洞。
儒傢有糟粕的地方,但其中很多核心思想,是千年之後,依然算得上先進實用的哲學,社會學應用。
仁義禮智信,隻要不在其中摻雜那些奴化和約束,是對人價值觀世界觀相當先進且文明的教育。
畢竟,所謂的獨尊儒術並不是廢除瞭儒傢之外的一切。
漢武帝時期,獨尊儒術的手段,反而逼迫大量的百傢學術和儒學積極融合。
所以能在獨尊儒術之後的儒傢學說中看到百傢的影子。
隻要排除掉其中為瞭鞏固階級的那一部分。
儒傢剩下的東西,用來教化百姓,對外施加影響,是相當好的手段和工具。
而葉霄打算發行貨幣,就是為瞭用一種相對溫和的手段,從社會經濟的底層,讓這個國傢的真正掌控者,從‘士’轉移到工商農手中。
士,應當屬於工商農的一部分。
工人中可以出士人,農民中可以出士人,商人中可以出士人。
這些人為瞭自己所在的階級發言,互相制約,互相平衡,才是理想的模式。
發行貨幣,是新城向舊勢力開戰的第一聲號角,也將是一記重拳。
而對金人的戰爭,則能轉移種種政策帶來的矛盾和餘波,讓葉霄能將自己的意志貫徹下去。
當有瞭國戰大義在前,對內的政策改變,將不可阻擋的執行。
很快,新城會議的內容就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傳瞭出來。
不光新城百姓知道瞭新城要發行貨幣,要發戰爭債券,臨安城的那些人,也收到瞭消息。
“聽說瞭嗎,葉國師要對金人動手瞭,可北面那八萬大軍,朝廷一分錢沒給,都是新城在供著。”
“這一打仗,就花錢如流水,對付金人哪是那麼簡單的。”
“不為瞭別的,就沖葉國師的份上,戰爭債券我也要買一千兩銀子的!”
宋時輪說的慷慨激昂,面前幾位也有些意動的樣子。
“老宋,葉國師做什麼,我們當然相信。”
“以葉國師他老人傢的信用,這債券肯定是會償付的。”
“隻是到底需要買多少債券,我們心底也沒個數。”
一個圓滾滾的中年人捻著自己的胡須,說著話,眼睛滴溜溜亂轉。
宋時輪對眼前這人想什麼,心裡門清。
眼前幾位,都是臨安的富商,在新城嘗到瞭甜頭,才選擇搬來新城,或者在新城開瞭分號。
這些人對新城的歸屬感不強,可作為老牌富商,他們手中的財富可不少。
而且,這些人背後還站著不少大人物。
現在新城要發戰爭債券,宋時輪作為新城財政部主管,肯定要把這些人喊來,一個是做做工作,多發些債券,一個是探探這些人的態度。
“幾位,你們以為我是債券發不出去,找你們接盤?”
宋時輪眉頭一挑。
“呵呵,幾位未免太小看宋某瞭,也太小看新城瞭。”
“昨天剛剛有要發債券的消息,昨天晚上就有不少人找我。”
“宋某是看中幾位在新城的投資能力,才專門找幾位談這事。”
宋時輪說著,端起茶杯,一幅不悅的樣子。
“幾位若是覺得宋某要強賣債券,或是覺得新城在用這種方式找你們圈錢,那就不必談瞭。”
“我把話放在這裡,這債券,你們一分也不用買。”
宋時輪一翻臉,幾個商人互相看瞭看,沒有一個人有要走的意思,反到對債券多瞭幾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