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裡斯,你真的要去前線嗎?”
“那些新漢人打仗很厲害,國王那麼厲害的軍隊都被打敗瞭。”
“要是連那麼厲害的新漢人都打不過,你去瞭不也是送死嗎?”
“我們在礦山幹的很好,每天都有雞蛋和面包,為什麼要去送死呢?”
南洲一座礦山宿舍,一個瘦小的年輕人對躺在床上的另外一個年輕人說道。
被喊作瓦裡斯的年輕人看著自己的朋友。
“一年前,我們從自己的故鄉來到這裡。”
“作為經驗豐富的礦工,這裡的待遇是我們在故鄉的好幾倍。”
“不管是現在還是一年前,新漢人來瞭以後,你覺得日子怎麼樣瞭?”
瘦弱的年輕人想瞭想開口道。
“新漢人很富裕,他們好像有吃不完的面包和雞蛋,在南洲他們還有喝不完的牛奶。”
“他們一定是被神賜福瞭。”
瓦裡斯嘆瞭口氣。
他這個朋友從小就沒讀過書,也沒見過什麼世面,膽小甚微,心思卻是單純的。
甚至可以說有點傻。
即便在新漢的識字班學習過一段時間,也難以改變以前的那種想法。
在這個新時代,他的這位朋友就像是被拋棄瞭一樣。
好在,新時代沒有打算拋棄任何一個人。
即便他的朋友學不好新漢話,也不會寫新漢字,對於那些老師講的東西基本都不能理解,新漢經營的礦山也不會克扣他的工資,用另樣的眼光看他。
這裡的包容性,遠遠超出瞭想象。
不管什麼種族,不管身體是否殘缺,不管年紀,不論強大弱小,博學無知。
在新漢,人們隻認一點。
那就是隻要努力工作,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值得尊重的人。
而對於那些出於客觀條件,確實無法工作的人,他們也會抱有足夠的善意。
在新漢,要說哪種人最被人看不起,那一定是四肢健全卻什麼都不幹的人。
而他的這位朋友,幹活還是賣力的,大傢對他的評價也不錯。
至於一些細枝末節的問題,新漢向來是很包容的。
這個體制容的下不同的人,也容的下各種思想。
隻要這些不同沒有原則性問題,總是可以存在的。
就像宗教問題一樣,即便是排外的教廷,也在這一年多的時間內開始轉變,不再喊著什麼審判異端,審判異教徒。
完全的轉變需要時間,但至少已經開始向好的方向發展。
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教廷也會成為類似新漢佛道的存在。
宗教的存在不可凌駕在法律之上,也絕不允許宗教幹涉國傢運轉,而是作為國傢的一部分。
及比如教廷現在正在進行的改革,除瞭對一些陋習的摒棄,還包括選人進入新漢宗教管理部門,將宗教約束在國傢體系之下,作為文化的一部分和百姓精神寄托的補充。
新漢不會強行改變宗教信仰,但也不會讓宗教有強行執行某件事的能力。
任何一個人,信或是不信都是自願的,這種選擇本身,不能受到強制。
這些基本的條令,讓新漢不同種族不同文化的人在一個統一的框架下都有自己合適的位置,有屬於自己的舒適圈且不會成為脫離新漢的存在。
也正是這些條文的存在,讓新漢在占領如此大區域,收攏如此多種不同文化之後,並沒有因為內部矛盾爆發劇烈沖突,然而以一種相當平穩的方式整合著所有的力量。
各個勢力的整合,比新漢預期的還要順利,隻有極少部分極端主義者爆發瞭一定程度的沖突,大部分地區都保持相當程度的穩定。
自新漢進入戰時狀態後,也沒有因為突然來臨的戰時狀態,讓剛剛被占領的區域變得混亂。
瓦裡斯以前是他們國王陛下的護衛,年紀輕輕被提拔為護衛隊的副隊長。
之後新漢打來瞭,他們的國王跑瞭,而他們這些原本應該是國王的心腹,一定會被清除的人,也沒有被翻舊賬,和這個國傢的其餘人一樣,有自由選擇去留的權利。
留在這裡不會如何,可以正常的找工作,可一去開荒種地,也可以做生意。
至少,瓦裡斯覺得自己這個曾經親衛的身份,沒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這也是新漢厲害的地方吧。”
“再強大的戰士也有衰老的一天,而新漢,會有源源不斷的強大戰士。”
“新漢人說的新時代,也不是一個國王被推翻,新國王來瞭,就如他們所說,這就像是文明從部落變為封建王朝的變化一般,現在的新時代也是和封建王朝徹底不同的。”
瓦裡斯想起那些新漢來的老師所說的話,並沒有當初那種不以為然,逐漸理解瞭裡面的深意。
當他的同胞大部分隻知道現在日子好過,而不知道為什麼日子好過的時候,瓦裡斯考慮瞭更多的事。
比如他們為什麼能過上現在的日子,比如他們付出同樣的勞動,為什麼現在獲得的更多,國傢卻並沒有他們得到的更多而變的弱小,反而更強瞭。
有些內容,是他從那些來自新漢的人那聽來的,有些事他自己看到並且思考後明白的。
和他的朋友不同,瓦裡斯有別的想法。
“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有些話我會跟你說。”
瓦裡斯看著自己的發小,很鄭重的樣子。
“這個世界,不會有面包和牛奶從天而降。”
“神即便存在,也不會把面包和牛奶送到人的手上。”
“每一粒麥子,都是從土裡種出來的,每一滴牛奶,都是從牛身上擠出來的。”
“你現在過上瞭好日子,是因為一直騎在我們頭上,奪取我們創造的財富的吸血鬼被打倒瞭。”
“新漢人帶來瞭新的秩序,但如果我們不維護這種秩序,當他崩塌,我們又要過上以前那種日子。”
“你想過過去那種日子嗎?”
瓦裡斯說完,朋友連連搖頭。
以前那種吃瞭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他怎麼可能想過。
現在不光有吃的,還能穿的幹凈,不被人欺負。
幹活也沒有拿著鞭子的監工盯著瞭。
那些可惡的監工,可沒把鞭子當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