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見,卻也忘不瞭。
把那種心情收進海底最深處,
以後,就永遠留在那裡瞭。
第23章[VIP]第23章
救援隊的長官和藹可親地慰問幸存下來的向導們。
口稱自己失職,讓他們受到瞭不該有的驚嚇。稱這此事件是一場糟糕透頂的意外。
又宣傳瞭一遍自己救援得力及時,才讓向導們在飛艇內部被保護得很好,至少大部分沒有在身體上受到致命的傷害。
救援官問大傢接下來的打算。並表示本來安排瞭車輛繼續送他們去各地的哨崗,但考慮到既然大傢受到瞭這麼大的傷害,如果有人想要回去修整,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他的心裡,這一群受瞭驚嚇的向導們,肯定再沒有心思奔赴哨崗。
必定是哆哆嗦嗦地,哭著鬧著要回去的。這樣他便可以順水推舟,一股腦把所有人帶回去白塔交差。自己也就不用舟車勞頓,挨個地送這些人去那些又危險又貧窮的地方。
至於哨崗的士兵們,是不是需要向導,是不是等著向導們的救治,就不是他這位高居白塔內的官員,需要操心的事情瞭。
畢竟本來也就是走個形式的事情不是嗎?
“我,我願意繼續去哨崗。那邊的哨兵,還等著我們。”說話的是個少年。過度地透支瞭精神力,使他的臉色很難看,站都站不起來的模樣,卻坐在地上,把自己蒼白的手臂舉瞭起來。
哦,是那個年級第一的優等生,舒景同。救援官認得這個人。他在心裡撇撇嘴,好學生就是死板,真是拿他沒辦法。
表面上卻還要拿出笑容,誇獎他忠勇,無私,顧大局。
“我也是。我也還要去。”這次說話的女孩頂著個鳥窩似的爆炸頭,一臉鼻涕和眼淚還沒幹。
哦,侯爵傢被慣壞的那位小姐。救援官心想,大小姐不諳世事也正常。
“我也去。”很快又有人舉起手來。
“對,我也要去。”
“雖然有點怕……但我還是去吧。”
“算我一個。”
一個又一個向導舉起手來,雖然不是所有人,但數量也讓救援官大吃一驚。
那些往日在白塔中過著精致生活的向導們,如今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模樣,狼狽不堪的樣子。他們有力沒氣地四散坐著。但每一隻舉起的手,卻都是那樣的堅定。
眼裡有著那位安居在高位的官員不能理解的星火。
救援官隻好一邊在心底埋怨,一邊拿出本子,登記每位向導要去的目的地,並開始安排護送的車輛和人員,
有人去羅龍,有人去紫佃,有一個穿著深色運動服怪怪的向導,說她是特研處的人,要是東濱哨崗。
已經隨隊離開,行走出很遠距離的倪霽,突然在荒野間停下腳步。
“東濱。”他仿佛聽見瞭什麼,輕輕念出一個地名。
“怎麼瞭,霽哥?”走在他身邊的宋思元問道,“你記錯瞭啦,我們不是去東濱哨崗,我們去的是紫佃,雖然說兩個哨崗離得挺近。”
……
清晨的大海,晨曦微吐。趕海歸來的漁民們拖著新鮮的海貨往海堤上走。
碼頭上人流匯聚起來,形成瞭一個小小的海貨交易市場。
賣魚的女人手起刀落,一刀砍下巨大的魚頭。混著魚鱗的血水在地面匯聚成細細的溪流,沿著道路兩側往低處流動。
來往的路人踩著滿地的泥濘走過。
市場上討價還價,高聲叫賣的聲音和滿地的魚腥味交織在一起。顯得臟亂且嘈雜。
哨長沈飛站在這一片市井泥濘之中,有些不太適應地調整瞭一下脖頸上的真絲領巾。
在這樣的地方穿帝都的禮服還真是不習慣,他也已經好多年沒穿過瞭。
身後,或站或靠在吉普車上的幾個哨兵笑話他,
“哨長你看你穿得這是什麼呀,花孔雀似的。哈哈哈哈,笑死人瞭,沒看見路過的所有人都在看你嗎?”
“哨長你這衣服去白塔參加舞會或許是可以,站在這菜市場實在是好笑。”
“閉上你們的狗嘴。”沈飛開口罵他們,“帝都來的人都這樣穿,這是禮服,顯得我們重視她。”
沈飛出身於帝都,在一貴族世傢的旁系子弟的傢庭長大,比起本地土生土長的哨兵們,還是知道白塔裡講究的那一套禮儀的。
自覺自己曾經也算能算是頗有風度翩翩的男子,隻是如今在東濱哨崗裡和這些兵油子混久瞭,被帶累的滿口粗話,那些從小學習的禮儀規矩都快撿不回來瞭。
“你們就別笑話哨長瞭。”坐在吉普頂棚上,一個剃著板寸的女哨兵說,“這是哨長最後一套禮服瞭,出發前嫂子連夜翻出來,又洗又燙地折騰瞭一夜,緊趕著才讓哨長穿上的。”
哨兵們果然不笑瞭。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還記得,哨長剛來這裡的時候,有很多這樣花花綠綠的衣服。這些年大都變賣瞭,隻剩下這唯一的一件偶爾在需要應酬的時候才拿出來撐門面。
他們實在是不應該笑的。
“老大,你說的那個向導到底來不來?我們從昨天等到現在,連個向導的影子都沒看見。她不會是根本不來瞭吧?”說話的是一個大塊頭哨兵,濃眉環眼,須發繁密,身高超過兩米,等得已經十分不耐煩。
“不會的,大虎。來的是特研處的向導。她是為瞭5號污染區來的。”沈飛搖頭說道,“她要做5號污染區的調研任務。應該不會不來。”
口中這樣說,心裡其實也擔心,忍不住不斷舉目遠眺,“奇怪,應該早到瞭。向導一般穿那種白色絲綢裙子,很顯眼,大傢都留意著。”
更靠近5號污染區的,其實是隔壁另外一處哨崗。
本來向導不會到這邊來,是他特意托瞭自己一位遠方表妹的堂兄弟。那位名叫羅伊的堂兄在特研處說得上話。沈飛費瞭不少力氣,再三和那位羅伊堂兄保證,會照顧好他們的向導。他才同意讓那位向導在調研期間,入駐他們東濱哨崗。
隻要向導來瞭,住在他們這裡。那事情或許就還有一點希望。
綽號為大虎的哨兵哼瞭一聲,“就算來瞭又怎麼樣。這些年白塔也不是沒派向導來過我們這,來瞭以後不是嫌棄咱們這裡住得差,就是嫌棄吃不慣,每一次一來就鬧著要走。有一位真心實意幫忙過的嗎?”
就有人馬上接話,“對,前年來的那位,剛到哨崗,不小心看到大虎的半獸形態,當場被嚇暈瞭過去。醒來以後,說什麼也不肯再待瞭,行李都沒拆,原樣打包著跑回去瞭。哈哈哈。”
“所以你這次都給我老實點。”沈飛不高興地訓斥,“臟話不準說。半獸形態一律不準露出來,精神體都收好,誰也不準放出來亂跑。”
“憑什麼啊?”
“那不得憋死。”
“就是,向導瞭不起啊。誰稀罕。”
“我可不想給那些傢夥端茶倒水提行禮,還得不到個好臉。凈拿熱臉貼別人冷屁股。”
“那些白塔裡的傢夥,就沒拿我們當人看過。”
兵油子們七嘴八舌喧嘩起來。
“那你們想怎麼樣?”沈飛轉過頭來,吼瞭一聲,“雷歇爾的命就不要是嗎?”
哨兵們聽見這句話,瞬間沒聲音瞭。
沈飛怒火中燒的目光在每一個哨兵臉上掃過,每個被他看到的哨兵,都低下頭去。
“小雷現在什麼狀態你們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沈飛的目光最後落在帶頭鬧事的大虎身上,冷聲道,“大虎,你說。但凡你說一句,你們副隊的命不要瞭,我現在一句話都不多說,掉頭就走,誰他媽耐煩在這裡等什麼向導。”
“老大,我不是那個意思,”人高馬大的哨兵縮起腦袋,低頭道歉,“對不起,我知道錯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