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也太酷瞭。”他說。
對這位吃瞭他半塊麥餅的姐姐的那一點一點埋怨之心立刻就煙消雲散瞭。
男孩在口中叼著一柄短短的匕首,撲通一下跳進瞭水裡。
再浮上來的時候,海豹線條流暢的尾巴甩起一片水浪。漸瞭船上的大傢一臉。
上半身男孩,下半身海豹的小牧沖大傢揮揮手,一頭紮入深海之中。
林苑閉上瞭眼睛,在船上坐瞭下來。
她看見瞭海底的水泡,咕嚕咕嚕的氣泡不斷向上飛舞。
光線變得很暗,她看見男孩劃動的手臂不時出現在視線裡。
有細小的魚群,在附近遊過。
她和小牧共享瞭視線,通過那個不斷下潛的男孩的雙眼,她看著瞭海底的世界。
海水,總是帶給她一種熟悉而依戀的感覺,像是她從小就住在海洋的深處。深深的大海,又總帶給她危險的感覺,像在那最深層之處,有著無限的秘密等著她親手解開。
過瞭沒多久,她看見瞭那艘沉迷在海底的船。
那舊日裡的龐然大物,如今靜靜躺在海底的淤泥之中。甲板和欄桿上累覆著層層疊疊的藤壺,窗戶的玻璃全都碎瞭,一個個黑洞洞地像張開著的大口,有無數細小的魚群,在期間進進出出。
小牧來到一個舷窗前,雙手扶窗沿伸進腦袋看瞭一會,扭動尾巴靈巧地遊瞭進去。
海底非常黑,幾乎沒有任何的光線。
但小牧的視力能適應這裡。
他的眼睛變得和海豹一模一樣,大而圓的晶狀態,使水底的影像聚焦在那特殊的視網膜上,讓他可以看見船艙裡朦朦朧朧的景象。
林苑跟著他的視線,一路遊進船艙,按照事先說好的計劃,遊過被眾多藻類寄生的餐廳,遊過腐朽瞭的駕駛室,穿過甲板,拉開一道艙門,沿著斑駁的樓梯向下遊。
在那昏暗無光的長長走廊兩側,所有的艙門都被拉開過瞭,海員們的臥室浮飄著被翻出來的雜物。
這裡曾經來過許許多多的搜尋者。
遊過那些翻亂的船艙時,可以看見一兩具死去海員骸骨。
這些骸骨都躺在床上。仿佛當年在是睡夢中沉沒,不曾醒來,就這樣永遠沉睡在這片寂靜的深海中。
到瞭,就是這裡吧。
小牧來到走廊的最深處。握住最裡一間船艙的門把手。
他不費什麼力氣就推開瞭那道門。一群亮藍色的霓虹蝦虎魚從船艙內迎面沖出來。
習慣在深海潛遊的小牧避開那群魚,看向被他打開的船艙。
這裡是船長的臥室。
臥室內早已被搜尋一空。
死去船長的遺骸還在,蒼白的骷髏坐在一張辦公桌前,桌子和椅子是被固定在地板上的。
船長的屍體,似乎也被固定在瞭那裡。就那樣歪歪斜斜地保持著握著筆的姿勢,在寂靜的時光中坐瞭無數年。
之前來過的搜尋者,掃蕩似地帶走瞭船艙內能帶走的一切,桌面和抽屜都是空的,連船長帽子上的一小塊寶石都被摳瞭去。
帶回一件瑪麗號船長的遺物。
小牧想起瞭自己需要完成的任務。這也是特研處分派下來的任務。
看上去很簡單。
要帶點什麼回去?
已經沒什麼可拿的瞭。小牧想,不如把船長的帽子帶回去吧。
也不知道什麼材料做的,這麼多年泡在水中都沒有腐爛。
舊日時代的東西就是好。連做帽子的佈料都與眾不同。
【鋼筆】
他突然聽到瞭一個聲音。
那聲音很奇怪,不像是人在說話,又能清晰無誤地傳入他的耳朵中。
他察覺到自己的視角分裂瞭一下,看到瞭幽暗的海底的時候,又同時看見瞭海面上的天空。
是坐在海面上的那位姐姐,睜開瞭一下她一直閉著的眼睛。
原來是林苑姐姐在說話。
小牧聽從瞭那個聲音,伸手去那船長手中握著的鋼筆。
那隻金屬做成的鋼筆,在海水中浸泡多年,通體爬滿瞭綠色的銅銹,已經毫無價值。
所以沒有引起任何一位先前進來的探索者的註意。
小牧從船長手中拿下那隻鋼筆,
【插|進桌面上的那個小孔中】那種奇怪的聲音又響起瞭。
小牧果然在桌面的右下角,發現瞭一非常不起眼的小孔。
他試探著把那隻生銹瞭的鋼筆插進去。竟然十分合適。
輕輕扭動,鋼筆的筆身不堪重負,碎裂開來。但厚厚的實木桌面下方,彈出瞭一個抽屜。
他和林苑都沒有聽見,在抽屜打開的同時。
仿佛從更幽暗的船底,一種來自海洋深處神秘的聲響至冥冥淼淼之處傳來。
像亡靈不舍人間的一聲嘆息,又像是神靈詭秘的囈語。
有什麼東西,在抽屜打開的那一瞬間醒瞭過來。
在小牧的眼中。隻看見抽屜裡鋪滿瞭金光閃閃的帝國幣,和一個陳舊斑駁的木頭小盒子。
哇哦。小牧被金色硬幣璀璨的色澤晃瞭眼睛。
【隻拿那個木頭盒子】腦海裡的那個聲音又響瞭起來。
可是,那些金燦燦的色澤像能誘惑人心一樣,美麗的色澤流淌進少年的心底。
這麼多的帝國幣,我隻要拿上一把,媽媽就不用日日發愁,妹妹也可以買一雙新的鞋子瞭。
或許還可以給自己買一把好一點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