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手臂沒有追出來,但整座巨大的宮殿中響起瞭尖銳的警報聲。
“警報!警報!”
“有人盜竊瞭國王的手臂。”
“警報!警報!”
“有人盜竊瞭陛下的手臂。”
原來“她”就是國王陛下?還以為他是被困在柱裡的囚徒。
無數的金屬頭畸變種紛紛出現,他們頭頂的獨眼閃著紅色的瑩光,氣急敗壞地在叢林和建築中四處搜索。
巨大的宮殿內,有著繁密的寶石植被和無數的房間樓臺。
林苑抱著裝著“國王陛下手臂”的背包,從一棵矮樹叢晶瑩剔透的葉片中爬出,溜進瞭一棟有無數走道交錯的建築物中。
“必須抓到那個竊賊!”
“必須抓到那個竊賊!”
“它傷害瞭陛下。”
“它傷害瞭陛下。”
一隊全副武裝的衛兵從走廊快速跑過。
林苑躲在一處玄關後,避開瞭他們。
樓上樓下,到處都是這樣的金屬衛兵。
他們行動迅速,怒氣沖沖,註意力集中,一心一意想要抓住“盜竊犯”。
沒那麼容易避開。
有好幾次,林苑覺得自己可能跑不出去瞭。
她從小就明白一個道理,世間上的事情多是如此,並非都能因你努力瞭就能隨瞭你的心願。
就像她小時候不喜歡住在那座白塔中,但也隻能小打小鬧地溜出去一會,最後還是不得不回去。
就像她從前一心想做一個正常的人,已經使勁全身的力氣瞭,但別人還是將她當做怪物,傳遞過來的情緒依舊充滿晦暗的厭惡。
林苑一路逃跑,東躲西藏,觸手們傳來來自四面八方的示警,到處都是敵人,上下左右,鋪天蓋地。
如果被抓住,陷落在這裡會怎麼樣?
林苑想過這個問題。
或許被獻給那些黑色的手臂,變成一隻怪物。
幸好她本來就是怪物。
所以這也沒什麼,在哪裡生活都一樣,活在這裡沒準也差不多。
隻是略微有一點點的遺憾。
她本以為歷經這樣的危機和險境,自己至少應該能像正常人一樣體會到一點害怕的感覺。
她還不知道什麼叫恐懼。
真希望在自己還是人類的時候,能多體會一點屬於正常人類的情感。
林苑感到自己又餓瞭,饑餓感燒灼著她的胃,讓她手腳使不上勁。
過度的消耗精神力總讓身體容易饑餓。
我沒力氣瞭,林苑想。
又一隊金屬衛兵急促的腳步從拐角響起,非常快速地靠近。
就在這時,一隻手臂從身後伸過來,封住她的口,把她往後帶。
那手掌很大,戴著黑色的手套。
林苑沒有抵抗。
不用回頭看,觸手們已經認出瞭來人是誰。疲倦的它們甚至開始七七八八地想往那人身上扒拉。
半腐蝕的金屬腦袋出現在拐角的時候,林苑被身後的人拉進一間堆放雜物的房間。
房門輕輕關上,身穿緊身作戰服的哨兵轉過頭,戴著戰術手套的手指做瞭一個噤聲的手勢。
是那個哨兵。那隻大魚。
倪霽。
也不知道在這樣占地廣闊的宮殿裡。那麼多畸變種都找不到林苑,他是怎麼找到的。
哨兵貼著門扇,聆聽許久,直至那些金屬頭衛兵的腳步徹底消失。才真正轉過身來看林苑。
“你……”哨兵對林苑說。
他頂在頭上的那套變異魚骨已經被丟棄。此刻穿著一身黑色的緊身作戰服,顯得身高腿長,核心力強勁。
倪霽的聲音低沉,臉上卻微微露出一點為難的神色。
“它怎麼瞭?”他最終這樣說,很委婉。
以為他會先問鑰匙的事。結果他問的是某隻觸手。
有一條觸手從地底冒出來,現出瞭實體,奄奄地纏繞在哨兵筆直的小腿上。
林苑有力沒氣地蹲在地上。
實在不想去管那些一隻隻還企圖往地面上冒的精神體,又不能不按住它們。
“你有沒帶吃的?我餓瞭。”她不帶什麼希望地問。
她聽說哨兵們的身體素質都非常好,完成潛伏任務的時候,甚至可以幾天不吃東西。
對面的哨兵的戰術服很貼身,綁著匕首,槍械,彈藥和各類戰鬥用品。看上去就不太可能像會帶著什麼食物的模樣。
誰知那哨兵伸手摸瞭一下某個口袋,居然從裡面掏出瞭兩顆用錫紙包著的糖果。
他用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指,托著兩顆精致的小糖果遞到林苑面前。
“先補充一下糖分。”他說,“我再想想辦法。”
接著又側耳去聽屋外的動靜,也沒有把那隻扒拉住他一條腿不肯下來的觸手拔下去。
林苑剝開一顆糖,塞進口中,在舌尖上滾瞭滾。
非常濃鬱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