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捋瞭捋裙擺,平靜地和江陽朔打瞭個招呼,坦然地坐上瞭那輛車。
車輛啟動,一路緩緩前行,透過車窗外可以看那座見巨大白塔。
潔白,堅貞,宏偉的高塔沐浴在早晨的陽光下。
車內的空氣是寂靜的。車裡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過瞭許久,江陽朔的聲音才在車廂內響起,
“聽說你……最近去瞭很多地方。”
聲音有一點幹澀,仿佛這段話在心底反復滾瞭無數遍,才終於勉強說出口。
林苑記憶裡的江陽朔是一個善於長談闊論,交友眾多的男人,任何時候都風度翩翩,侃侃而談,很少見他這幅吞吞吐吐的模樣。
不過人都是會變的,自己也和從前不太一樣瞭。
她“嗯”瞭一聲作為回答,漫不經心的。
“能習慣嗎,聽說哨崗的環境都很惡劣?你去瞭哪些地方?”
“挺好的。”林苑說,“東部地區都跑遍瞭。”
之前為瞭鍛煉自己和倪霽練配合度,東濱哨崗和無瞳之地附近的污染區她基本都跑遍瞭。
現在想想,經歷瞭那麼多之後,自己也可以算是經驗豐富的戰士,可以以老兵自居瞭。
林苑的視線透過車窗遠眺,落在那白塔高聳的頂端。
尖尖的潔白塔頂渡著太陽的金輝。那塔太高瞭,從車窗內往上看去,完全看不見頂端的那扇窗戶。
但林苑知道在那塔尖有一扇窗。有一個人或許正站在窗後,居高臨下的視線俯視著大地上的一切。
今天,她要再次去塔頂,去見那位掌控著帝國最高權力的女王陛下。
江陽朔的目光落在林苑的側臉上,覺得自己的喉嚨幹澀得很。
今天能來接林苑的這個機會是他費瞭很大的力氣才爭取到的。
此刻,人接到瞭,就坐在他的身邊。他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已經很久沒見到林苑瞭。
刻意地不去想,但那道纖薄的身影卻已經刻進瞭靈魂深處,怎麼也忘不瞭。
江陽朔腦海裡有許許多多林苑的曾經影子。如今還是那張精致如畫的臉,那身熟悉的白裙,但似乎有什麼東西和從前完全不同瞭。
坐在身邊的女孩,面容依舊,卻從內而外地發散出一股氣場。自如從容,不為外物所動。
那是真正歷經沙場淬煉出來的氣勢。
令人心生敬畏,不敢輕言褻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身邊時常有人提起林苑的名字。
聽說她打開瞭黃金樹污染區。
聽說女王陛下親自接見瞭她。
聽說皇傢衛隊特意為她選拔瞭專屬哨兵。
說她又一次做出驚人之舉,撼動瞭無瞳之地。
那一場選拔賽的時候。身為皇傢護衛隊一員的江陽朔同樣站在角落,幾乎咬碎瞭牙。
想上擂臺,又知道自己是贏不瞭的。
他隻能站在觀眾席,眼睜睜看著皇傢衛隊中最強的那幾個人登上擂臺,拼得頭破血流。
隻為瞭爭取到站在她身邊的位置。
那個位置本來是自己的,她的身邊本來隻有自己一個人。
江陽朔很想和林苑說,再給他一次機會,這次他一定會好好珍惜。
他此刻心跳得很快,胸腔隨著心跳生疼。
就像是第一次在花海邊見到林苑一樣。那時候的林苑出塵脫俗,美得不似人間俗物。那時自己曾經發過誓,要好好待她的,怎麼就給忘記瞭呢。
當時心跳如鼓,心口是甜的,如今卻充滿著苦澀和絕望。
口張瞭好幾次,話卻吐不出來。
他知道這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路程也太短。翻來翻去的話沒來得及出口,車就已經停下來。
林苑甚至沒多看他一眼,推開車門下車,向那高高的白塔走去。
江陽朔沉默著,下車追隨林苑入內。
進入白塔之後,好幾個哨兵看見瞭他們倆,熱情地上來打招呼,
“我聽說過你,林向導。能不能加一下聯系方式?”
“太令人驚嘆瞭,您是怎麼做到的。我們都領到瞭無瞳之地的武器。真是托瞭您的福,謝謝啦。”
“上一次的選拔賽,我沒有上場。如果還有下次,我會去幹掉那個倪霽,取代他。您可以期待一下。”
那些特別行動組的哨兵拉著林苑詢問污染區的最新情況,發出各種嘆息和唏噓聲。
最後加林苑個人終端的時候,一個個的目光都若若無地掠過江陽朔,隱隱含著嘲諷。
有一個爆炸頭的向導遠遠地看見林苑就飛奔過來。
很親熱地黏在林苑身邊嘀嘀咕咕說瞭半天的話。江陽朔認得她,貴族出身,侯爵傢的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