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區域很少,被稱呼為“天開區”,雖然這是一個不被帝國承認的詞匯,但它們確實存在。
有很多人為瞭生存,或者為瞭利益,會冒著危險,悄悄背著貨物潛入天開區,和那些畸變種打交道。
也有人在其中獲得巨利,掙瞭不少錢。
隻是畸變種情緒不穩定,兇殘扭曲,三觀和人類完全不同,和他們交往很危險。
但在這個輕易就能餓死人的世界裡,依舊有無數人為瞭一口飯願意鋌而走險。
“是說我們和畸變種好好溝通?它們就不會攻擊我們瞭?”
妮可沒聽過這事,瞪大瞭眼睛,伸手比劃瞭一下。
不止是她,就連很多不常跑污染區的哨兵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地方,這樣的事情。
帝國是以生存環境惡劣,污染區恐怖來凝聚人心,征收沉重的賦稅的。當然不可能傳播怪物也可以溝通,有些污染區可以平安進出的消息。
“不僅可以溝通,你甚至可以見識到他們是怎麼生活的,隻要緊守污染區內的規則就行。”雲洛這樣說,
“但並非代表安全,有時候還更危險,更殘酷。”
那隻冰冷的機械手指從眾多資料中捻出一張老舊的照片,展示給在場的所有人看。
照片泛黃,面上沾著幾點黑褐色的血跡。
照片裡是十幾位被吊在野外處刑的哨兵。拍照的時候,他們顯然都還沒有死去。刑罰的內容,讓現場所有強大的戰士都不寒而栗,忍不住回避瞭視線。
照片的最前端,一個穿著粉色洛可可風格禮服的畸變種站在鏡頭前。
人面,蟲身,鋸齒形的鐮刀手臂上掛著血紅的內臟,她正對著鏡頭擺拍,露出一臉天真無邪的笑容來。
“這是十年前的一張照片,進入食龐之地的一隊哨兵的遭遇,他們最後全都死瞭。領隊的……是我少年時期的老師。”
捏在雲洛機械手指上的那張照片,晦暗昏黃,沾染著不知道誰的血痕,像是一個窺視地獄的窗口。
那個濃黑,血腥,極度殘忍的時刻凝固在瞭畫面中,令人想不到這個世間居然能有這樣恐怖的虐待和酷刑。
安靜平和的帝都,林苑傢春花爍爍的後花園,所有人看著雲洛手中的照片陷入沉默。
杜圓圓拍瞭拍手,轉移瞭沉重的話題,“食龐之地內是母系氏族,對男性十分不友好。我看這一次,你們幾位男士就別去瞭。”
她伸手撈住林苑的肩膀,“這次就我和苑苑二人世界。”
“我也去。”妮可不服氣地說,爆炸形的頭發下,臉頰上有銀色的鱗片在陽光中閃閃發光。
杜滾滾長臂一伸,另一隻手搭住妮可的肩,自我感覺有一點左擁右抱的架勢,異常得意。
腦袋上一雙毛茸茸的黑色耳朵高興得抖瞭抖,臉上現出熊貓標志性的黑色眼圈。
杜圓圓和妮可剛剛在訓練的時候打過一架,勝負未分,相互不服氣,精神體具現化的身體狀態還沒有消除。
此刻已經忘記瞭仇怨,甚至模糊瞭性別界限,三個女孩很愉快地擠在瞭一起。
林苑一臉呆滯,杜圓圓和妮可滿頭滿臉的泥草,哈哈嘲笑另外幾位男孩子。
“我是必須去的,哪怕男扮女裝我也願意。”雷歇爾無所畏懼地莞爾一笑,“雲隊這一次就別勉強瞭。”
黃金獅子身材高大,黃金比例。但女哨兵中身形魁梧的也大有人在,杜圓圓的個子就和他差不多高。
雲洛罕見地漲紅瞭臉,“我想去,那是我老師的埋骨之地。男性也不是不能進去……不過是地位低下一些,忍忍就過去瞭。”
妮可發現林苑有些心不在焉,雖然她和往日一般面無表情,但身為向導的妮可敏銳地發現她心裡有事,好像總在不經意地看向手腕上的個人終端。
“怎麼瞭,苑苑?”訓練結束之後,妮可特意留下來,“你還有哪位想要邀請一起去的哨兵嗎?”
“嗯,有一個人。”林苑回答地很實誠,“我想邀請他一起去,但我不太擅長打字,怕表達錯瞭意思。”
兩個女孩都流瞭很多汗,穿著露出胳膊的短袖緊身訓練服,手拉手挨著薔薇花盛開的院墻邊走過。
“這有什麼可為難的,晚上不是有宴會嗎?你當面問問他不就行瞭?”妮可說,“他也有來參加吧,女王的晚宴。”
今天晚上有一場以女王陛下的名義舉辦的盛大晚宴。帝國內部大部分略微有身份的哨兵和向導都會出席。
對啊,想問小魚去不去,今天遇到時直接問不就行瞭嗎?
明明是這麼簡單的事。
在想什麼呢?
林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產生有些不好意思見到倪霽的情緒。
跟隨林苑行走的觸手們正和妮可的那條銀蛇相互卷著身體玩耍。
聽見瞭林苑和妮可的對話,紛紛抬頭、七嘴八舌囔囔,
【你那隻是不會打字嗎?你用嘴說沒準更糟。】
【都說瞭讓老子給你代筆,這次又死活不肯】
【就該聽我的,什麼也別說,直接行動算瞭】
【本體唯一可取的就是動手能力】
【你還我們的魚,好幾天沒擼魚瞭】
【小魚好可憐的】
【渣渣苑】
【*觸手們的精神傳輸對象是林苑本人。但由於正和妮可的精神體肌膚相接,讓妮可“聽見”瞭部分七嘴八舌的雜音。
“什麼魚?”妮可伸手攬住林苑胳膊,“來來,小苑,你和我說說你背著我都幹瞭啥事。”
林苑移開視線,鞋尖踢著路邊的石子,回避瞭妮可的問題。
過瞭一會,以手附耳,在妮可耳邊小聲說瞭幾句話。
妮可認識林苑很長時間瞭,對林苑的性格很熟悉。知道這傢夥情感封閉,耿直像塊石頭,一向是有話就說,從不扭捏磨嘰。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林苑露出這樣微妙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