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輕魚,我要死瞭

作者:七一子 字數:2088

霍毅是隻身前往薑府的,身邊什麼人都沒有帶,似乎是不想有人知曉似的,穿著一件黑色的鬥篷,一路從遠處走到薑府敲門。

敲敲門,外邊的丫鬟有些意外,但還是很快就把人迎進門瞭。

她想帶著不敗侯進入主廳,卻被不敗侯謝絕瞭,他抬起頭開口:“不必聲張,今日我來薑府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是來找輕魚的,她人在嗎?”

丫鬟一愣,旋即搖搖頭:“小姐今日一早就出門瞭,侯爺的事情可是著急,我馬上去找小姐回府。”

不敗侯搖搖頭道:“不必,我在此等待她回來即可,隻是盡量不要讓人知曉我在。”

丫鬟應下瞭,帶著霍毅到瞭府內一處偏僻的地方,回頭端瞭一壺茶便沒有多做打擾。

霍毅,這個名字在大幽向來是英雄的代名詞,從年輕時功成名就,再到後來足以青史留名,草根出身,護佑百姓數載,參戰無數無一敗績,名副其實的“不敗侯”。

對任何大幽百姓來說都是最敬仰,最尊敬的存在,是他們所有人的守護神。

可現在,他身上卻開始顯現出一抹老態。

霍毅捏著杯子飲茶,輕輕一嘆氣,最後什麼都沒說,隻是閉上瞭眼睛靜靜等待。

雖然霍毅拒絕瞭丫鬟,但丫鬟還是在將他安置好之後趕緊跑向雲煙閣。

這兩個月,薑輕魚並沒有真正的閑置下來,她將雲煙閣的暗衛數量擴大到瞭百人,都是選的自小練武,身上有底子的好苗子。

在薩落逵斯的教導之下每個人都還算能打,一些天賦極高的甚至能算得上二流高手。

今日她一早出門,便是這些雲煙閣的暗衛內部進行一次排名,以實戰為準,排名越高實力越強,能夠得到的月錢與福利也就越好。

解決完排名問題之後,雲煙閣近些日子也開始進一步擴張,在高河操盤之下也開始向其他業務發展,一切都在往好方向發展。

薑輕魚前腳剛忙完,後腳府裡的丫鬟便跑瞭過來。

那丫鬟名叫春紅,與怡翠關系不錯,怡翠看她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趕緊問她:“怎麼急匆匆的?”

春紅看著薑輕魚,喘瞭幾口粗氣才道:“不……不敗侯拜訪小姐,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趕緊些回去吧。”

薑輕魚詫異,“侯爺找我?”

而後她又前幾日聽見的侯爺傢事,不會是想要讓她去做說客吧?

這可是個左右為難的差事。

不過一切尚未確定,她還是先問問才是:“侯爺找我有何事?”

春紅道:“他沒說,隻是讓我盡量別讓其他人曉得他來過,而且……而且我看他臉色十分憔悴。”

薑輕魚有些疑惑,聽上去不像是要讓她當說客,畢竟那沒什麼好藏的小侯爺也不會蠢到連她成瞭說客都不知道。

侯爺面色憔悴?

仔細想來,前幾日凱旋宴上,侯爺的臉色與情緒就一直不太好,讓人能夠明顯感覺到他與之前不一樣瞭。

若說隻是為瞭小侯爺參軍一事憂愁的話,他在宴會上也不應該完全一眼都沒去掃過。

莫非另有更重要的事情?

薑輕魚思索片刻後,也沒有繼續推脫,立馬啟程回府。

到府時已是午後,不敗侯在薑府待瞭整整兩個時辰,薑輕魚被帶到他跟前時,遠遠就看見他正目光淡漠,一直望向遠方。

粗獷威武的身體坐在椅子上,手裡還握著杯子,數月前看著還健康紅潤的臉,此時像是有瞭很重的心事,心事割開他的皺紋,讓五大三粗的一位不敗將軍竟顯得脆弱。

聽見薑輕魚的步子靠近,他才看瞭過去,然後站起身接她,伸出的手中途似乎是猶豫不決的縮瞭一下,最後才不尷不尬的半空中引著薑輕魚過來。

“公主,許久不見瞭。”

薑輕魚詫異,她這次過來特意連怡翠都沒有帶,擔憂的想法在聽到如此生疏的稱呼時竟一時忘卻瞭。

她問:“侯爺何故如此生疏,同以往那般喚我輕魚或是魚兒即可。”

霍毅笑瞭笑,看上去格外苦澀,似乎真有難言之隱在,可他還是做好瞭表面功夫去寒暄:“公主,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公主可是如日中天,不僅讓我軍大捷,還成為瞭大幽空前絕後的女爵,實在是讓霍某佩服。”

不敗侯越是如此,情況便越是糟糕,讓薑輕魚心裡不斷在敲響警鐘。

有瞭上一次帝師的經驗,她現在很害怕這樣的對話。

尤其侯爺是個武人,向來粗中有細,不拘小格,不說有多麼熱情,但也算得上是自來熟,無懼一切,所向披靡。

而現在,他保持的不是距離感,而是克制,而是……有求於人。

他是大幽的英雄,像他這樣的人,從來不需要為任何人任何事低頭。

可現在,他卻在她面前有些“低聲下氣”。

低聲下氣從來不說卑微,而是放棄自己曾經的驕傲,矜持,去做一件曾經永遠不可能做的事情。

薑輕魚為此感到緊張,惶恐不安,她抿著唇趕緊拉住霍毅:

“侯爺,您有話好好說,有事也好好說,您是我這一路上走來的恩人,沒有您的認可也就沒有今天的輕魚,輕魚能在這樣短暫的時間走到現在,全靠當年侯爺給瞭我機會。”

“如今無論是你要從我這裡拿到什麼,或是需要我去替你做什麼事情,我都可以幫您,就當是報恩。”

霍毅聽完這些話,卻忍不住的打量起薑輕魚的臉,明明半年時間算不上太久,可卻頗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他苦笑:

“原來才過去瞭半年啊……”

“半年。”

他眼神竟有些混沌起來,最後一嘆息,眼裡空洞的看著薑輕魚,眼淚就這麼直接從他的眼裡湧瞭出來。

毫無任何征兆的,像是天河傾泄,墜落到瞭人間最底處,無窮無盡。

他目光定在瞭薑輕魚的臉上,卑微又苦楚,最後竟隻能扯著嘴皮笑一笑。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他是一國將軍,一國力量的信仰。

可如今——

“輕魚啊……”

“我要死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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