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輕魚手裡握著一把玉質匕首,因微笑間一瞥一笑都顯露著幾分不合於年紀的老謀深算。
她一步一步靠近面前中毒被麻痹的蕭尋安,背後的薩落逵斯也保持著一定距離的跟上。
“不過也請翌王殿下放心,輕魚一向是個禮尚往來的人,既然你未傷害過我,那麼我也必然讓你安然無恙,隻是需要麻煩你與我一同走一趟瞭。”
蕭尋安雖中瞭麻痹,但眼睛部位是能夠勉強動彈的。
他凝著眸子,上面覆瞭一層薄冰一般,陰寒透徹,似要穿過薑輕魚的皮囊,讓這股子寒氣凍結對方的骨頭。
可惜,想法也隻是想法、
他縱使有天大的本事,當下也隻能是任人宰割。
而就在薑輕魚無限接近的頃刻,一旁本該失去任何力量的蕭尋安卻出乎意料的發出沉甸甸的陰笑。
薑輕魚瞳孔驟然縮小,她試圖往後跑走,可對方伸出的大手宛如巨蛇吞食之口一般襲來,速度疾快難以躲避。
“小心!”薩落逵斯聲音與動作齊出,出刀要將那隻手砍下。
且聽一聲“不知死活”,手腕一擰一轉,猛地朝他拍去,一股無形之氣從掌心爆射而去,威力恐怖似能翻山倒海。
薩落逵斯也算當世最一流的高手,這一掌下來竟讓他毫無招架之力的被拍飛瞭出去!
饒是再運功阻止,下盤站穩,都還是被打出去好一段距離,甚至翻滾瞭大幾圈。
肋骨被砸斷開,一口淤血直接噴瞭出來,就連頭上遮住耳朵的帽子也滑落。
那長發散瞭下來,一雙野獸的黑棕色耳朵露出,他眸子兇狠且不可置信的瞪向蕭尋安。
蕭尋安此刻已然一隻手抓住薑輕魚的脖子將她拉扯在自己身前,薑輕魚無法動彈吃力的頂著身體被壓彎的痛苦,仿佛骨頭上的曲折壓力再重一分就能徹底將其折斷。
可她並不甘心受制於人,手中的玉質彎刀朝著蕭尋安的心臟刺去。
你死我活的場面,即使是殺瞭他可能會引起災難,她也在所不惜!
“螳臂擋車。”
蕭尋安一隻眼睛稍微張開些,眼神冷靜嘲諷的同時,還染瞭些許癲狂隱隱壓在最底下。
他握住刺來的匕首,血水浸入幾乎無瑕的刀身,而後一把奪過。
他把匕首隨意的把玩在手裡,隨手一刺——
“噗!”
這一刀刺在瞭薑輕魚脆弱的腹部,那突如其來的撕裂與疼痛逼迫體內血水逆流,直接一口鮮血噴出。
疼!好疼!
薑輕魚臉上的表情藏不住,血色肉眼可見的褪去。
“我必須承認,我小瞧瞭薑小姐的本事與智慧,讓我都險些被你擺瞭一道。”
“你的想法沒問題,也足夠有膽子,換做任何人都能在你手上吃個大虧,隻可惜你這計用錯瞭人,這世間任何的毒……都於我無用。”
因為他本身就已是這世間最毒的毒蛇。
人們皆傳他天生雙腿殘疾,實則不然,隻單單是因為他出身卑微卻仍有謀奪皇位的能力,臟瞭人的飯碗,觸瞭人的利益。
於是人們早在他生出來的一瞬間便用毒試圖毒死他。
好在他那身份地位無用的母親母愛爆發,在周圍無數要他們命的人的環境下扯著嗓子喊有人要殺她孩子,最後她被人活活掐死,宣稱難產而亡。
而他……
大抵是上天憐憫剛出世的孩子,又或許是那個蠢女人的呼喊真的傳遞到瞭皇帝耳中,他得到瞭及時的醫治,保全性命但雙腿永遠再也沒辦法站起來瞭。
為瞭保住這個秘密,大易皇室編纂瞭無數個故事,扭曲真相。
他自此明白,所有人都不可靠,隻要他一日是大易的王爺,就一日不得安寧。
他想活下去,於是他從小就給自己體內種滿無數毒素,讓他這具身體百毒不侵。
薑輕魚很聰明,隻可惜遇見瞭他。
他微微一瞥旁邊被打飛的薩落逵斯。
“薑小姐確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就連古都異人的王族都要會為你辦事,難怪此前許多人試圖刺殺你都無功而返。”
古都人是天生的戰士,何況王族?
薑輕魚起來的速度與聲音都太快太大瞭,就像一支永不折斷的離弦之箭,破風之勢不可小覷,朝廷是吃人的地方,任何人有她這機遇都會受到格外的關註,何況她本身還是一位女子?
想要暗殺她,阻止她成長的人極多,不是沒人動手過,隻是她身邊還有薩落逵斯這樣的頂級高手,沒有任何殺手能夠越過隱藏在暗處的薩落逵斯去傷害她。
薩落逵斯便是薑輕魚影子下藏著的一把利劍,佑她平安。
而現在,這把利劍遇到瞭無法阻擋的敵人。
可縱是如此,他仍不能就這樣看著薑輕魚受傷,甚至是……就這樣死去。
薩落逵斯一咬牙,獸眼中蕩著極為恐怖的戾氣,再次握緊刀柄咬牙爆氣一沖:“放開她!”
可他完全低估瞭這位大易王爺的能力。
他無數次進攻,無數次被打退,可就算全身骨頭斷裂,也不能放棄薑輕魚。
忠誠,是刻在他們身體裡面的骨志銘。
薩落逵斯鼻青臉腫,內臟破裂,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重復那三個字。
“放開她……”
薑輕魚淚已決堤,可她自身也因脖子被死死扼住而陷入窒息。
腹部的血水也不斷在往下滴落。
高度窒息讓她開始難以控制的魂飛天外,似乎掐著她肉體的那一隻大手還在捏碎她的魂魄。
她無力的推搡著面前人。
眼見著她快要不行瞭,薩落逵斯也已經昏厥過去,蕭尋安虎口松開片刻,引誘似得開口:“薑小姐,你還有什麼話想說嗎?我會很願意替你傳達出去的。”
事到如今,他不會留薑輕魚性命,但他享受自己的獵物死前奄奄一息掙紮求饒的模樣。
那會極大的滿足他的掌控欲,毀滅欲。
薑輕魚嘴唇努努著,可氣息實在是太弱。
蕭尋安湊過耳朵過去聽:“你想說什麼?”
誰知,當薑輕魚的嘴唇落在他耳朵邊上的時候,他卻聽見薑輕魚那微弱的聲音發出嗤笑聲:“翌王殿下,難道隻有你一人有後手嗎?聽見燃燒起來的火焰聲瞭嗎?”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
一陣恐怖的火焰燃起,一匹浴血的戰馬被其扭曲瞭身影,寒冷刺骨的聲音幾乎能摧毀一切。
“蕭尋安,我曾經似乎警告過你。”
“她不是你能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