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朕要你做一把刀,你就隻能做一把刀

作者:七一子 字數:2410

饒是薑輕魚想瞭無數種可能,也萬萬沒有想到永和帝召她過來的第一句,竟會是這句話。

他知道瞭她能活下來是因為相爺?

很快薑輕魚就否認瞭這個猜測,若陛下真的知道相爺是巫族人,就不必特意找她過來試探瞭。

於是薑輕魚也絲毫不留半點痕跡,沒有任何緊張的開口發出疑問:“陛下何出此言?我們幾人於爆炸中九死一生,雖說白姑娘是出自相府的情面幫忙,但也不至於是相爺的功勞我們才能挺過此次危機吧?”

裝傻充愣,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皇帝默而不語,隻是讓薑輕魚坐下。

他拿起旁邊的茶,給薑輕魚送瞭一杯到身前,自己又品瞭起來。

“原來朕的女爵也不知道發生瞭什麼,朕還以為有什麼趣聞的,畢竟在那樣的爆炸中也能存活三人,屬實奇跡,朕險些以為你們是神仙下凡,正打算將你們供起來呢。”

他開瞭玩笑,然而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但薑輕魚還是笑瞭,皇帝要她笑,她豈能不笑?

她道:“陛下此話實在有趣,或許真的有神仙吧,否則輕魚也不可能自小就有那般非凡的氣運,能得陛下青睞瞭。”

她這話也漂亮,一切全用運氣糊弄過去。

接下來皇帝又試探瞭好幾句,薑輕魚也摸清楚瞭,陛下確實對相爺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於是也就更放心的開始胡謅。

想從她這兒打探消息?那可不行。

兩人一來二去,幾個回合下來也覺得無趣,便換瞭話題。

薑輕魚反問:“莫非陛下今日大費周折差輕魚前來面聖,就是為瞭說別人?”

永和帝道:“自然不是,隻是朕比較好奇罷瞭,前幾日政務繁忙,朕都沒辦法好好與你說說話,關心關心朕的功臣,輕魚不會怪朕吧?”

薑輕魚巴不得他別沾邊,可話到嘴邊也隻能低著頭故作片刻沉默,而後拉著嘴角苦笑一聲:“怪又如何,不怪又如何?陛下若是有話,若是把輕魚當做自己人,不妨有話直說。”

那他就直說瞭。

皇帝站起身從一旁的櫃子裡取出一封信件,放到瞭桌面上,推到瞭薑輕魚面前。

薑輕魚看到信封上寫著的“秦”字,便升上來強烈的不好的預感。

她瞇瞭瞇眼問:“這是?”

皇帝:“就在前不久,你們尚在昏迷時,秦北王向朕通瞭幾封信,我們兄弟二人許久未聯系,此番於信中交談甚歡,他也多次表明對輕魚你感興趣,還想……邀你前去秦王府一聚呢。”

說到這裡的時候,薑輕魚臉色都變瞭,她抬眸看向陛下那滿是愉悅與慈愛的眼神,更是連皮笑肉不笑都得強撐著瞭。

難怪今日如此費功夫的請她過來,原來是根本不打算裝下去瞭。

薑輕魚看著對方推來的那張請帖,隻覺背後壓力暴增,就連心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撲通,撲通——

秦王對她感興趣?秦王當然對她感興趣!

若不是她,秦王早在一個月前就能趁機發起兵變,而不至於被當做一把刀丟出去!

秦王何止是對她感興趣……簡直將她千刀萬剮的心都有。

隻是她遠在京城,皇城腳下有人庇護,而今……陛下是要把她推出去。

那簡直就是送死!

薑輕魚手上接過那張請帖,當著陛下的面拆開看瞭兩眼,請帖中點名道姓要她參加一周之後秦王府專門為她而設下的宴會。

為她專門而設。

這完全就是鴻門宴!

這幾乎是把要把她留在北縣的話放在瞭明面上。

薑輕魚收起請帖,退還回去:“陛下,秦王殿下盛情難卻,隻是輕魚近況你也知曉,而北縣路途遙遠……隻怕輕魚不能赴約。”

可剛等她說完這句話,就感覺到一道極為威嚴的雙眼註視在瞭她身上。

那雙眼睛裡的愉悅肉眼可見的褪去,目光變得極為深邃,竟看不透他的情緒。

無形的力量似是千斤壓頂,就這麼突然的降臨在薑輕魚的後背,讓她快要喘不過氣。

那位好說話的皇帝變瞭一副面孔,讓薑輕魚錯覺天都陰沉瞭不少。

永和帝:

“子爵,朕希望你好好考慮這件事。”

“近幾年,大易與日不落城對大幽虎視眈眈,此番輪番連續進攻我大幽,敵方似乎對我方情報瞭如指掌,若非子爵前段時間挺身而出出謀劃策,大幽恐怕要淪陷幾地。”

“可朕越發好奇,為何子爵會對敵人瞭如指掌?對我方更是一清二楚……就連朕都不知道的北縣軍情都如此瞭解,朕一開口,北縣幾千兵力說出就出,規模都快要趕上中央軍瞭。”

“朕很好奇,子爵你為何什麼都瞭如指掌,難道就因為……你是負責與大易,日不落城外交事務的禮部侍郎之女?”

大幽國內十三郡,七十四縣綜合下來,全國兵力總共有二十萬左右。

中央軍的軍力獨占三萬,但行軍打仗不可能一股腦就把所有底牌交瞭出去。

譬如中央軍三萬軍力,初步隻出八千軍力。

換做其他郡,一次能出兩千人就極為不錯,可上一次作戰……秦北郡一個郡就支出去六千兵力。

也就證明……秦北郡背後的兵力,少說一萬以上。

根據大幽的律法,這明顯已經算是暗養私兵、

養私兵,這是謀反的大罪,隻要定罪,秦王必死無疑。

陛下原本可能可以查出來,可薑輕魚的出現卻算是打草驚蛇,讓對方出兵的同時又有足夠的時間轉移兵力,讓陛下獲得削弱對方戰力的機會的同時……還讓秦王的秘密被揭穿。

陛下原本還要恐慌秦王破罐子破摔,所以才視而不見。

薑輕魚的出現打破瞭這一切,他清楚薑輕魚忌憚什麼,需要什麼……於是允諾瞭薑傢的清白,承諾瞭薑輕魚權利與地位。

可薑輕魚當時並沒有意識到……陛下遞給她的這一顆果實,飽含劇毒!

因為薑輕魚手上根本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證明,她父親是無辜的。

隻是因為謀反沒有爆發,陛下無需表態殺人,並且成功將秦王的註意力集中到瞭她的身上。

但……隻要陛下想要追究,薑傢仍然必死無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薑輕魚一直被勝利的果實蒙蔽瞭,即使是深知陛下對自己產生懷疑,也萬萬沒想過這是陛下早就佈的一個死局!

他知道秦王圖謀不軌,也知道她爹是被誣陷的。

可那又如何?

清白,真相……那不是帝王需要考慮的。

承諾?他允瞭薑傢當下的清白,可那也隻是他允諾的……隻要他想,這張牌永遠是按死薑輕魚的底牌!

這一刻,薑輕魚的整張臉都發白瞭。

而陛下還是那張平易近人的表情,隻是笑中滲著毒,像無數藤蔓攀上瞭薑輕魚的全身,令她不得動彈,呼吸也隨之麻痹。

他逼她入局,他說:

“薑輕魚,莫非你一直認為……朕就什麼都不知道嗎?”

“你是朕的子爵,朕要你做一把刀,你就隻能做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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