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哭聲回蕩在整個靈堂。
那幽閉,滿是香火的空間,他無力的抱著女人,哭啞瞭嗓子,哭沒瞭力氣。
哭到最後,他緊緊抓著薑輕魚的手臂,又仿佛意識到什麼似得悄悄松瞭手。
薑輕魚抱著他的後背輕輕的拍著,眼眸裡也有幾道悲意的紅血絲悄然攀上。
她的嗓音同樣沙啞哽咽,輕聲的告訴他:
“還有我,我在……我在。”
她的聲音就這樣輕飄飄又沉甸甸的傳入瞭霍不棄的耳裡。
霍不棄這才徹底放開瞭心神,本要松開的手緊緊的又一次抱住瞭薑輕魚。
抱得很緊,掉入懸崖時緊緊抱住斷壁邊上生長的樹木,一根救命稻草。
咬著牙,他爆發似的力氣竟在最後一刻松懈瞭所有的力道。
“輕魚……我隻有你瞭。”
他已經舉目無親,一無所有瞭。
偌大的靈堂,少年抱著少女。
就在父親的棺木之前,在英雄塚之內。
爹。
若是您在天之靈有看到,請您原諒他的無禮。
請您以後好好保佑輕魚,保佑她不再受到傷害。
她是孩兒最後的念頭瞭。
曾幾何時,霍不棄總以為自己的心願就是征戰沙場,成為如同父親那般偉大的存在,讓任何人提起他時,都不由自主稱贊一聲“英雄”。
所以他不接受父親給他安排的命運,無法安分守己的躲在英雄們骸骨建起的堡壘之後。
可當他隨軍征戰兩次之後,他的心境翻天覆地。
他寧願一輩子庸庸碌碌,寧可一生都無法擁有自己功成名就的那一日。
他也不要再見到戰爭。
不要再見到戰友,同胞的死亡。
不要再見到敵人的不擇手段。
不要再見到……自己最敬愛的人死在面前。
霍不棄閉上眼睛,哀求一般在薑輕魚耳邊再一次重復瞭那一句:
“我隻有你瞭。”
脆弱的,似乎一觸即碎。
薑輕魚也閉上眼,輕拍他:
“我在。”
“我在。”
她在。
她永遠都會記得侯爺臨終前將他最寶貴的遺物托付給瞭她。
她也永遠都會陪在自己最重要的朋友身邊。
她不會再讓任何悲劇發生瞭。
……
翌日,送葬隊一早便又一次敲鑼打鼓。
靈堂是建設在郊外的,距離下葬位置亦在不遠處。
霍不棄隻哭過瞭一場,哭一場之後面色便再一次回到平靜,隻是這一次……
他的眼前好像蒙上瞭一層令人看不透的霧。
父親,您終於可以休息瞭。
孩兒會繼承您的遺志,為您守護這個國傢的。
終於,當棺木落下黃土的那一刻,那開春尚在的一片雪白齊刷刷的低下瞭頭。
“恭送鎮國公——!”
而就在這道聲音傳來的時候。
薑輕魚卻發現身旁的春紅捂著自己的臉,一副忍著不哭,卻控制不住身體本能的顫抖著。
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落。
薑輕魚原以為她是為鎮國公而哭泣,可回頭一想……
春紅與怡翠不同。
春紅理智許多,也極少為誰哭泣,更別說幾乎與她毫無瓜葛的鎮國公瞭。
薑輕魚心中隱隱產生一種強烈的不安,拉扯在她的胸口:
“春紅,你……在為誰哭?”
——作者的話——
今天幾乎全天在忙,情緒波動有點大,所以隻寫瞭一千字還請大傢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