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輕魚雖已經以自身為籌碼保瞭謝沉淵一條命,但她畢竟是有重兵握在手裡。
如今這個混亂的局面,兵權,就代表瞭一切。
皇帝忌憚她手上的這份力量,即使想要削弱或者刁難,也不能做的太過明目張膽。
因而她如今的官位爵位仍是保持不動,甚至因為兩人即將新婚不得不給她分發一套住宅。
幾個小夥伴們早就在住宅處等著,看見她眼睛哭腫的模樣,心中有百般不忍。
他們想問薑輕魚何故做到如此地步,可他們始終沒有提起這個話題。
因為他們太瞭解薑輕魚瞭。
薑輕魚從來都是一個目的性很明確的人,她不是一個會做傻事的人。
她心裡有一桿秤,做每件事之前都會進行利弊權衡,因而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
如果謝沉淵在她心中的價值沒有她失去的重要,那麼她也不會這麼做瞭。
隻是他們從不知道,原來此前聽到的那麼多的她與謝沉淵的傳言,竟然都是真的。
不過比起她與謝沉淵的事情,他們心中更多的是心疼她。
皇甫青桓看瞭一眼霍不棄,他眼神仍舊直勾勾的盯著薑輕魚的臉,那赤裸不掩一抹內心想法的眼神,那不自覺輕微顫動的嘴唇。
一切的一切,都很好的說明瞭他此時的心情。
皇甫青桓心裡嘆瞭一口氣。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啊!
隻希望霍不棄能早些想明白吧。
這樣對他也好,對輕魚也好。
皇甫靈小臉緊繃著走上前,打量瞭一番確認薑輕魚沒事之後才開口:“魚姐姐。”
雖然今日接收到的信息量巨大,但好在薑輕魚本身的自我調節能力極強,在路上就已經調節好瞭大半。
重生的事情是她和謝沉淵的秘密,不能說。
謝沉淵的處境,以及大幽的處境,還有她自身的處境,她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
薑輕魚道:“陛下那邊情況如何瞭?”
皇甫靈道:“我們手頭有重兵,二皇子的勢力隨著謝相一同沉沒,皇兄這邊也處理的差不多瞭,但陛下似乎也不願讓我登基上位,目前正在僵持階段。”
“如今最壞的結果就是……父皇會走極端的道路,強行傳位給五皇子。”
五皇子隻是年幼,並非沒有皇位的繼承權。
隻是人們從未將目光放到這些孩子身上。
皇甫靈又開口:“不過事到如今皇位在誰的身上已經不重要瞭,隻是……若是將無辜的孩子席卷進這場鬧劇之中,事情或許又會面臨新的問題。”
皇甫靈也不是一定要當上女帝的。
皇甫青桓就更不用多說瞭。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瞭捍衛傢國的平安。
雖說皇甫靈更希望自己能夠登基上位,赦免魚姐姐身上的諸遭罪孽。
但這並不是她能決定的事情,大幽經不起折騰瞭。
但其實還有另一條路,他們如今覺得可能性最大,也最安全的一條路。
那便是讓謝沉淵阻止戰爭的爆發。
現在謝沉淵的身份曝光,既然他早就暗中操作瞭其他兩個國傢,那麼隻要他願意出手,這一切都能得到平息,三個國傢都能重獲生機。
同時,他也能將功抵過,隻是日後也沒辦法在大庭廣眾之下立足罷瞭。
薑輕魚深吸一口氣:“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眾人詫異的看向她。
“謝相還不願意放棄嗎?”
事已至此,他再堅持下去也不過是徒勞而已,而且看上去他也不是想要堅持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的模樣啊。
薑輕魚道:“我剛收到瞭線報消息,大易與日不落城仍然在召集兵力,蓄勢待發。”
幾人臉色一白:“什麼?!”
華嬌緊緊的擰著自己的眉毛:“這不應該啊,謝沉淵已經入獄,兩國早就在他的手段之下群龍無首,莫非他提前下瞭令?還是……誰下瞭令?”
薑輕魚搖搖頭道:“不知。”
但這個局面,確實奇怪。
蕭尋安已死,大易如今的皇帝又與傀儡無異,日不落城由謝沉淵這個“國師”主導。
若無人下令,又怎會如此突然?
難道他們不知道這一戰若是真的開打,誰都討不到好?
就在這個時候,春紅跑瞭過來:“小……小姐,有人找您。”
春紅應該是全速跑來的,小臉紅撲撲的,甚至有些氣短瞭,能讓她如此著急,想必這位要找她的人十分重要。
幾人面面相覷,薑輕魚道:“我先去看看。”
幾人點瞭點頭。
嘆氣。
如今這個局勢真是讓他們越來越看不懂瞭。
薑輕魚走出門外之後,在大院裡看見瞭一位身穿黑衣,戴著鬥笠的男人。
那身影極為眼熟,他的手裡更是托著一個腦袋。
春紅心頭一驚,趕緊護在薑輕魚的身前。
“剛剛……剛剛他沒拿這個腦袋啊。”
然而薑輕魚卻隱約認出對方是誰,她安撫道:“不必緊張,是熟人。”
春紅愕然間,薑輕魚走上前去。
那人終於摘下瞭鬥笠。
他一張老臉是如此的眼熟,可比起此前看到的模樣,還是要滄桑不少。
他看薑輕魚的眼神很復雜,似乎是來見這一面就花光瞭他所有的勇氣。
可真正看見薑輕魚的時候,眼底那復雜的陰霾終究是被化解,散開。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徐有福。
他道:“許久不見瞭薑小姐。”
薑輕魚點點頭,心緒也是同樣的復雜。
她知道這一面讓徐有福原諒瞭自己。
可她記憶已經回來瞭,她知道大幽給徐有福身上帶來瞭什麼,也明白徐有福一直跟在謝沉淵身邊想要什麼。
她這一世的入局,破壞瞭一切。
徐有福內心一定是十分怪她的,可事已至此,誰都沒有回頭路瞭。
薑輕魚道:“徐公,進來坐坐吧。”
徐有福笑瞭笑:“恐怕我們沒有這個時間坐下去瞭。”
薑輕魚愕然。
徐有福抬起手中的那頭顱,不是別人……正是蕭尋安。
“本來我不想過來的,但……如果這一切都是他的選擇的話。”
“那我這給人當管事的,自然也得在關鍵時刻幫忙瞭。”
“蕭尋安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