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摘下瞭紗佈,想要給閻野順便表演一個現場變色,還沒變成,就被靈力揪住瞭命運的後脖頸。
“眼睛能看見,這頭發怎麼回事?”
林渡比劃,“就是覺得師父的白頭發好看,所以先這樣再那樣就變成瞭這樣你信嗎?”
閻野信她個鬼,誰傢徒弟張嘴不是天雷就是廢話的。
“那改明兒你再換個顏色是不是還要找人傢五彩斑斕的妖族認爹?”閻野嫌棄得直嘆氣,“薑良今天給你把脈瞭嗎?”
林渡點頭又搖頭,“我不就你這半個爹嘛。先說正事,怎麼大敵當前你還要糾結你唯一的徒弟把頭發染成瞭白色呢?”
閻野從鼻子裡哼哼瞭一聲,勉強接通瞭共感,看到瞭林渡的眼前的世界。
“的確有天地規則的流轉,但你不是沒有擇道嗎?為什麼能直視天道規則還沒有神識不穩?”
林渡隨口道,“可能因為我生吃瞭一隻雪靈,也有可能是天道今兒早上給我開瞭個門然後又關上瞭。”
閻野動作停頓住瞭,“等一等。”
他匪夷所思地轉頭看向瞭林渡,空茫的灰色眼眸中顯而易見地出現瞭顫動。
這小兔崽子剛剛說瞭什麼東西?
還真是要麼廢話要麼驚天大雷。
林渡毫無放出天雷的自覺,“可是師父,這東西身上有很濃重的三毒,而且還能吞噬天地之靈……按理來說三毒形成這樣程度的濃霧,甚至能形成實體擬化,就證明瞭……誒!師父!”
閻野將蹲下的人拎起來,“你把剛剛那句話再給我說一遍?”
林渡掙紮瞭一下,沒掙開,“我說,這東西身上有很濃重的三毒,甚至就是三毒形成的……”
“不對,再往前那句。”閻野瞇起眼睛。
“她說她生吃瞭個雪靈,所以就變成這樣瞭。”一道清淺的男音在閻野背後響起。
師徒兩個同時運起靈力,向後砸去。
危止好險躲開瞭那兩道冰封攻擊,把臨湍推到前面,“你們無上宗待客之道真獨特。”
臨湍目光卻落在林渡跟前的霧團上,“那是什麼?”
“三毒。”林渡和危止異口同聲。
“師父,外人來瞭,你松手,丟臉。”林渡用神識掙紮著傳音。
閻野不松,“你知道消化天地之靈的後果是什麼嗎?你現在真的還是我徒弟嗎?”
“是。”危止毫無告狀的自覺,非常熱心地提醒,“我親自教的煉化功法,怎麼不是呢?”
林渡絕望地閉上瞭雙眼。
“那我倒要謝謝危止大師瞭?”閻野轉頭看向瞭這對皇室遺孤。
“豈敢豈敢。”危止含笑,“不過見獵心喜,恰逢其時。”
閻野笑瞭一聲,本來是用靈力拎著的,改為瞭用手拎著,“剛還說隻有我一個爹?”
“半個半個,”林渡小聲提醒,“人傢是佛修。”
“佛修就不能欽慕大師有感而孕?”閻野覺得遲早被到處亂惹事的逆徒氣出個好歹,“你還挺會瞞啊!不早和我說?”
林渡隻能放出大招,無辜地看向臨湍,“師伯救我!!!”
臨湍笑著把林渡解救下來,“你自己就會扔給她一堆陣法書讓她自己算,她這些年不都是鳳朝他們帶大的,再說哪個修士不想接受前輩教導,危止也算他的半個師兄,教教她無妨。”
“而且,是我讓他教的。”
臨湍摸瞭摸林渡的頭發,隻覺得滿手冰涼,“像你這樣一味壓著孩子,孩子當然不敢跟你說。”
“她膽子還不夠大嗎!”閻野氣得瞪大眼睛,“天地之靈等同小世界的神靈,力量大約等於十分之一的天道,你讓個小孩兒去啃炸藥,怎麼沒把她人啃沒瞭!”
林渡嚇得一抖,直往臨湍懷裡鉆。
後蒼站在遠處看到瞭這一幕,氣得快把手中的弟子令牌捏碎瞭。
“要真像師姐你那樣縱著孩子,就隻能養出個膽大犯上、無視倫理綱常的狼崽子!”
閻野性子慣來不羈,林渡聽見這話恨不得把他嘴封上,這是可以說的嗎?
“就林渡這個脾氣,她有什麼不敢的?膽大包天,想這想那,就沒想過自己!遲早把自己命也玩兒進去。”閻野氣得想打孩子,“你就說,我不壓著她誰壓著她?旁人做不來的她都要做,逆天而行的下場就是粉身碎骨!你自己就沒想過後果嗎?”
臨湍攬著的人身子微微一顫,轉過瞭頭。
“那她不是成功瞭嗎?你在這兒嚷嚷,看把孩子嚇得。”臨湍無奈,“你這個脾氣,靜修三百年也沒改。”
危止以為林渡被罵狠瞭,剛想要開口幫忙緩和一下,視線一晃就對上她兩眼無神一副“我早就知道是這個下場”的面癱臉,差點笑出聲。
林渡這張臉很少有這樣無奈的時候,更多的時候是大局在握八風不動的冷靜。
“道友。”危止開口。
“什麼道友,叫師叔。”閻野冷笑,“不是半個師兄嗎?”
……
危止從善如流,不光不叫道友瞭,連名字都不叫瞭,“凡為人之父母,就好像子女那條命就歸他瞭,莫說生死就連每一步人生路的抉擇都由不得子女做主,你是她師父,就覺得她不能冒險,不能逆天而行,不能為這世間粉身碎骨,為何?”
“你分明是命道,卻阻止她走上那條該粉身碎骨的命,又為何?”
“她從未懼過,也從未怕過,從未悔過,你究竟,在氣惱什麼?”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
危止聲音很平靜,可落在閻野耳朵裡,就不是那般淡然的陳述瞭,而是偏縱著小兔崽子亂折騰的壞人。
“傳聞密宗佛子自幼誦讀經書,過目不忘,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徒弟可不是佛修。”
林渡很想求這兩位不會講話就別說瞭,本來她再哄一句就解決瞭,危止臨湍一出來,閻野那氣性要是沒臺階給他下,隻怕已經氣得要原地飛升瞭。
閻野和危止同時看向瞭試圖減小自己存在感的林渡。
“說話!”
“林道友你說呢?”
林渡不想說話,所以她甩瞭甩正在努力吸收月華的寒月靈,仰頭看天,“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
閻野差點一腳踹過去。
林渡腳底抹油,倒是沒溜,蹲下身看著被自己縛住多時的東西,“雖為三毒,卻有世界規則之韻,能量卻甚至沒我這個半靈強,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楚觀夢嘀嘀咕咕,“我還以為你忘記我這個受害者呢。”
“我要生吃瞭它!我的月華之力少瞭一半,這得曬多少年的月亮!”
“都說瞭是臟東西。”林渡忽然意識到瞭什麼,轉頭看向危止,“你的三毒印……會吸引這種東西入體嗎?”
危止點頭,“有可能,千嶼人呢?”
林渡站起身,皺起眉頭,“既然知道是誰身上的瞭,那就不必留著瞭。”
危止攔住林渡,跟著蹲下去伸手試探瞭一下,“臨湍,你覺得是什麼?”
“天道殘片?”臨湍也被拐進入瞭狀態。
“什麼天道殘片會有三毒纏身?”閻野不信。
林渡卻在電光火石之間想到瞭一件事,“師伯,我想問,天道的力量衰弱之後,是由什麼補充的呢?”
臨湍想瞭想,“自我調節,比如你說的魔潮導致大量修士隕落,靈力回歸,還有高階修士的命劫,若渡不過命劫身隕,靈力也會回歸。”
“天道力量會衰退,是因為靈力循環供應不上,那麼若有人帶著三毒飛升獻祭呢?”林渡認真詢問瞭這個可能性。
“大道至純,不可能有三毒。”臨湍和閻野都是臨近飛升的人,對天道規則十分熟稔。
林渡皺著眉頭,有點委屈,“那我想不明白瞭。”
“想不明白就別想瞭,還沒我歲數零頭大,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閻野敲瞭敲她的頭,“滾去找薑良把脈。”
“我要滅瞭三毒。”林渡沒走。
“我一劍的事兒,趕緊滾,我一會兒去問薑良你的脈象,回來再給我探個魂。”閻野作勢要踹她。
林渡拎著團子就跑,卻在天芮峰看到瞭個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