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如同閃動的蝶翼,在狂風中被吹皺,看起來脆弱無比,可被火焰沾染上的西邪魔卻像是在消融風化,一點點皺縮起來。
隨著火焰被吐出,楚觀夢的身形也在慢慢變小。
“不行瞭,這回得補到什麼時候啊。”楚觀夢罵罵咧咧,上哪兒再吞個天道碎片的力量呢?
楚觀夢越來越小,林渡身前引來的十方法印卻越來越具體成型,從最初的小小光團,變成瞭具象的金色符文法印,敕令而來的十方力量化為十個金色法印懸浮在空中,在風中巍然不動。
林渡神識逐漸耗盡,法印最後一角也徹底成型,終於舒瞭一口氣,接著抬手,調動靈力,牽引這十個成型的法印,一個個沒入這魔氣本源的內部邊緣。
屬於林渡的白色靈光湧瞭出來,將這十方金色法印囊括其中,集中力量,推入這罪孽之眼。
強大的阻力讓法印無法沒入,林渡隻能加強靈壓。
“林渡!好瞭沒有!我快要變成小小一隻瞭!”楚觀夢回頭,發現法印成型,大聲喊道。
林渡咬牙,“你以為我不想早點好嗎?”
邪魔本源之上的阻力極強,法印一進入其中就明顯有些扭曲,林渡要克服阻力,就必須使出更強的靈力。
力到用時方恨少。
果然暉陽境中期的實力還是差瞭點。
楚觀夢回頭,“要我幫忙嗎?”
林渡抬眼,才發現楚觀夢擬化的形態已經小得跟頭薩摩耶差不多瞭。
“不用。”
她說著,單手施加靈力,騰出一隻手往外開始扔陣石。
“陣法師借外力,輕松得很。”
林渡咬著牙,牽動已經逼近斷流的神識開始佈置陣法。
她掏出一把靈晶和沉月晶,將靈力全部化入陣中,接著迅速化為萬鈞之力,壓入魔氣本源之內。
法印在重壓之下往裡瞭一寸,還有大半沒有附著到該在的位置發揮效用。
林渡掃瞭一眼自己這些年辛辛苦苦積壓的靈晶,嘆瞭一口氣,轉手又掏瞭一把沉月晶。
這一回,她要做真正的氪金玩傢。
打不過,就砸錢,往死裡砸。
法印再度嵌入一寸,林渡冷笑瞭一聲,繼續掏沉月晶,一把接著一把。
陣法中心,不斷有晶石失去瞭全部靈氣,化為瞭一堆齏粉,風一吹就散成瞭煙。
林渡悟瞭。
虛假的燒錢——救自己。
真實的燒錢——救世人。
林渡深吸瞭一口氣,她不心疼,她一點都不心疼,錢沒瞭還能賺!人死瞭就不能復活瞭。
一堆堆沉月晶化為瞭齏粉,而法印也終於被全部壓入瞭魔氣本源之中。
那往外翻湧著魔氣的罪孽之眼,此刻被金光籠罩,十方法印終於沒入其中,接著連綴成瞭強大的封印結界,生生將湧上來的魔氣堵瞭回去。
金光慢慢隱去,而那洞口黑氣聚集,卻始終無法出來,也慢慢靜默下來。
林渡卸瞭勁兒,疲憊席卷而來。
成功堵上瞭“惡意排泄污水的管道”,氪金工人林渡如釋重負。
忙碌瞭一天的林師傅剛剛後退瞭一步,一隻莫名其妙的小玩意就湊過來拖拽著她的衣袍角。
林渡剛想要祭出浮生扇,將這東西宰瞭,忽然註意到瞭那沾染瞭油膩臟污的灰色尾巴。
有點眼熟,不確定,再看看。
“……狐悠???”
林渡嚇瞭一跳,將那隻肥狐貍揪瞭起來。
“你怎麼在這裡??”
肥狐貍身上全副武裝,連爪子都戴上瞭金絲護具,隻剩一個尾巴還無奈地露在外面,典型的顧頭不顧腚。
“誒林小師傅,真的是你啊。”狐悠睜著一雙綠豆眼,眼中含著淚光,“嚇死我瞭,我要是找錯人今兒可就完瞭。”
林渡一扇子將飛撲過來的邪魔斬殺,接著一腳將屍體踹到瞭那魔氣本源所在的位置。
能遮掩就遮掩。
“師兄,別殺瞭,我們走,讓這群邪魔重新覆蓋上來。”
楚觀夢飛到瞭林渡跟前,原本想要撲到林渡的肩頭,被她眼疾手快用扇子接住。
“臟。”林渡拒絕瞭它的投奔。
楚觀夢現在隻有團子大小,“我用火把自己燒瞭一遍,可幹凈瞭!”
“你先回去待著,路上奔波,我怕不方便。”
楚觀夢內心罵罵咧咧,這會兒卻不敢不聽話,呲溜一下進入瞭寒月秘境。
後蒼用劍將十幾隻邪魔斬殺蓋在瞭邪魔本源上,“走?”
“走。”兩人同時飛身躍起。
“等等等等……等一下!”狐悠尖叫起來,“先別上去!有魔!”
林渡頓瞭頓,“我和師兄這麼明顯,已經來不及瞭吧。”
狐悠嘆瞭一口氣,“你們進魔界的時候殺瞭那幾隻魔,魔宮裡頭的人就知道瞭有外人闖入,此刻正在到處尋找。”
林渡頓瞭頓,“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隔三岔五就來魔氣本源蹲著,反正隱身斂息法器加持,我就是一塊沒魔啃的石頭,我這不是想給真人你一個確切情報,也想要找到殺瞭我爹的兇手嗎?”
林渡皺瞭皺眉頭,“我給你的信你沒收到嗎?”
狐悠愣瞭一下,“什麼信?”
“讓你小心魔尊身邊的三長老。”林渡忽然一頓,輕輕嘖瞭一聲。
狐悠隻覺得頭皮發麻,“三長老?那個從魔尊上位的時候就一直跟著的三長老?可是魔尊不是不知道到底是誰把人變成魔的嗎?”
山崖之上,一人安靜地站在瞭懸崖邊緣。
那人半面戴著面具,半面容顏冷峻逼人,身上重重疊疊華麗錦緞,流光溢彩,金色奪目,比林渡他們看起來有錢得不止一點點。
而那人腰間分明就是魔尊下屬的長老令牌。
林渡拎著那隻沉重的灰毛狐貍,“是他嗎?”
“看樣子,和消息裡……一模一樣。”狐悠顫顫巍巍,夾緊瞭尾巴,“這下完瞭。”
早知道它繼續安安靜靜當石頭瞭,非要湊上去提醒林渡幹什麼。
“林小師傅,你要不還是把我扔瞭吧。”狐悠絕望閉眼。
林渡沒說話,後蒼懸在空中,用力甩瞭甩靈劍,將那上頭一層一層黏稠的魔血甩開。
師兄妹兩人一玄一白,下半張臉覆蓋著金屬面罩法器,滿身皆是已經風幹的魔血,腳下是無數跳躍著想要將他們吞吃的邪魔,周圍是色彩斑斕卻透著血腥不祥的山崖黑天。
他們露出的眉眼滿是冰冷的不屑,即便處於劣勢,卻依舊悍然昂著頭,帶著睥睨眾生的冷冽殺氣,直直盯著懸崖邊緣滿身光鮮的人。
不像是正道修士,倒像是從地獄裡爬上來的黑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