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
眾人跳下,趕緊扶起瞭顏冰冰。
“顏小姐,你快起來,我們會想辦法阻止這件事的。”
安東尼把他的想法給顏冰冰說瞭一遍,他正要去空軍基地阻攔戰機起飛。
“來不及瞭!”
顏冰冰哭著搖頭,把皇冠之鉆塞到安德烈手裡。
“安德烈先生,求求你,我願意捐出皇冠之鉆,你告訴莫可可,請他們不要用火箭彈驅散寒潮,好嗎?”
她怕瞭,真的怕瞭。
身處異國他鄉,她男人的生死就在當權者的一念之間。
如果能阻止他們的行為,顏冰冰把命給對方都行。
什麼皇冠之鉆,什麼極寒之心,再珍貴的禮物,也不及沈浪的安危。
“這……”
安德烈看著手中的皇冠之鉆,一陣恍惚。
他費勁瞭心思,最後得到的竟如此不費吹灰之力。
可是,還有什麼意義呢?
“顏小姐,你……你想的太簡單瞭!”
安德烈嘆瞭口氣,將鉆石還給顏冰冰。
“寒潮侵襲,沿路破壞殆盡,莫可可為瞭阻止災難才出此下策。如果用皇冠之鉆換取他們放棄,我覺得是異想天開。”
安德烈深知,在那幫人眼裡,什麼才是重要的。
死一個人,還是一個大夏人。
如果能換來寒潮退散,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
“不試試怎麼知道,求求你們,把這個消息傳回去,試試好不好?”
見顏冰冰一直哀求,兩人隻好各自給上司打瞭電話。
等待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人得到瞭消息。
昂科夫夫妻倆追過來瞭。
奧伊米亞康的居民追過來瞭。
就連伊萬帶著莫可可的人也追過來瞭。
“太過分瞭,軍部怎麼能這樣幹!”
“這是謀害,我要抗議,向莫可可抗議這種惡劣行為!”
“若不是沈浪引開寒潮,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他們怎麼能……”
群情激奮,所有人都接受不瞭這個新聞。
伊萬帶著他70個莫可可民眾,尤其憤怒。
“兄弟,沒有沈浪,我們就全都已經死瞭!”
“是他救瞭我們,咱們不能坐視戰機出動,快想想辦法啊!”
“我傢裡有親戚在軍部任職,我讓他幫忙阻止。”
“我是媒體記者,我要揭發他們的行徑。”
眾人一陣聯系,卻發現除瞭雅酷特地區的人收到瞭推送,整個灰熊國民眾竟然不知道這個消息。
看來是軍部有意隱瞞,隻給雅酷特地區做瞭安全警告。
他們的話傳出去後,沒人相信。
寒潮怎麼可能被火箭炮驅散,戰機怎麼可能要對付沈浪。
這不胡扯呢嘛?
沒人相信他們的話,打出去的電話猶如泥牛沉海,毫無作用。
安德烈和安東尼也走回來瞭。
“怎麼樣,他們同意瞭嗎?”
迎著顏冰冰期冀的眼神,兩人一臉苦澀。
“顏小姐,國博館說感謝你的饋贈,至於軍部的事他們不便插手。”
安德烈憤憤說道,其實魯切斯基說得比這話還要難聽。
原話是:管沈浪死活幹什麼,趕緊把皇冠之鉆帶回來!
“安東尼,你那裡呢,軍部有沒有回話?”
眾人又看向瞭獅鷲特戰隊的隊長。
他是灰熊國王牌特戰小隊的人,說話總該有幾分分量吧。
安東尼悶著頭,一聲不吭。
他的請求告訴上級以後,上級直接罵他瘋瞭。
皇冠之鉆本就是灰熊國珍寶,怎麼可能拿這玩意換沈浪的命。
和魯切斯基說的一樣,既然皇冠之鉆已經出現,讓他們馬上拿著寶石離開。
一個小時後,空軍戰機就會起飛,火箭炮會落在因迪吉爾卡河上。
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軍部決定。
等事情解決以後,氣象學傢會對外宣佈,他們通過火箭炮驅散瞭寒潮,阻止瞭一場危機。
至於來自大夏的沈先生,在拯救無辜民眾的同時,不幸逝去。
臨終之前,還向灰熊國捐贈瞭他得到的皇冠之鉆。
為瞭感念沈先生的付出,軍部願意給予他榮譽的稱號,表彰他的功勞。
隻是這些無恥的話,安東尼實在無法說出口罷瞭。
顏冰冰看著兩人的反應,心裡自然知道瞭結果。
她身形晃瞭一下,差點摔倒。
“顏小姐!”
眾人慌忙扶住瞭她。
顏冰冰掙脫開眾人,茫然不知所措。
聰明的她完全明白,這種事情不是誰幹預就可以阻止的。
如果寒潮一路追擊沈浪南下的話,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可預料。
灰熊國不可能為瞭一個人的死活,坐視沿途民眾陷入危險之中。
可這樣的做法,真的有人性嗎?
“這就是電車悖論啊!誰都沒有辦法解決!”
安德烈嘆著氣,突然說道。
所有人一愣,同時想起這個悖論。
電車悖論!
它是倫理學傢最著名的思想實驗之一。
一個瘋子將五個人捆綁在一個電軌之上,而電車還有一分鐘就要駛過。
你正巧站在電軌的交叉點,隻要拉動轉向器,電車就會開到另一條軌道上。
但同時另一條軌道上也被綁瞭一個人,拉動就會將他壓死。
1:5的生死局,你會怎麼選擇?
是拉動電軌,救下五個無辜的人,讓另一個人慘死。
還是什麼都不做,讓那個本該幸存的人得到救贖。
無論怎麼做,都逃不脫良心和道德的譴責。
人類不能被當做工具,所以,直到現在“電車悖論”還是無解。
但它存在的價值,是時刻提醒著人類,要警惕“功利主義”,永遠不要去挑戰人性。
可灰熊國直接無視瞭這個法則,做出瞭選擇。
顏冰冰絕望瞭。
眾人也陷入瞭矛盾之中。
難道沈浪隻有一死,才能解決這個麻煩瞭嗎?
“我……我可能有一個辦法!”
一直憨憨的昂科夫鎮長,突然小聲說道。
所有人頓時看向瞭他,就連多少思想傢都解決不瞭的事情,你有什麼辦法。
顏冰冰也猛然抬起瞭頭,“昂科夫大哥,你有什麼辦法可以救沈浪?”
“既然……既然電車軌道那邊隻有一個人的話,我們多增加幾個人不就好瞭!”
昂科夫說得磕磕巴巴,又似乎極沒有底氣。
“如果人多瞭,是不是軍部就放棄瞭這個計劃!”
“我們敢不敢賭一把,讓他們不敢開火……”
昂科夫越說,聲音越大起來。
“既然我們本來就是要死的,是沈浪救瞭我們,我們難道不該為他付出一些代價嗎?”
“我願意開著極地直升機,趕到沈浪的位置,增加他的籌碼!”
“如果軍部依舊開火!我願意為我的行為負責!”
昂科夫高高舉起瞭手。
“奧伊米亞康人,可以為恩人付出生命!”
他大喊起來,聲音震耳欲聾。
所有人渾身一震,品味著莽夫的話。
尤其是安東尼,作為一個軍人,更容易被昂科夫的熱血行為打動。
他舉起瞭手:“我也同去!”
特戰小隊的幾個人互相看看,也舉起瞭手。
“我們也去!”
安德烈怔怔地看著他們,心裡感覺有什麼東西哐啷一下,碎瞭。
那是他良心之外,冰冷堅硬的外殼。
人之所以稱為人,難道就是因為,還有人性?
如果我們逼迫軍部放棄這個計劃,然後呢?
還用管它然後嗎?
電車悖論都無解,我們想這麼多事情幹嘛!
安德烈緩緩舉起瞭手。
“我也同去!”
兩名科考隊員舉起瞭手。
更多人緩緩舉起瞭手。
包括奧伊米亞康的人、包括從莫可可趕來的民眾。
包括主播伊萬。
他們曾以最大惡意揣測沈浪,懷疑他離去的動機。
當他拯救瞭所有人的時候,他們全都舉起瞭手。
“我們也要一起去!”
“增加沈浪的籌碼!”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願意為我的行為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