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約克郡惡戰(下)

作者:探花郎 字數:5386

“法蘭西!查克圖!等老子保住軍隊,勢必調轉槍口先滅瞭你們!”

山間,沈浪正騎馬飛奔,心中無比憤懣。

小白也騎著馬跟在他的身後,死死抿著嘴唇,一臉自責之意。

若不是她被跌落修為成瞭凡人形態,如何能在這麼要命的時候無法趕到戰場。

一切源於十天之前一封書信。

十天之前。

沈浪帶著小白終於走到墨希哥灣海邊,意圖在這裡搭船出海,前去和安東尼彼得等人會合。

在18世紀,墨希哥還是西牙人的殖民地。

西牙人在墨希哥灣建造軍港和商港,牢牢把控著新大陸東海岸的相關貿易。

沈浪選擇在這裡登船出發,自然是懶得再走。

不久之前,兩人光走出雨林范圍,就走瞭整整十天。

若是再一路走回俄勒岡,甚至走著去找印第安義軍會合,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而從墨希哥灣出港的話,十天之內就能抵達東部的波士頓,甚至東部大部分沿海地區。

兩相選擇之下,沈浪自然要乘船出海。

隻是沒想到,在港口意外碰到瞭停靠這裡休整補給的涅戈夫。

大胡子海軍大將意外看到攝政王出現,真是欣喜異常。

他本要休整補給後,直奔波士頓完成和安東尼的合圍計劃,沒想到主心骨來瞭。

這樣更好。

直接由他帶領無敵艦隊打波士頓好瞭。

在大佬一條龍服務之下,誰敢蹦躂!

可沈浪在上船後,聽聞瞭他們的計劃後勃然大怒。

誰讓你們這麼幹的!

明明走之前就交代好穩紮穩打的計劃,一切按照俄勒岡地區的經驗來對付東部戰局。

每占領一個州郡就要穩定下來,等這裡固若金湯後再考慮下一步計劃。

安東尼和彼得可倒好,腦袋一拍就要打閃電戰,直接端瞭自由社的老巢。

雖然這樣最節省時間,也最節省戰損和糧食消耗。

但其中的風險不言而喻。

涅戈夫的海路還沒什麼問題,如此強大的海軍力量,在滅瞭日不落和法蘭西的王牌艦隊後,可以說是橫著走的存在。

可陸路那裡問題就大瞭。

一旦半路出現什麼不可控的因素,安東尼和彼得當即就要變成孤軍。

後勤一旦被切斷,尤其法蘭西人橫跳的話,一切都要出大事的。

沈浪可不想他辛辛苦苦籌建的印第安義軍在東部地區被一口吞瞭。

那樣的話,一切都還得重頭再來。

他當機立斷,馬上命令涅戈夫揮師北上,沿著新大陸東海岸移動,時刻準備接應那支孤軍。

自己則在密西西比河的新奧爾良登陸上岸,沿途一路尋找印第安義軍。

隻是沒想到,安東尼他們的速度如此之快。

這幫人跨過密西西比河後,一路東征西討,已經打到約克郡附近。

得知消息的沈浪迅速追趕,同時傳訊涅戈夫,讓他在約克郡會合。

既然攻打那裡已經不可避免,一切隻好等打下約克郡後再做商議。

是退是攻,到瞭那裡再說。

隻是三天前,他和小白截獲的一則消息,讓兩人徹底亂瞭陣腳。

一名自由社的信使被他攔下,沈浪拆開瞭一封由本傑明親筆書寫的邀請函。

他在信中邀請法蘭西總督查克圖,即刻動身前往自由社控制下費城,去參加第一次大陸會議。

信中表示,將有13個州郡的自由社成員參加,還有來自法蘭西的不少貴族。

本傑明希望能和查克圖,和法蘭西共襄盛舉,討論如何攆走該死的日不落人。

截獲這封書信,讓沈浪明白東部地區的局勢已經有瞭極大的變化。

法蘭西果然有瞭橫跳的意圖,想和自由社媾和,更好地掌控整個新大陸局勢。

那樣一來,讓沈浪越發充分感到危機。

此時此刻還身處腹地的安東尼等人,可謂危險萬分。

他來不及多想,隻能帶著小白全力趕往約克郡,希望能在糟糕的事情出現前,及時抵達。

“沈浪,你的馬口吐白沫瞭,它要不行瞭!”

小白揚鞭追上沈浪,指著他的坐下擔憂說道。

沈浪卻恍若未聞,一味地不斷催促著馬兒。

他心裡焦急如火。

一旦安東尼和彼得出瞭什麼事情,可如何是好!

小白還要再說,卻見沈浪突然身子一低,整個人栽瞭下去。

馬兒終於還是累癱在地,再也站不起來。

沈浪在摔倒的一刻,雙腳踏地騰身而起,隨後落在地上。

他無比遺憾地看著身後的馬兒,一聲嘆息。

終究活活累死瞭對方。

“你騎我的!”

小白翻身下馬,就要讓出自己的代步工具。

沈浪擺手拒絕,暗道以後無論去哪,儲物空間裡必定要配著汽車或者山地摩托車!

如果條件允許,再搞一架武直自然最好!

不然去哪裡都不方便。

他側耳傾聽瞭片刻,突然鉆入瞭一旁的樹林之中。

小白正要追過去看看,就聽到樹林中傳出一陣沉悶的拳腳之聲。

隨後,等沈浪出來後,她目瞪口呆。

這傢夥居然打服瞭一隻體型碩大的美洲虎,騎著它沖出樹林。

小白哭笑不得。

“走吧!今晚之前,必須趕到約克城!”

沈浪扇瞭胯下美洲虎一個巴掌,碩大的美洲虎嚇得渾身一抖,趕緊發足狂奔起來。

就這樣的狂人,路邊的螞蟻窩他都不會放過。

野狗碰到他都得挨兩個巴掌才能通行。

小白捂著嘴笑瞭一陣,趕忙跟在後面。

如今,她已經換上瞭女人的衣服。

沈浪給她買瞭一身西牙人手工縫制的女士戎裝,衣服一換,頗有瞭幾分英姿颯爽女公爵的滋味。

小白心知前路莫測,說不定又要再開殺戮。

她捏瞭捏馬背上的馬刀,把心一橫緊緊追瞭上去。

不管如何,你們誰敢動我傢沈浪,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再說。

……

約克城,激戰正酣。

“將軍!我們該怎麼辦啊!”

深夜的高地上,所有印第安義軍看著前後兩方同時攻過來的敵人,心裡揣揣。

人太多瞭!

對方簡直人太多瞭!

從約克郡中沖出瞭約莫一萬的兵力,這大概是城中守軍的二分之一。

顯然高地被奪,讓約克城守軍徹底急眼。

背後的山坡下,所有小船也被自由社的人鑿穿,讓他們徹底斷絕退路。

3000名自由社民兵,正在呼喊著向上發起沖鋒。

該打誰?

不論打誰都要腹背受敵。

但原地等待更不可取,留給他們的下場隻有被一點點蠶食。

不得不說綠蝰的毒辣之處。

他特意用佯攻來吸引日不落和印第安義軍的註意,讓安東尼順利過河。

然後在關鍵時刻引燃曳光彈,將兩方徹底曝光。

隨後安排狙擊手狙殺主將安東尼,造成混亂。

在安東尼付出重大傷亡後,馬上突擊,給他們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

等他們8000多人全部戰死在坡地上面後,自由社以逸待勞再控制火炮,轟擊約克鎮。

這簡直是一套完美的計劃。

自由社隻需付出很小的代價,就能拿下約克鎮。

不過此時,明白瞭一切的安東尼再說什麼也都晚瞭。

他大概註定要死在這裡。

“傳令!讓1000灰熊火槍兵控制火炮,攻擊約克鎮來犯之敵!”

安東尼喘著粗氣,在幾個親衛兵的攙扶下勉強站起。

他知道,自己絕不能倒下。

一旦他倒下,8000人將徹底葬身在此。

“傳令!讓印第安義軍5000人攻擊坡下的自由社民兵,爭取一次擊退他們!”

“剩餘2000人,隨我機動等待,隨時死戰!”

他的發佈瞭一系列命令。

在安東尼極大的威望下,盡管深陷絕境,得到命令的人迅速開始反擊。

將軍已經不能再戰鬥下去瞭,一切隻能依靠他們。

灰熊火槍兵們扔掉瞭槍,牢牢地把持住峰頂的十幾門大炮,開始填裝炮彈準備發射。

轟隆隆!

一陣炮聲過後,日不落人被砸得人仰馬翻。

他們停瞭片刻,又一窩蜂地沖瞭上來。

再次填裝,再次轟擊。

沒想到日不落人們仿佛豁出瞭命,悍不畏死。

執法隊甚至都不用槍斃逃跑的士兵,眾人一窩蜂地向上發起沖鋒。

沒辦法。

是個人都知道,一旦對方將炮口對準城內,大傢都要完蛋。

奪回兩側的坡地堡壘,才有勝利希望。

灰熊火槍兵見狀,隻能咬牙不斷發射著火炮,轟擊著他們。

漫天猶如下瞭一場石頭雨,到處是斷指橫飛。

隨著日不落人的傷亡過大,雙方的矛盾在越積越深。

終於,還是讓他們慢慢的,拿人命沖上來瞭。

另一邊,情況也不容樂觀。

印第安人對著山坡下的自由社民兵發起沖鋒。

但在對方實力強悍的星條大兵帶領下,這邊也傷亡慘重。

對方以逸待勞,又個個裝備精良。

綠蝰從波士頓帶來瞭先進的針刺發火步槍,這種由後膛擊針的線膛槍,徹底取代瞭以往的遂發步槍。

科技的作用在這一刻體現出來。

往往印第安人還沒有接近自由社民兵,就被對方於百米外一槍打翻。

他們的裝填方式也是極快,大約每五秒就能發射一槍。

兩軍沖鋒的過程中,義軍就傷瞭一千餘人,死亡數百,打得眾人心驚膽寒。

雖然安東尼方面也有比針刺發火步槍還要先進的現代火器,但畢竟是極少數。

且從開戰至今,子彈已經接近於零,起不到什麼太大的作用。

在對方的火力壓制下,印第安義軍竟完全抬不起頭。

當雙方接觸的一剎那,更是受挫。

哀兵必勝,有時候也是哀兵必敗。

主將瀕死的印第安義軍,在接觸到生龍活虎的自由社民兵後,成瞭徹頭徹尾殺戮對象。

綠蝰也終於出現。

他拎著一把三菱軍刺在半山腰處神出鬼沒,帶領著星條大兵殺得眾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再加上孤立無援,心中恐懼,到處都是一片頹勢。

終於,有人發瞭聲喊,驚慌失措地向後退去。

這樣一來,帶動著更多的印第安人退向坡頂,那裡好歹還有一線生機。

人群如潮水一般,被自由社民兵攆得向坡頂湧來。

踩踏、擁擠、推搡。

很多人竟沒死在敵軍的手裡,而是死在瞭自己人的腳下。

安東尼在山頂死死地看著,心中悲涼。

怎奈何他的好兄弟彼得不在。

不然就算他受傷瀕死,彼得也能帶領著眾人拼死沖殺,不至於陷入如今的苦戰。

手下還有2000精銳,但已經派不出去瞭。

向哪裡派!

西側是蜂擁而至日不落士兵,他們已經即將沖上高地。

東側是退回來印第安義軍,此刻派援兵下去就是胡亂被人踩死的下場。

安東尼再看向河對岸。

大本營已經燃燒起熊熊大火。

那裡還有五千橫條的法蘭西士兵,在囂張地大笑。

在笑些什麼,恐怕是笑自己像一個小醜一樣吧!

此情此景,讓安東尼想起沈浪提過的一句大夏古詩。

拔劍四顧心茫然,欲渡黃河冰塞川。

這恐怕就是他如今境遇最真實的寫照。

他痛恨自己輕信炮火的動靜,帶全軍渡河作戰。

痛恨自己沒有及時發現問題,讓法蘭西人燒瞭大營。

更痛恨自己親手埋葬瞭沈浪辛辛苦苦,一手建立起來的印第安義軍部隊。

他們都是好苗子啊!

都是身經百戰,正在茁壯成長的優秀戰士。

隻要給他們一些機會,他們就能成為新大陸最耀眼的存在。

還有那些不遠萬裡,從灰熊橫渡過來的火槍兵們。

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同胞,可惜全都要葬身於此。

安東尼悲憤交加,再次張嘴吐出大口鮮血。

“將軍!”

親衛兵慌忙扶住瞭他,“下令撤吧!將軍,我們向山坡下發起沖鋒,屬下必定護您逃離這片死地!”

“逃?撤?”

安東尼推開眾人,呵呵笑瞭。

身為一軍主將,主將無能累死三軍。

還有臉說出逃和撤兩個字?

就算他能成功逃離,一輩子也會看不起自己,活在一萬個冤魂的陰影之下。

況且,從他成為驕傲的‘獅鷲特戰隊’隊員一刻,從他成為帝國軍人的一刻開始。

信仰中就沒有撤退和逃離兩個字的存在。

“傳令!”

安東尼沉聲發出瞭最後的指令。

“所有人,即刻退入兩側高地堡壘之中!據守死戰!等待援軍!”

此時,山坡上還有10座日不落人打造的鋼鐵堡壘。

隻要退入這裡,還能堅守一個小時不成問題。

可哪裡還有援軍!

安東尼隻不過給瞭眾人一個希望,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得到命令的眾人,紛紛向堡壘中跑去。

原本隻能容納200人的作戰單位,愣是擠進瞭四五百人之多。

就這樣,還有大批人進不去,看著兩側湧上來的敵軍,驚慌失措!

堡壘的大門被關上,自私是人性的本能。

安東尼悲哀的看著。

英勇的義軍隊伍,什麼時候成瞭這般模樣。

“將軍,我們也快走吧,快躲進一號堡壘中暫避!”

親衛兵又來拉扯安東尼,要他離開。

安東尼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他鼓起渾身最後的力量站起,舉起手中的槍。

“不!隨我殺敵!”

他已決定,要用生命為代價,喚醒士兵最後的血勇。

沒有勇氣的人,註定要死在這場亂戰之中。

他同時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贖罪。

隻有戰死,才能對的起沈浪的信任,對得起一萬印第安人,對得起三千背井離鄉的灰熊人。

是他親手打破瞭印第安人崛起的希望,也是他親手將希望之火撲滅。

他將所有人帶到瞭萬劫不復的深淵,如何還能茍活下去。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

希望並沒有徹底斷絕,好兄弟彼得還活著,還有帶領印第安人重新殺回來的一天。

安娜還沒有出事,她還能等待沈浪歸來。

想明白一切的安東尼,再沒有任何怨言和不甘。

他目光淡然,看著兩側湧過來的敵軍,舉起瞭槍。

身旁的親衛兵見他一心戰死,對視瞭一眼也悍然拔刀。

就算死,也要讓我們死在前面!

自由社的民兵沖上來瞭。

日不落人也沖上來瞭!

震天的嘶吼聲,滿眼的人潮洶湧,徹底淹沒瞭安東尼和他的親衛兵。

“隨我殺敵!”

安東尼最後喊瞭一聲後,徹底消失不見。

約克河對岸。

五千法蘭西人看著這支義軍即將徹底覆滅,放聲大笑。

砰砰砰!

突然,一陣急促的槍聲響起。

從大道突然沖來一大批人,二話不說對他們展開攻擊!

是彼得帶著騎兵趕回來瞭。

騎兵身後,又跟著一千多名捕鯨手隊伍。

安娜策馬沖出,大聲喝令著讓他們也加入戰鬥。

索爾帶領的捕鯨人初出茅廬,自然賣命相幫。

法蘭西人被打瞭個措手不及,慌忙拿起武器反擊。

河對岸亂成一片。

不過,彼得和安娜已經顧不上瞭。

當那聲‘殺敵’的嘶吼傳過河對岸時。

他們全都心神劇震。

那是安東尼的聲音!

兩人霍然轉頭,看向對岸山坡,可惜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

山坡上到處是日不落人、自由社民兵、印第安義軍。

三方人馬混在一起,相互廝殺!

“老安!”

彼得看著怒目圓睜,撕心裂肺的大吼一聲。

可惜沒有任何回應。

兩人流出眼淚,不約而同的就要帶兵渡河相救。

豈料,山坡上又傳來一聲大吼,沖著所有人大喝。

“安東尼已死,義軍還不死戰,為你們主帥報仇!”

綠蝰突然從人群中走出,哈哈大笑。

轟!

彼得聽到這句話後,隻感覺腦子裡響起一連串悶雷,徑直從馬上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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