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隻有夥食條件好的地方,才能特產這種瘋子。
章魚人開始傳教:“我可以向你保證,你融入我會非常快樂的,你看,它們都很快樂。”
觸手們黏糊糊地擺動起來,集體發出瘋狂的笑聲。
安隅皺瞭下眉。
他突然意識到,此刻煩躁的或許不是他,而是他死死想要抵抗的那個存在——那個存在非常憎惡畸種。
他閉眼回想被秦知律持槍灌喉的情形,恐懼能幫他保持清醒。
“我為什麼要答應?”
章魚人像個演說傢,“世界變瞭,蠢貨才甘願淪陷黑暗,聰明人順勢成為主宰。我的兄弟姐妹也都面臨抉擇,那些有志氣的任意融合人類身體,沒出息的則永遠活在別人皮下。你想怎麼選?”
安隅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可怕的念頭。
但他來不及細思,章魚人的觸手再次纏瞭上來,他咬緊牙關,又一次沖破到瞭房間的另一端!
這已經是第五次。他心跳如雷,耳鳴到幾乎聽不見別的聲音。
他很清楚——這應該是清醒下最後一次用出瞬移。
然而觸手的鞭打如影隨形,章魚人為逼他就范,這一鞭極狠!
安隅痛得幾乎哽咽出聲,他懷疑脊椎被抽碎瞭。終端已經開始報警,然而那蠻橫的觸手又一次揚起,他絕望地咬緊牙關,閉眼再次嘗試催動能力——
噼啪!
整面櫃子被平整地切開,碎屑迸濺一地!
然而,安隅毫發無損。
“打歪瞭?”章魚人哼笑,“對不起,我太興奮瞭。”
安隅撐著膝蓋站在原地,對著空氣發愣。
觸手剛才擦著他的頭發絲掄過,但沒有傷害到他分毫。
意識深處那種磅礴的呼嘯更強瞭——昭示著他剛剛絕對成功動用瞭力量,但他自己沒有移動。
來不及思考,緊接著又一鞭!
再一次的,擦著他掠過!
這一次,安隅在劇烈的眩暈中看清瞭——觸手在即將碰到他的一瞬突然發生瞭跳躍,頻閃一樣向外挪瞭幾毫米。
碎玻璃的倒影中,金眸不知何時罩上瞭一層冰冷明亮的赤色,紅瞳映著他身前的一小塊空間,在觸手頻閃的剎那,那塊空間也發生瞭瞬間的擠壓和回彈。
章魚人嚴肅下來,“怎麼回事……”
安隅體力已到極限,那個東西就要降臨瞭——隻要他膽敢再嘗試突破一次……
外面忽然傳來沉重的拖地摩擦聲,就像另一隻更龐大的章魚人。
“不會吧……”他虛弱地看向門口。
地面隨著那東西的靠近開始顫栗。
凌秋明明說過,沒心沒肺的賤狗運氣一般不會太差。
安隅絕望地思考,自己究竟是還不夠沒心沒肺,還是不夠賤。
理論上不應該如此倒黴,這兩樣他都做到極致瞭。
這麼弱小的他,哪裡夠兩隻章魚人吃。
作者有話說:
【廢書散頁】08生存警報
守序者們都很煩終端的生存警報。
他們說那玩意除瞭制造焦慮外屁用沒有。
畢竟打著架呢,再報警又能怎麼著。
該死就死。
但安隅很喜歡這個功能。
他甚至希望增加一個倒計時提醒,比如“如果繼續受傷,您的生命將在3秒後終止。”
在他比比劃劃地給大腦研發員下需求時,守序者們臉真的很綠。
第13章失落53區·13
地面的震顫愈演愈烈。
安隅抵著裂開的墻,鮮血凝在睫上,世界在一片猩紅中波動。
“有人搶食?”章魚人瘋狂道:“休想!”
四根最粗大的觸手騰空而起,瞄準安隅,同時削砍下來!
隻要命中,即粉身碎骨!
安隅紅瞳燃燒,似有股力量在飄搖的身體內呼嘯。
就在他決定放任那東西掙破而出的一瞬,一道黑影從四根觸手中鉆過,纏上他的腰,將他輕巧地帶瞭出來!
冷韌粗壯的黑色觸手,散發著讓人安心的皮革氣味。
它們環在安隅腰上,擠壓著他的腹部,輕輕摩擦。
安隅回頭仰望他的長官。
有那麼一瞬,他以為是昏迷前的幻覺。
但還是忍不住好奇,低頭看瞭看長官的下半身。
肌理分明的腰腹下盤桓著數不清的觸手,有一些甚至沒能完全擠進來,在門框外塞著。
純粹的黑,毫無骯臟和罪孽,甚至有一絲奇異的美麗。
如果蔣梟在這,一定會跪在這些觸手上膜拜。
秦知律視線掃過他泛紅的眼眶,殺意陡然壓迫,數道黑影利落而出,頓時將剛才的四根殺器齊根絞斷!
淒厲的嘶鳴幾乎要割裂狹小的空間,那些斷肢擊碎天花板,碎鐵片紛紛掉落。
幾根黑色觸手及時縮回來,在安隅頭頂搭瞭一把傘。
另一根觸手將他挪到身後,往墻角裡拱瞭拱,而後垂下來擠進他懷裡。
像個安慰玩具。
滿地都是咕嘟咕嘟冒泡的章魚血沫,安隅不敢直視,隻在心裡反復默念:永遠別惹長官生氣。
他突然想到自己那雙昭示著失控的紅瞳,趕緊低頭,下意識用懷裡冷韌的觸手貼瞭貼發燒的左耳。
觸手掃到耳後那道舊疤,體內的呼嘯竟忽然安靜瞭——雖然安隅感覺那個東西並沒有離開,但卻仿佛暫時獲得瞭安撫。
他抓救命稻草似的把觸手摟得更緊,頭深深地埋進去。
剛有點社會性的監管對象好像被打自閉瞭。
秦知律眸光更沉,看向坍塌在地的章魚人,“還有哪隻?”
還有哪隻觸手打瞭他。
章魚人痛得抽搐,它被削掉的是最強壯的觸手,其餘觸手軟趴下來,人臉貼在地上瑟瑟發抖。
它呢喃道:“你吃瞭多少個?為什麼你的觸手裡什麼都沒有,卻比我強這麼多……我們明明是一樣的基因……”
聲音陡然一頓,它抬頭絕望地仰視秦知律,“難道媽媽給我的基因不完整嗎?”
秦知律道:“自己問去。”
漆黑的觸手呼嘯而起,把剩下的足肢一根接一根絞斷!
此起彼伏的慘叫嚇得安隅把觸手抱得更緊瞭。
不知是否錯覺,好像他抱得越緊,秦知律就殺得越狠。
片刻,地上隻剩下倒在血泊裡的半個人身和一地翻滾萎縮的章魚腳。
“媽媽……”它臨死前還在困惑,“我不是最好的孩子嗎……為什麼總要我們在競爭中殘殺,為什麼總是對我有所保留呢……”
安隅聽著那些囈語,忽然想到瞭0313。
凌秋曾感慨,0313的父母像挑選貨物一樣用基因挑選孩子,沒被選擇的0313一定很委屈。
但安隅實在想不通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日子寄托在別人的選擇上,哪怕那個別人是父母。
他抬頭仰望高倨於觸手之上的秦知律,終於忍不住問道:“長官,您到底是什麼?”
殺意消散。
秦知律回過身,“獲得性基因表達。我可以獲取任何生物的基因,有選擇地表達它們的特征。”
安隅心道:您果然是個怪物。
“純種生物基因熵不超過10的定律對我不奏效。”秦知律繼續道:“我是人類,但由於基因熵過高,無限趨於穩態。不僅能自由表達,還永遠不受感染。”
他與安隅走向兩個極端,但很巧合地,都成為悖論。
秦知律開始收斂那累贅的章魚基因,觸手持續收短,他的身體也從高處降落,降到和從前差不多高時,被安隅摟著的那隻觸手從懷裡溜瞭一下。
長度不夠用瞭。
安隅下意識揪住,往回扯瞭扯。
這個小動作把秦知律拽得有點疼,但他停頓片刻,暫停瞭收斂基因的進程。
他保持著略高於平時的高度,下半身是一堆蜷曲的的章魚腳,其中一根被安隅抱在懷裡。
安隅嘟囔道:“那個巨水母果然是您吧。”
秦知律自然地說道:“那晚超畸體過度修復,雨水中全是水母毒,我恢復意識時已經來不及救軍部的人瞭。幹脆嘗瞭一點水母基因,變成它們才能瞭解更充分。”
安隅“哦”瞭一聲,忍不住又斜眼瞟向秦知律身下盤桓的觸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