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53區裡的時間,他已經在這超過三天瞭,你看他學會瞭什麼能耐。”
“用槍托砸畸種,算不算?”
“哈哈,廢物得有點好笑。”
黑塔的加密頻道裡,上峰也質詢道:“安隅,你不是說自己激發出瞭瞬移嗎?”
“嗯……”安隅不太熟練地擺弄著終端上的聊天頻道,“但是叫瞬移似乎不夠準確。”
“那叫什麼?”
安隅沒回答。他想找秦知律,但點瞭半天都沒找到那個私人頻道,隻好又跳回公頻,在所有人的耳機裡說道:“長官,我去集裝箱瞭。”
這次秦知律沒有多問,隻道:“搏,保護一下。”
“是。”
畸潮被秦知律和翼組守序者們阻擋在身後,安隅轉身向集裝箱走去。
“集裝箱是幹嘛的?”
“第一隻蛙舌的埋屍點吧。”
“他去躲貓貓嗎?”
“離譜。一個人躲到後方,還要搏跟著保護。”
“心疼搏。”
“羲德大人還沒過來,不然非一巴掌扇死這窩囊廢。”
“確實窩囊,跟畸種打兩架能打出一身血。”
“他的生存值隻有68%瞭,又廢又脆,早死早超生。”
安隅腳下一頓,回頭看著身後的搏,“請問,有吃的嗎?”
搏一愣,“什麼?”
“面包,餅幹,補劑。”安隅說,“什麼都行,我不挑。”
“太他媽荒謬瞭哈哈哈。”
“都要被這小子的無恥逗樂瞭。”
“搏現在腦袋裡全是問號。”
“臥槽,搏真的在翻口袋瞭!”
“不翻能怎麼辦啊?律交代的。”
“建議組建心疼搏聯盟。”
搏把所有補劑都遞瞭過去,“這是有精神鎮定效果的能量液,你得小口喝,普通人對這玩意的……”
安隅已經一仰頭,空瞭一支。
“……”
安隅疑惑道:“普通人怎麼瞭?”
普通人一口氣喝整瓶,會精神錯亂,血管爆裂。
但搏沒有吭聲,他盯著安隅的眼睛——根據資料,安隅本應有一對澄澈的金眸,但此刻那雙眼睛隻有瞳心半圈是金色,一團妖冶的紅正從外圍悄無聲息地向內蔓延,他低順的語氣中也湧動著一絲微妙的壓迫。
出發前,搏聽瞭一些流言蜚語,都說安隅是律的小玩具,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想一指頭摁死。
他忍不住想,是時候在尖塔普及一下義務教育瞭,不能再放任那群畸變得失智的傢夥誤解“楚楚可憐”這種最基本的詞。
三支能量補劑,安隅隻舍得淺嘗一支。
“謝謝。”他禮貌地把剩下的遞給搏,“請幫我保管一下,戰鬥結束後再還給我。”
搏:“……”
集裝箱周圍靜得詭異。
剛一靠近,黑塔通訊就響起,“裡面好像有東西。”
“嗯……聽到瞭。”
安隅凝神聽著寂靜中熟悉的窸窣聲。他本想借1號蛙舌的屍體用用,但現在似乎有更好的選擇。
他切換去公頻,“請問,可以來一個治療系嗎?”
頻道裡安靜瞭幾秒,隨即怒罵和爆笑一並炸響。
“你他媽到底以為自己是誰?”
“知道治療系多稀罕嗎?我們全隊才配一個,你說要就要?”
“講個笑話,一人躲藏,要配一人保護、一人治療。”
“這厚顏無恥的嘴臉,真想把他丟進畸種堆裡一起炸瞭!”
“律要是再給就說不……”
祝萄接入,“我來。”
頻道瞬間安靜。
祝萄停頓瞭下,“安隅,我行嗎?”
安隅松瞭口氣,“謝謝。請等在集裝箱門口就好。”
“開什麼玩笑,葡萄主動去奶?還問行嗎?行?嗎??”
“尖塔第一奶媽……”
“不是說風大人專用,偶爾跟律,其他高層都要哄他開心才可能被翻牌子嗎?”
“他媽的這到底憑什麼??”
搏驚訝道:“葡萄竟然主動輔助你。”
安隅想瞭想,“他是個很好的人,還送我很珍貴的東西。”
搏很想問送瞭什麼,但驕傲黏住瞭他的嘴。
“也請您等在這裡,別被裡面的東西發現,不然會影響我發揮。”安隅關掉瞭公頻,聲音低下來,“蛙舌很謹慎的。”
上峰決策員們納悶道:“他到底要幹什麼?”
“估計被打得腦子不清楚瞭。”
“大腦的人在嗎?他是不是有自虐傾向?”
“沒有。安隅有些孤僻,但絕不至於自虐。”
“可律的戰報中記錄瞭他的應激性自虐行為。”
“我代表大腦重復,安隅絕無此類情況!”
……
安隅並不知道黑塔和大腦已經為他吵瞭起來,進集裝箱前,他及時回憶起第一隻好大兒殷切的叮囑,於是深吸一口氣,咀嚼著渾身的疲倦和疼痛踏進瞭那道門。
角落裡,第二隻蛙舌面色紅潤地跪坐在蔣梟面前,長舌從蔣梟的胸口刺入,無數小東西順著舌頭窸窸窣窣地流入蔣梟體內。
蔣梟已經虛弱得隻剩輕微顫抖,瞳心完全散去瞭意識。
長舌突然抽回,帶出淋漓的血肉,他頓時像破碎的娃娃一樣散倒在地。
2號蛙舌回頭驚艷地看著安隅,“人類?53區竟然還有這麼好的胚胎?”
安隅腳步猛地頓在幾米外,“你……你是什麼東西?”
他忽然看向地上的蔣梟,瞳心猛地一縮,掉頭就往外跑。
瞬息間,冰冷濕滑的爪蹼從身後搭住瞭他的肩。
安隅背對蛙舌,唇角上揚。
但那含笑的唇中卻吐出驚懼的聲音,“我什麼都沒看見!你放……”
“你比他更適合做新的母體。”蛙舌打斷他,“他體內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亂得要命,但你不一樣,你簡單得像夢境一樣美好。”
安隅顫栗的身體忽然安靜,低低重復道:“像夢境一樣……美好嗎?”
痛苦的聲音從喉中滾出,蛙舌在他背上抓出幾個血洞,細韌的長舌從最深的血洞中刺入。
終端狂震,生存值陡然跌至50%!
大量混亂基因從傷口湧入的剎那,安隅忽然找回瞭一些雪原上丟失的記憶——
巨螳螂冰冷的鐮刀刺入骨髓翻攪,在失去意識前一瞬,他看見擺渡車車體突然彎折,車頭那一邊造型獨特的座椅竟頃刻間來到瞭他面前。
他從回憶中回過神時,身體已經不受控地閃瞭出去,但隻閃出兩三米,就被強烈的暈眩感拍倒在地。
在外人視角看來,仿佛隻是一次失敗的逃跑。
長舌從後面卷上安隅的脖子,蛙舌借力一勾,又靈巧地貼瞭上來,“跑不掉啦。”
黑塔中,決策員皺眉道:“這就是所謂的瞬移?”
“能力不及預期,他現在很危險。”
“搏!還在等什麼?蛙舌要用安隅復制,阻止它!”
集裝箱外的搏卻在遲疑。
因為另一個頻道裡,秦知律在漫天射擊聲中問道:“我收到瞭50%報警。他怎麼樣?”
搏其實有些摸不著頭腦,隻能陳述所見:“被蛙舌嚇得掉頭就跑,但又被拖回去瞭。”
“哦。”秦知律語氣從容,“隨他去吧。”
幾聲槍響後,秦知律又用隨意的口吻說道:“在誅死與被誅死中自我試探,我選的監管對象還算值得期待吧。”
“……”搏懷疑自己幻聽瞭。
葡萄接瞭進來,“律,蛙舌雖然戰鬥力不強,但基因熵比守護章魚還要高,我擔心安隅的精神力。”
“純屬多餘。”秦知律淡道:“如果我沒有觀察錯,他在絕對意義上不容感染,也不受影響。身體和精神,哪個都無法馴服。”
搏愣住,“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