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意外發現在平等區獲得的北極柳基因不僅能抗寒而已,但具體潛力還不能完全確定,決定在大腦通過極端測試才肯公開。期待一下吧,蔣梟是很有野心又有能力的守序者,我總覺得或許他也能成為高層。”
嚴希笑著,機械眼珠在眼眶中輕微地轉動,“尖塔的每一位高層,都是值得期待和信賴的人,是珍寶,也是人類對這場抗衡最後的信心。”
……
安隅給秦知律帶瞭一支冰淇淋,樸素的奶油原味,沒有像社媒圖片上那樣淋花裡胡哨的醬料。
但當他舉著冰淇淋回到199層時,卻見唐風在長官的房間裡,兩人面色凝重。
墻壁投影中,一位上峰剛剛匯報完,唐風皺眉道:“有點難辦,看來要同時出動幾位高層瞭。”
秦知律嗯瞭一聲,“炎今晚回來?他傷得重嗎?”
“小傷,不耽誤再出一個任務。最近高層不知道怎麼瞭,確實是人人倒黴。”唐風嘆氣揉瞭揉鼻梁,“但我思來想去,沼澤地形還是讓他去最合適。更讓人擔心的是77區的天空異常,羲德還……”
“77區沒那麼急,不差養傷幾天。至於99區,我自己去一趟。”秦知律說著轉頭朝安隅看過來,視線在那支冰淇淋上停頓片刻,說道:“我要出一個新任務,這幾天黑塔有什麼事,你和風商量著替我處理下。”
安隅愣住,“99區異常?我和您一起去吧。”
秦知律果斷道:“我一個人去。”
“為什麼?”安隅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是想讓我獨立……”
“不。”秦知律搖頭。
那雙黑眸仿佛恢復瞭初見時的冷沉,他凝視著安隅,許久才低聲道:“99區,似乎正在重現當年的95區。”
作者有話說:
【碎雪片】羲德(1/2)釋冰之火
你知道空洞是什麼聲音嗎?
我聽到過。
那個聲音呼呼地吹著,浸入皮膚、血肉、骨髓,讓寒冷爬滿全身。
我縮在冷庫的角落,每呼出一口氣,都奄奄一息地打著哆嗦。
據說冰淇淋是孩子最美好的記憶,但卻不是我的。
我憎惡他。憎惡父親這個稱謂。
我憎惡世界。憎惡那些舔舐著冰淇淋還能露出笑容的人。
那時我在寒冷中抬起頭,幻想自己變成一片流淌著火焰的羽毛。
順著頭頂的制冷機管道,逃離這座冰冷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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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雪片】搏(2/3)冰淇淋很甜
我剛認識長官時,他是看見冰淇淋都會發火的人。
但或許因為我喜歡,安和寧也常吃,他漸漸地習慣瞭。
有時,他甚至會主動買幾支冰淇淋送給我們。
他帶我們去海邊看日出,在破曉前燃放煙花棒。
明明和我們三個同齡,但他卻一直哄孩子似的嬌慣著我們。
他憎惡一切冰冷,為此生出一身流火。
但不知為何,那火越旺,卻讓人越是替他感到寒冷。
有一句話,我一直沒有勇氣對長官說出口。
冰淇淋真的很甜。
您太久沒吃過瞭,如果有一天釋懷瞭,請重新品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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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雪片】深仰(1/2)畫海
我曾經是一個畫傢,隻畫海。
很少有人能領會我對海洋的迷戀,除瞭妹妹。
她脾氣很暴躁,但每當我畫海時,都會坐在沙堆上靜靜地陪我。
直到她被海中的畸種殺死。
畸變後,我戲劇般地擁有瞭海洋食物鏈頂端的基因型,但我再也找不回她瞭。
後來我監管瞭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小姑娘,脾氣也很爆。
不知是不是命運的巧合,這個小姑娘和她一樣,隻要在我身邊就會變得乖巧安靜。
我沒有對她提過太多和妹妹的過往,但她也會在我畫海時固執地陪在旁邊。
我不感恩失去,但我感恩命運的補償。
正如我痛恨海中的畸種,但我從未恨過這片美麗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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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雪片】潮舞(2/3)潮漲潮落
海藻的基因型讓我對潮汐的感知非常敏銳。
潮汐是一股讓人平靜的,最有力量的律動。
我遇見瞭一個和潮汐相似的存在。
她叫切利亞,代號深仰,是我的長官,我心中的姐姐。
她溫柔而強大,正如那於無聲中呼嘯的潮汐。
我能感知到潮汐,也能感知到她的喜怒哀樂,雖然她從不曾說出口。
我曾勸過搏,如果覺得羲德大人太冰冷,就想辦法去溫暖他吧。
這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每當長官在海岸邊鋪開畫紙,我都很想伸出我全部的長發。
像她往日溫柔擁抱我那樣,擁抱她。
讓她知道,身後一直有人,陪伴她看潮漲潮落。
第84章主城·84
“我和你一起去沼澤。”
流明筆直地站在炎面前,視線下垂,落在炎胸口密密纏繞的繃帶上。
健壯的胸肌與背闊上,大塊皮肉翻卷著。畸變生物的撕扯和啃咬瘋狂至極,淋漓鮮血綻放在黑薔薇紋身上的畫面讓人看過一眼就絕難從腦海中消除。
失血導致炎的臉色蒼白,但那雙鷹眸依舊陰沉犀利,他抬眸看瞭流明一眼,“你不能去。”
“為什麼?”流明立即問。
“新人不能參加禁忌級任務。”
流明皺眉,“禁忌級?”
“降臨沼澤是早就被劃定為絕高風險的野外畸變區,如果不是鄰近的餌城出現嚴重異常,我們不會介入沼澤。此類任務隻允許高層前往。”炎飛快說完,又反問道:“你積極得很反常,是因為我在任務裡救你一命?”
流明抿唇不語。
炎手指劃過繃帶,“這是長官義務,而且都是皮肉小傷,我不需要你償還。”
“我不欠人。”流明飛快道,“更不欠你。”
炎笑瞭,“那你乖點。”
“做夢。”流明眸光銳利,轉身便走,冷道:“我會向律申請,根據前面幾次任務經歷,相信他不會拒絕。”
“看來最近高層新進的小朋友都我行我素慣瞭。”秦知律坐在電腦前嘆瞭口氣,“流明一定要參加沼澤任務,一下午提交瞭九次申請報告。”
安隅從黑塔發來的資料中抬起頭,“您好像也在影射我……但我比流明好管得多吧。”
“他表面脾氣,你表面馴順。”秦知律輕笑一聲,隨手回瞭郵件。
“您批準瞭嗎?”
秦知律“嗯”一聲,“他問瞭一個我無法回答的問題——既然安隅可以參加禁忌任務,他為什麼不能去沼澤。”
安隅立即收回視線繼續盯著終端上的任務資料,“哦……”
但秦知律還是說道:“我回瞭他四個字。”
房間裡安靜下去,秦知律接著處理公務,安隅卻對著終端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逐漸放空。過瞭好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抬頭,“哪四個字?”
話問出口的瞬間,安隅清晰地捕捉到瞭長官嘴角抹開的笑意。
人品糟糕透瞭,他心想。
秦知律頭也沒抬一下,一字一字清晰道:“好的不學。”
安隅前一晚執意要同去99區,被秦知律駁回瞭三次,第四次秦知律答應瞭。
答應後,他嘆息地看著安隅,“越來越管不得瞭。”
“您的評價很不客觀。”安隅表情漠然,“祝萄說,無論什麼情況,堅決陪同長官行動一定會被長官喜歡。”
“喜歡和認同是兩碼事。”秦知律抬眸看向他,“99區會很危險。你把我當成庇護傘,卻為瞭我以身犯險,不覺得本末倒置嗎?”
“我會很小心的,長官。”安隅收回視線,劃動著終端屏幕低聲道:“命很重要,但我也怕傘破瞭。”
周遭重歸寂靜,這一次,他終於把屏幕上那些文字讀瞭進去。
99區的情況比預想中復雜得多,並非因為神秘現象,而是因為那裡本就是一個特殊管理的餌城。
“99區是世界上最靠近尤格雪原的人類餌城,在災厄到來之前就常年掩蓋在霜雪中。99區的人絕大多數是代代生活在那裡的土著,27年前,他們都直接或間接地受到瞭神秘降臨的輻射。災後,高度暴露群體都在大腦接受瞭長達幾年的監測,放回99區後,仍有固定人員終身跟隨監測,稱為‘夥伴’。此外,軍部在99區還單獨設有分支,監測全城人口異常,密切匯報。”
投影上一片漆黑,隻響起頂峰的聲音,安隅已經很久沒聽過頂峰交代任務瞭,前一陣莫梨事件中,他幾乎完全隱形。
“我們懷疑99區是當年95區的復現,主要依據仍然是異常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