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陸母聽完後,看瞭好幾眼自己的兒子,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瞭問題。
她放下手中叉子插著的水果,忍不住又問瞭一遍。
“你確定要的是地毯?鋪在地上的那種?”
陸淮璟點頭:“是。”
陸母奇怪:“你怎麼突然要鋪地毯瞭?之前我要給你弄,你給我直接拒絕瞭。”
陸淮璟的房間一天會打掃兩遍,地板很幹凈。時安桉來他房間,總會沒待多久,就光著腳踩在地上,有時候甚至還會席地而坐。
最近氣溫持續下降,陸淮璟怕時安桉會不小心感冒。
想到這些,陸淮璟垂下眼簾,習慣性的沒有說話。
陸母知道問不出什麼,很隨意的揮瞭揮手,讓他站開點,不要擋著自己看電視。
“毯子我明天幫你選,不過會晚點到。”
“好。”陸淮璟淡漠的應瞭一聲,轉身離開。
陸母的視線從電視上離開,看向陸淮璟離開的背影,眼底裡有些憂愁。
陸淮璟從來沒有讓他們擔心過。聰明懂事是沒錯,但是唯一且最大的缺點,就是從小性子就冷。
陸母憂心的嘆瞭一聲氣:“對誰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這以後會有哪個女孩子願意跟他啊。”
陸母不是一定要求自己孩子結婚的那種封建傢長。但她不願意看到多年以後,陸淮璟獨自一個人生活。
沒個人陪伴在身邊。那也太可憐瞭……
……
灰白簡約的CC-tapiS地毯鋪在地面,時安桉脫瞭鞋,赤腳踩在松軟的毯面上。
羊毛的質感包裹著腳掌,像寵物伏在腳邊摩挲,一股柔軟、溫暖湧上心間。
時安桉眼睛瞇成一線,笑成瞭月牙。
她轉頭看著陸淮璟,把剛才下的一個決定說出來。
“我做瞭一個決定。”
雖然地上有地毯鋪著,但陸淮璟還是擔心會感冒。他彎腰拿起時安桉脫在門口的鞋,走到她面前蹲下。
陸淮璟握住她的腳腕,讓她抬起腳把鞋穿上。
陸淮璟手心有點涼,時安桉一個激靈,垂下頭看他。
“決定什麼瞭?”陸淮璟頭也沒抬,問道。
時安桉看他頭頂,沒聽明白:“什麼?”
陸淮璟抬起眼來看她,墨色的眼睛被燈光熏染,顯得有些柔和。
他保持蹲著的姿勢沒動,順勢仰起頭看她。
“剛才不是說做瞭個決定?決定什麼瞭?”
“哦。”被他這麼一提醒,時安桉才想起自己剛才要說什麼。
“我決定以後就來你房間寫作業,剛好我也不喜歡我那房間裡的燈光。而且現在你房間裡有我喜歡的毯子。”最主要的原因,是想來找你……
當然,時安桉是不會說出後面這句話的。
見陸淮璟沒說話,時安桉擺出兇狠的模樣威脅道:“你必須答應我,不然我就把你剛買的地毯給撬走。”
陸淮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他盯著時安桉,一開始還繃著的臉,突然間就笑瞭出來。嘴角毫無掩飾的上揚,眼中仿佛有星辰墜入。
時安桉原本張牙舞爪的姿態瞬間縮回去,不知所措的望著眼前的人。
“你笑什麼?”時安桉抓著陸淮璟的肩膀前後搖瞭他兩下,試圖把他給搖醒。
但陸淮璟笑得更加放肆,不像平常那樣隻有嘴角弧度,眼睛也彎瞭,整個人都變得鮮活起來。
時安桉見他還在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拿手戳瞭戳他的肩膀,感覺別扭的別開眼。
“你別笑瞭。”
陸淮璟嘴角弧度斂瞭些,直接抬手,反手握住時安桉戳過來的手指,用掌心包裹住,站起身。
他那清潤聲音因為有些下沉,顯出比平常還要蠱惑人心的溫柔。
每一個字音顯得十分清晰,緩緩劃過時安桉的耳廓。
“可以,你想怎樣都可以。”
你想怎樣都可以。
時安桉在心裡重復默念瞭這一句話。
時安桉本就白皙的臉頰,因為害羞染上瞭紅暈,連耳尖和脖子都泛起瞭明顯的紅色。
她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無措的亂瞟,平時總是帶著笑意的臉上彌漫起少見的窘迫。
胸膛裡跳動的心臟速度在持續加快,激湧起陣陣酥麻,是她從未感受過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輕輕的抓撓她的心臟,每一下都引起一陣又輕又癢的顫栗。
陸淮璟看著時安桉,笑過之後的神色也變得溫柔起來。
“不過今天有些晚,就不寫作業瞭。明天我們得早起。”
早起?明天不是周末?早起幹什麼?
時安桉問出瞭心裡的疑惑:“我們為什麼要早起?明天不是星期六嗎?”
大好的周末誰會早起,不睡懶覺賴個床啊。
陸淮璟抬手在她腦袋上直接就是輕敲瞭一下,有些無奈:“是誰把我本子弄掉,答應瞭要補償我?”
“怎麼?還沒過去幾天呢,這麼快就忘瞭?”
時安桉想起作文被弄丟的那件事。
知道那件事百分百和季嫣然脫不瞭關系,但無奈手上沒有確鑿的證據能夠證明是季嫣然幹的。
雖然沒有證據,但不喜歡忍氣吞聲的時安桉,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既然舊事重提,她忍不住向陸淮璟抱怨道:“都是因為你,不然這個本子也不會丟。”
“什麼?”時安桉說話的聲音太小,陸淮璟沒聽清。
“我說,”時安桉提高瞭音量,“你的同班同學季嫣然。不是我自己帶有色眼光看她,也不是我想推脫責任。我覺得你作文本丟的那件事可能跟她有關。”
時安桉想瞭想,頓瞭一下,又補充道:“當然,也可能是我誤會她瞭。雖然我覺得誤會的可能性不大。”
“我覺得很生氣,因為她好像是……”時安桉如同開瞭閘的水龍頭,不停的在絮絮叨叨的吐槽著。
時安桉一向不是非常大度且聖母心的人。
她不會想著自己受到瞭委屈,還反過來幫別人隱瞞,當做無事發生。
既然對方敢這麼做,那就要有承擔相應後果的膽量。季嫣然做的那些事越不想要陸淮璟知道,那她就越要坦明瞭告訴陸淮璟。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時安桉一直有去看陸淮璟臉上的表情。
哪怕在這個過程中陸淮璟隻是輕微的皺瞭一下眉毛,都會讓時安桉馬上閉嘴。
但實際上陸淮璟並沒有,全程都保持安靜,認真的聽著時安桉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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