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伏瞭整整一夜,第二日的清晨時分由落櫻峽返程的路上,三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一路上都在不斷商議著對付百裡川的策略。
一直憂心忡忡的顧懷彥最先開口道:“一個百裡川已然很是棘手瞭,現在他身邊又多瞭一個看上去頗有城府且狠辣無情的軍師。我們必須要在他們羽翼成熟之前就將他們一網打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阮、柯二人當即表示同意。
隻聽得阮志南道:“我們金刀派現在是我師弟上官稹當傢作主,加上內亂作祟,我現在至多能召出三分之一的弟子。但我們可以去覽翠山找賀大哥支援,他的追風寨兄弟眾多,至少是落櫻峽的三倍之多。
有瞭賀大哥的幫助,再加上我們金刀派的弟子應該足夠對付百裡川瞭。”
“不可!”顧懷彥當即給出瞭反對意見:“賀大哥的追風寨雖然兄弟眾多,可他們個個都過慣瞭懶散休閑的日子,就這麼去和百裡川的手下硬碰硬,怕是很難討到便宜。”
顧懷彥話音剛落,柯流韻的眼睛便冒出瞭亮光,很是興奮的原地跳瞭一下:“我知道應該找誰幫忙瞭……鐘離佑他們傢不是有一隊訓練有素的火獅騎嗎?”
說罷,柯流韻又自誇瞭兩句後扭頭便走,阮志南及時拉住瞭他的手臂:“大哥、流韻……去鐘離山莊的事就交給你們瞭!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要辦,暫且不能與你們同去瞭。”
阮志南口中的要事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無非是為瞭去烈焰門與雲秋夢見面而已。
於是,顧懷彥連連點頭道:“志南有事便去辦吧!我和流韻定會不負重托將此事傳達給佑佑的。”
話雖如此,可是走瞭沒兩步柯流韻便學著阮志南的樣子說道:“懷彥,去鐘離山莊的事就交給你瞭!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要辦……”
不等他把話說完,顧懷彥便一臉無可奈何的說道:“暫且不能與我同去瞭是不是?然後我是不是還得跟你說,有事便去辦吧!我定會不負重托將此事傳達給佑佑的。”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不用多說瞭,一切就都麻煩你瞭。”說完這話,柯流韻撒腿便跑。
跑到顧懷彥看不到的地方後,他才放慢步子嘟囔道:“你們全都太不仗義瞭!各自有瞭心愛之人……都不說關心一下哥們我的終身大事。”
又走瞭那麼兩步,他不禁嘆瞭口氣:“他們都有媳婦兒,鐘離連孩子都有瞭……我得什麼時候才能有媳婦兒惦記呀!媳婦兒啊,你在哪裡呢?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到娶你過門的那一天。”
“阿、阿嚏~~誰在罵我!”
正在吃早餐的葉枕梨出其不意打瞭一個大大的噴嚏,直將一旁的歐歌沁嚇瞭一跳,連粥碗都應聲摔到瞭地上。
這邊廂,顧懷彥還走在執行任務的路上。
不巧的是,就在顧懷彥來的半個時辰前,鐘離佑一傢五口乘著馬車去寺廟拜佛去瞭。
就算白羽仙即將代替顧若水成為鐘離山莊的女主人,顧懷彥總還是他們小少爺的親舅舅,加上他與鐘離佑的兄弟情深,自是無人敢怠慢他分毫。
得知顧懷彥來此的消息,尤俊武第一個跑出來迎接:“顧少俠,您先去正堂坐坐吧!我這便派人將少莊主請回來。”
顧懷彥趕忙朝著他作瞭一揖:“實在是事急從權,那便有勞俊武辛苦一趟瞭。”
尤俊武傻傻的咧著嘴笑道:“嗨~~顧少俠不必客氣!我們少莊主早就說瞭,您不光是他的大舅哥,更是他的好兄弟……”
二人的對話通通傳進瞭孫書言的耳朵,他冷笑一聲後便轉身朝著客房走去。
早在三天前,四月便將鐘離佑一傢即將外出拜佛的消息傳達給瞭孫書言。為瞭能夠多一些與四月相處的機會,孫書言天不亮便埋伏玉鐘離山莊的門口,隻待馬車一走,他便由後門溜進瞭客房中。
分別多日的小情侶好不容易重逢,當真是惹得四月好一頓感傷。
簡單的說瞭幾句悄悄話後,四月便來回奔波於客房與廚房之間,恨不得要將全世界的美味佳肴都裝進孫書言的肚子。
為瞭討四月的歡喜,孫書言當真是來者不拒,隻要是四月喂給他的食物,他全部都會笑著說好吃。
就在四月最後一次去廚房端羹湯時,吃撐瞭的孫書言趁機溜出去散步,不偏不倚便撞見瞭顧懷彥。
“顧懷彥,咱們本無仇怨……但你的好兄弟們卻個個都是我的死對頭,一個毀我姻緣,一個讓我當中出醜。還有你那個該死不死的小姨子,隻要一想到他們三個我就恨的牙癢癢,恨不得將他們抽筋扒皮才解氣!
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瞭……身為大哥,替你的弟弟們受過也是理所應當的。再說瞭,你可一直都是魔帝的心腹大患,我若是替他除掉瞭你……還怕得不到他的歡心嗎?”
惡狠狠的說完這番話,孫書言便自腰間掏出瞭一個小藥包,這還是他利用四月從葉枕梨那裡偷來的。
隻不過為瞭掩人耳目,也為瞭不被四月發現他的私心,將瓷瓶丟掉瞭而已。
當四月將羹湯端回來時,孫書言笑吟吟的指著正堂說道:“你們少莊主的大舅子來瞭!你身為鐘離山莊的大丫鬟,怎麼著也得為人傢上一杯茶水解解渴吧!”
“顧少俠來瞭……我去去就回,你記得把羹湯喝瞭。”
四月才要走,孫書言便伸手攔住瞭她,並將藥包塞進瞭四月手中:“把這個放進顧懷彥的茶水裡。”
望著手裡的藥包,四月疑惑不解的問道:“這是何物?為何要將其放進顧少俠的茶水中?”
孫書言將手搭在四月的肩膀認真的看著她說道:“這裡面是迷藥,服食此物會讓顧少俠暫時陷入昏迷狀態。”
四月趕忙將藥包丟到瞭地上:“為什麼要將他藥昏?若是他醒不過來該怎麼辦?”
俯身撿起地上的藥包後,孫書言再次將手搭上瞭四月的肩膀,眼裡盡是柔情:“那小鐘離素來是由你照顧的,他這做舅舅的好不容易來一趟能不問東問西的嗎?
若是他一直糾纏著你與他講小鐘離的事,誰來陪我呢?我們見上一面有多難,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所以呀!我們就先讓他好好睡上一覺,咱們倆也好心無旁騖的聊聊天。等你的少莊主歸來之時,顧少俠差不多就該醒啦!”
盡管極不情願,但孫書言一再堅持這隻是普通的“迷藥”,而且他這麼做隻是為瞭多一些和她相處的時間。
思慮瞭再三,四月還是勉為其難的將此事答應瞭下來,並表示下不為例,僅此一次。
進入大堂後見顧懷彥端坐在木椅上,四月便上前施瞭一禮:“俊武哥哥已經帶人去尋少莊主和白姑娘瞭,相信顧少俠很快就能見到外甥瞭。”
說罷,四月顫抖著將手中的茶碗遞到瞭他面前:“這是我親手泡的茶,顧少俠……若是不棄,不妨嘗嘗看四月的手藝如何。”
顧懷彥隻一心牽掛著外甥與擒殺百裡川這兩件事,並未註意到四月的緊張與不安,想都沒想便從她手中接過瞭茶。
將茶放到鼻尖聞瞭聞,顧懷彥忽而笑道:“這是用虎跑水泡的杭州龍井,真乃茶之上品。”
四月十分生硬的點瞭點頭:“這杭州龍井確實是用虎跑水所泡,顧少俠果然好見識。”
顧懷彥再次將茶放到鼻尖聞瞭一下,繼續說道:“龍井茶產於杭州的龍井村,分為‘獅、龍、雲、虎、梅’五個品種,其中多以產於獅峰的龍井品質最佳。
龍井屬於炒青綠茶,向以‘色綠、香鬱、味醇、形美’四絕而聞名。好茶還需好水泡,故而這‘龍井茶’與‘虎跑水’也稱為‘雙絕’。”
顧懷彥說的頭頭是道,四月不免又對他多瞭一絲敬佩之情:“想不到顧少俠不僅武藝超群,竟還是品茗賞茶的高手。”
顧懷彥卻是笑著擺瞭擺手:“哪裡的話,我所知道的這些不過是皮毛而已,且全都是聽我師姐所說,她才是真正精於茶藝之人。倘若有一日你見到瞭我師姐,相信你們二人定會很談得來。”
四月勉強的笑瞭笑:“是嗎?有機會的話四月定要與顧少俠的師姐切磋切磋茶藝。”
“這有何難,改日我自當為你引見。”話才說完,顧懷彥便將茶送到嘴邊欲要飲下。
“顧少俠!這茶不能喝!”緊急關頭,四月猛地從口中吐出這樣一句話來。
顧懷彥低頭看瞭看茶,又抬頭看瞭看四月,這才疑惑的問道:“怎麼瞭?這茶為何喝不得?”
“沒……沒什麼……我隻是覺得,這茶還是新泡的好喝一些。方才與顧少俠聊瞭這許多,怕是這杯茶已經涼瞭吧!不如……不如讓我重新為顧少俠泡制一杯如何?”說罷,四月伸手便欲奪過顧懷彥手中的茶。
“不用那般麻煩,況且我確實感到口渴瞭,這茶溫剛好入口。”不多時,顧懷彥端起手中的茶碗便將裡面的茶水一飲而盡。
待顧懷彥將茶水全部飲下卻皺起瞭眉:“我記得以前師姐泡給我的茶是甘甜可口的,今日這茶怎麼略帶絲絲苦澀之味?”
聽過顧懷彥的話,四月“噗通”一聲跪倒在瞭他面前:“顧少俠!我對不住你,你便砍我兩刀出出氣罷!”
顧懷彥著實被四月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瞭一跳,他忙伸手去扶她:“四月姑娘,你這當真是折煞我瞭。都是我口無遮攔,四月姑娘好心為我泡茶,我卻竟說一些糊塗話……還望姑娘海涵。”
他才將四月扶起,便覺得頭腦發暈、胸口憋悶、內力外泄,並止不住的往外冒虛汗。
直到此時,顧懷彥才意識到四月的不同尋常,他扭頭看瞭一眼桌上的茶水:“原來這茶裡有毒!”
“顧少俠,你……你還好嗎?”見他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四月一下子也心慌起來,她從未料到這“迷藥”的藥性竟會如此猛烈。
“我沒事……”顧懷彥本能的想要運動將毒逼出體外,卻發現自己根本提不上勁,更別提運功逼毒瞭。
“顧懷彥,你不是一向都很厲害的嗎?你的刀法不是舉世無雙嗎?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是你在我茶裡下的毒?”
顧懷彥抬頭看向說話之人,原是那孫書言得意洋洋的從門外走瞭進來。
四月忙走到孫書言身邊著急忙慌的問道:“書言,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顧少俠看起來會如此辛苦?”
孫書言笑著摸瞭摸四月的頭:“乖,你做得很好。現在這裡沒你的事瞭,我不想讓你看到血腥的一面,你先暫且避一避。”
四月狠狠的將孫書言推到瞭一旁,繼而又指著他疾言厲色的質問道:“你騙我!你竟然被騙我!你怎麼可以騙我!”
哭鬧瞭一陣後,四月指著孫書言的鼻尖吼道:“還不趕快把解藥拿出來!不然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好,我這便將解藥給你!”話雖如此,孫書言卻是假借拿解藥之名靠近四月,並一掌將她劈暈。
安置好瞭四月,孫書言才踱步到顧懷彥身邊陰笑著說道:“實話告訴你吧!你中的毒根本無藥可解,你死定瞭!”
顧懷彥用凜冽的眼神看著孫書言,怒罵道:“卑鄙無恥!”
說完這話,他拔出後背的驚鴻斬便向孫書言砍去。孫書言隻一個轉身,便輕輕松松的躲過瞭他的刀,那一刀隻將一張椅子劈瞭個粉粹。
此時的顧懷彥身心皆痛苦不堪,一個撲空後便直直的撞到瞭門框上。他一手用驚鴻斬支撐著身子勉強的站立在地,另一隻手緊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
臉上的扭曲的表情完全將他現在的苦楚表露無遺,孫書言趁機從懷中摸出三枚飛鏢向顧懷彥擲去。
見勢不妙,顧懷彥忙施展掌力將身側的一扇門拍下,這才抵擋住瞭孫書言擲過來的飛鏢而得已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