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時間很快就在綺蘿衣的各種鬧騰中過去瞭,白世南對綺蘿衣的容忍度也是肉眼可見地降低。
以前他好歹還會嘗試著口頭上說一兩句,現在不聽就直接先上手打二十大板,還不聽就繼續往上加碼。
在他的嚴厲“教導”下,綺蘿衣勉勉強強出師瞭。
臨走前一晚上,綺蘿衣從廚房端出來瞭最後一道菜,桌上擺著四菜一湯,這是她替白世南做的踐行飯。
雖然都是些很簡單的傢常菜,但這比什麼山珍海味都有意義。
綺蘿衣解下瞭圍裙,緊張地看著白世南一道道品嘗,他一會夾瞭根菜心,一會夾瞭塊瘦肉,嚼瞭嚼便咽瞭下去,臉上看不出好壞。
把桌上的菜都試瞭一遍,白世南放下瞭手中的筷子,對上綺蘿衣那忐忑的神情。
“馬馬虎虎,談不上好吃。”白世南給出瞭一個很客觀的評價,綺蘿衣聽瞭垂頭喪氣,“但是零基礎能做到這種程度,你已經做得很好瞭。”
白世南伸出手揉瞭揉綺蘿衣耷拉著的小腦袋,綺蘿衣鬧歸鬧,正事上還是很認真的,這一點他也挑不出毛病。
“真的?”綺蘿衣有點不敢相信,見白世南點瞭點頭,她眼中的色彩逐漸明朗起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抱上瞭白世南,語氣中帶著點哽咽,“謝謝你能這麼耐心地教我。”
“不用謝,是你自己學得認真。”白世南雙手尷尬地平展著,推開也不是,抱著也不是,“那個,先坐下來吃飯吧,等會飯菜都涼瞭。”
“哦。”綺蘿衣不舍地松開,死直男,氣氛都鋪墊到這瞭,你抱一下會死啊,明明平時打自己屁屁的時候一點猶豫都沒有。
......
吃過晚飯,兩人站在水槽邊一起洗碗,白世南負責用洗潔精擦一遍,綺蘿衣負責用清水沖洗一遍。
“不能再留一天嗎?就說沒搶到回去的票。”
“如果我今天答應瞭,你明天又會說,後天能不能再留一天,我說的對不對。”
綺蘿衣不說話瞭,因為白世南都說中瞭。
白世南看著綺蘿衣失落的模樣,心底也跟著難受起來,其實從早上開始,綺蘿衣就一直在強顏歡笑,到瞭這會終於是沒瞭力氣再偽裝自己的心情。
夜晚,客廳的電視放著搞笑的綜藝,時不時就傳出來一陣誇張的笑聲,但這絲毫驅散不瞭客廳那冷冰冰的離別氛圍。
綺蘿衣抱著雙腿坐在沙發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電視,那通紅的眼眶像是隨時要哭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電視裡在放什麼苦情劇。
白世南很想去安慰她,但他怕自己一時心軟,多留一天不難,但一旦開瞭這個口子,綺蘿衣就會奢望著他能不能再留第二天、第三天......
人心總是貪婪的,而貪婪是無法被滿足的。
“還是別看瞭,早點睡吧。”白世南終於是受不瞭這種氛圍,他抓起遙控器關掉瞭嘈雜的電視。
客廳陡然安靜瞭下來,安靜地能聽到淚珠濺到地上碎成花瓣的聲響。
白世南伸出手要去擦拭綺蘿衣眼角的淚水,但被她一把抓住瞭,提著他的手往她的腦袋上一放,哽咽著說道:“摸...摸頭。”
綺蘿衣的頭發很柔順,像是在撫摸一塊綢緞,溫暖的掌心來回輕柔地摩挲著,直到綺蘿衣的體溫隔著衣服傳瞭過來。
原本屈著膝坐在沙發上的綺蘿衣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瞭鴨子坐,上半身也挺直瞭起來,雙手繞到瞭白世南的腰間,臉頰貼在瞭他寬厚的胸膛,滾燙的淚珠打濕瞭他胸口的衣襟,“抱我。”
白世南張開的雙手在空中猶豫瞭一下,還是抱瞭上去,綺蘿衣的身子很軟,像棉花糖做的一般,單薄的肩膀輕輕抽搐著,他的手規律地拍打著綺蘿衣的脊背,直到綺蘿衣的身體不再僵硬冰冷。
這時的綺蘿衣不知不覺已經站瞭起來,赤著的腳丫踩著冰涼的地板上,身子前傾,重量都壓在瞭白世南身上,頭部仰起,一雙狐媚眼水汽氤氳,似有無限柔情蜜意,嬌艷欲滴的唇瓣上下輕碰,說出瞭世間最動人的情話:“吻我。”
簡單直白的話語不再帶有任何的小心機,將綺蘿衣滿到要溢出來的愛意毫無遮掩地展示在白世南的面前。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白世南遲遲沒有動作,像是被石化瞭一般。
......
與前兩次不同的是,這次綺蘿衣沒有等到白世南的回應,漫長而無意義的等待,將她眼眶中蓄滿的春水釀成瞭苦澀發咸的淚水。
她的眼眸逐漸黯淡下來,直到最後一絲光芒都被吞噬,綺蘿衣合上眼睛的一瞬間,噙滿的淚水再無藏身之處,狼狽地從眼角翻滾下來,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摔得個體無完膚。
白世南神色復雜,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瞭。
即便是擅長自欺欺人的白世南,這回也沒法從其他角度去解讀這份純粹到瞭極致的喜歡。
“對不起,我...我已經有喜歡的人瞭。”白世南從未有過如此心虛的時候,以至於他的聲音都在發抖。
“那我呢?”
綺蘿衣隻回瞭他這麼三個字,那我呢...我呢...呢...
簡單的三個字,卻是他兩世為人以來,遇到最難的問題。
它難的不是答案,是難在如何說出口,難在如何把一顆懷揣著少女情懷的芳心狠狠地砸在地上,再踩上幾腳,讓這顆嬌柔的心變得千瘡百孔,不再悸動。
良久,白世南幾次張口,都沒能說出話來,滿腹心緒,最後說出來的隻有一聲嘆息。
綺蘿衣聽懂瞭這聲嘆息,嬌軀一顫,臉上綻放出一個絕美的笑容,是那般淒美而又絕望,她顫巍巍地抬起手,撫摸著白世南的臉龐,像是要抹去少年眉宇間的憂愁。
“騙到你瞭。”
綺蘿衣邊笑邊哭著說出瞭這句話,手上撫摸的動作也變作瞭掐他的臉。
“我是不是演得很像,很像一個喜歡你白世南喜歡到無法自拔的女孩。”
“你這副糾結的模樣,該不會真的動心瞭吧,明明都有喜歡的女孩子瞭。”
“不可以的哦,答應瞭女孩子的事情就要好好做到才行,不然我會看不起你的。”
白世南像是一個提線木偶,隻能無喜無悲地看著綺蘿衣一個人的表演,他的靈魂被困在那具麻木的軀殼裡,不停地拍打著無形的障壁,想要沖破束縛去安慰那個無助的少女。
但他終究什麼都做不到,他能做的隻是配合少女的表演,盡快讓這場鬧劇落下帷幕,好讓這個遍體鱗傷的少女可以躲到一個沒人的地方舔舐自己的傷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