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樂二人很快進入瞭醫院內部，因為衛軍已經交代過，所以也沒人為難他們，很輕松的就見到瞭關老的孫子。
看著身上連接著各種儀器的孫子，關老渾濁的老眼中立刻泛起瞭淚光。
早些年他因為太過爭強好勝，得罪瞭不少人，導致全傢幾乎被滅門，最後就剩下一個孫子。
可是，就連這個孫子他都不能讓他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他這一輩子，實在是太失敗瞭。
“你們就是傢屬吧，雖然不太適合，但是有句話我們還是要說一下，與其讓孩子受苦，不如早點放棄治療！”
幾個醫護人員一臉的惋惜，他們已經見慣瞭生死瞭，但是孩子還沒來得及看清這個世界就臥床不起，難免會讓他們有些感傷。
雖然救死扶傷是他們的責任，但是這些天他們嘗試瞭各種辦法，都沒有緩解情況。
孩子的情況也很不好，如果不是鎮靜劑和止痛劑的話，恐怕無時不刻不在痛苦之中。
但即便是如此，他依然偶爾會在痛苦中醒來。
“放棄治療？”關老一愣，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你們是醫生，怎麼能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他可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你們還有醫德嗎！”
“老先生，我們也是為你，為瞭孩子好，你怎麼就不領情！”一個醫生有些惱怒的說，正是因為有醫德他才會說這種話，不然單純的幫孩子續命的話，他們也是能做得到的，不過那花銷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雖然他們這裡並不對外開放，但也不是慈善機構。
更何況，就算拋開錢不談，那無盡的痛苦也不是一個小孩能夠承受的。
他不止一次看見小孩絕望的眼神，那仿佛是在祈求讓他解脫！
即便是他，看見這種絕望的眼神剎那，心緒都劇烈波動瞭一下。
“胡說八道，我孫子一定會好起來的！”關老憤怒的說，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動手傷人。
“關老！”孔樂低喝瞭一聲，這件事情，根本不能怪這些醫生，他也很理解這些醫生的心情。
“抱歉，是我太激動瞭！”關老也瞬間冷靜瞭下來。
“老先生，我知道的你的心情，但是人真的不能太自私，你想給予的，未必是孩子想要的！”醫生說道。
“自私麼？”關老一愣，他的確有些姿勢瞭，他隻是一門心思的想讓孫子活著，可是卻根本沒考慮過孫子的意願。
無時無刻都處於痛苦之中，真的是他孫子想要的嗎。
就在這時，病床上的小孩身體突然開始劇烈痙攣起來，嘴裡也發出痛苦的低吟聲。
緊接著，他睜開瞭眼睛，暗淡無光的眼睛之中，充滿瞭絕望。
他看著周圍的人，似乎是在祈求著什麼，嘴裡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馬上搶救，傢屬先出去吧！”醫護人員立刻緊張起來，直接把孔樂和關老趕瞭出去。
不多時，一個漂亮的女醫生也趕瞭過來，正在匆忙的帶著口罩，應該是個華國人。
她看都沒看門口的孔樂和關老，立刻沖進瞭病房之中。
“小兄弟，可能真的是我錯瞭吧！”關老看著手術中幾個字，許久之後才嘆瞭口氣。
“也不能說是錯吧，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堅持，他也有活下去的權利，隻不過吃瞭太多苦，看不到希望罷瞭！”孔樂搖瞭搖頭，不管是醫生還是關老，都不能說是錯瞭，隻是立場不一樣罷瞭。
“希望，還有麼？”關老苦澀的一笑，其實一直都是他自己在欺騙自己罷瞭。
“隻要堅持，就會有！你自己決定吧！”孔樂並沒有說得很直白，孩子的情況他也看瞭，的確很不好。
就算是勉強續命，下半輩子也可能活在無盡的痛苦之中，而且隨時都可能會死。
“堅持就會有希望麼……”關老一愣，他發現自己活瞭大半輩子，卻居然還沒有一個年輕人看的通透。
不過，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堅持下去的必要瞭。
足足兩個小時之後，病房的門才打開瞭，先前那個美女醫生帶著其他醫護人員走瞭出來。
從其他醫護人員的看她的視線不難看出，這個美女醫生醫術一定很高，不然一個華國醫生在這裡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待遇。
“我是孩子的主治醫生，哪位是病人傢屬？”美女醫生問道，說的是華國話。
“我是孩子的爺爺，他現在情況怎麼樣瞭？”關老緊張的問。
“暫時穩定住瞭，不過並不樂觀，我建議讓孩子早點解脫，當然選擇權在你！”美女醫生語氣平靜，就好像再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能進去看看他麼？”關老身形一顫，某些決定，他要看瞭孫子之後才能做定奪。
“可以，不過最好不要太長時間！”美女醫生點瞭點頭。
“謝謝！”關老推開病房門，走瞭進去。
他孫經被放在瞭無菌的恒溫箱裡面，已經醒瞭過來，但是眼睛卻沒有絲毫的光彩。
關老來到恒溫箱前面，老淚縱橫的看著自己的孫子。
他的一個決定，就能左右孩子的生死。
“爺爺……”恒溫箱中的孩子看見關老之後，臉上露出瞭一絲強笑。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關老。
關老連忙伸出手，兩代人的手隔著恒溫箱觸碰到瞭一處。
雖然中間有一層隔閡，但是關老身形卻猶如觸電一般。
這一刻，他在孩子眼眸深處，看見瞭一絲對這個世界的渴望和不舍。
雖然僅有那麼一絲，但這似乎已經足夠瞭。
“你也是病人傢屬吧，我覺得你應該勸勸他們！”病房外面，美女醫生對孔樂說道。
“每個人都有追求活下去的權利！”孔樂說道，這件事情，他可不會幹涉。
“的確如此，但是活下去的前提是可以好好活下去，那個孩子除瞭無盡的痛苦，根本不會得到什麼。”美女醫生柳眉微蹙，她已經說的夠清楚瞭，但是孔樂居然還是如此固執。
這對孩子來說，絕對不公平。
“你可能已經見慣瞭生死，但是對於病人和病人傢屬來說，哪怕隻有一絲希望，其實都是值得堅持的！雖然你是醫生，但也沒有剝奪別人求生欲的權利吧！”孔樂說。
“你在懷疑我的專業麼？是，我是沒有剝奪別人求生欲的權利，但是各種數據都證明，這個孩子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沒有痛苦的離開這個世界！”美女醫生微微有些氣惱，她是見慣瞭生死，但不代表她真的就麻木瞭。
假如真的有希望的話，她都不會做出這樣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