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麼感覺聲音更近瞭?”分明危機就在頭頂,可餘洋卻仿佛絲毫感受不到一樣,把頭往外探得更深。
秦玨想提醒他,可張開嘴卻突兀的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聲音。他驚恐的轉頭看向時雀。
時雀搖搖頭,表示他也不行。不僅如此,自從那段黑影進入樓梯間後,時雀發現,他們的行動能力也變得緩慢許多。就好比現在,他的身體就像是被灌瞭鉛,有千斤重,除瞭搖頭還算輕松,走路和逃跑都沒有可能。
蔡琢和柏明也同樣意識到情況的危機,蔡琢也在拼命掙紮,他似乎想要提醒餘洋。或許是蔡琢的力氣比較大,有一瞬,他仿佛要掙脫瞭這種桎梏。
餘洋頭頂的高大身影偏頭看瞭他一眼,冷汗瞬間佈滿瞭蔡琢的額頭,他的動作也被禁錮住瞭。
他們被迫成為瞭觀眾,觀看餘洋和那個怪物親昵的瞬間。
“你們發現沒有?那個聲音好像突然停瞭……”長久沒有得到回應,餘洋終於後知後覺到情況不對。他試圖站起來,想要和其他人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被身後的人擋住瞭,沒法站起身。
“哥們讓一讓。”餘洋就像是看不出那個怪物的奇怪之處,竟然還熟稔的和他打招呼。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身後怪物便張開嘴,把他整個吞瞭下去。
幹凈、利落、沒有任何血腥和暴力,仿佛餘洋這個人就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可正是這種不切實際的荒誕,反而更讓時雀他們更加感到害怕和恐懼。
秦玨咽瞭一口口水,第一反應就是逃跑。可他們身後卻早就沒有瞭路。原本還能看見的樓梯也被黑暗封死。
他們成為瞭真正的困獸。
時雀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
而那怪物,在轉瞭幾圈之後,也終於把視線落在瞭他們身上,像是在審視什麼。
他是要挑選接下來吃誰嗎?
所有人都努力的靠向角落,生怕成為他下一個目標。
可怪物還在緩慢的晃蕩著。他步履蹣跚的湊近他們,藏在兜帽下的鼻尖不斷地慫動。
他在分辨他們的味道。
他在,選擇下一個獵物。
最終,他的腳步在秦玨的面前停瞭下來,他近乎緊貼著秦玨的臉。
……秦玨根本以動不瞭,他渾身發抖,神色恍惚。
蔡琢看情況不好,他再次努力伸手,想要拉秦玨一把,卻發現秦玨根本動不瞭。
怎麼辦?這是要吃瞭秦玨嗎?
秦玨閉上眼,仿佛已經認命。
可下一秒,那怪物又晃蕩到瞭蔡琢的面前。他歪著頭湊在蔡琢的臉旁,仔細地嗅著他的味道。接著,他直立起身體,站到瞭蔡琢和秦玨的中間,一會聞聞這個,一會打量打量那個。
歪著頭的模樣像是一隻憨厚的拉佈拉多。
時雀眼都不眨的盯著他的動作看,心理產生瞭一種離譜的疑惑。這個怪物是有選擇恐懼癥?
而此時,距離電視臺一公裡的地方,一輛華麗的跑車自城外方向急速駛來。一個利落的甩尾,跑車停在瞭街角的一傢咖啡館前。車窗打開,裡面一個打扮很潮的青年探出頭來。亞麻金色的染發,耳垂帶著一枚單鉆石耳釘,陽光下熠熠發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我真的有錢”的訊息。
“現在什麼情況瞭?”他朝著咖啡館裡面詢問。
很快,從裡面走出一個精英打扮的青年,西裝革履,每一寸都透著冷漠的精致,他皺起眉,不怎麼贊同那富二代吊兒郎當的態度,但還是很快的回答瞭他的問題。
“能來的都來瞭。”
“有意思。六年瞭,自從時隼死後,研究所就再也沒這麼熱鬧過。”開車的富二代拿出手機看瞭一眼,“呦!勘探也在。”
論壇裡,那個id為勘探的研究員正在同步直播電視臺大樓的情況,他能夠精確感知到樓內目前的生命數量。
截止到現在,死亡人數還在不斷地增加。
“看來,裡面那位存活的希望不大。”富二代嘖瞭一聲。
精英打扮的青年冷笑,“裝模作樣沒意思,他活不下來,這不正是你們希望的嗎?”
富二代哈哈大笑,哥倆好的摟住精英男的肩膀在他耳邊小聲說道,“老板說瞭,這次要能找到時隼藏起來的東西,咱們這一系的人都能共享。反正你也不服上面那位,這叫共贏。”
精英男剛想說什麼,手裡的app突然動瞭一下。他低頭查看,原來是召集公告下,勘探更新瞭目前檢測到的的電視臺內的最新狀況。
“生命體數量穩定,那個怪物殺人的腳步暫時停下來瞭。”
“哎呀,看來這位023,還能多活一陣。”富二代的語氣充滿瞭遺憾。
精英男沒說話,而是閉起眼睛感知。一公裡內,還有另外三組人也在急速朝著電視臺靠近。能量場都很熟悉,都算是當年時隼的老熟人。
隻是不知道,這些人的目的又是為瞭什麼瞭。
但實際上,他們並不知道的是,電視臺裡時雀他們並沒有從危機中脫離,反而陷入瞭更加荒謬的混亂。暫停瞭殺人,不代表那個怪物就想要放過他們。
這個怪物與其說是恐怖,不如說是離譜。他完全沒有邊界感,仿佛蔡琢和秦玨是兩個心愛的骨頭。一會扒拉一下,一會聞兩口。
絲絲縷縷的口水滴落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小洞。又恐怖又惡心。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除瞭蔡琢和秦玨不能移動外,時雀和柏明不再被限制行動。並且他們四個也恢復瞭說話的能力。
那怪物就這麼一直和他們僵持著。直到他再次去湊近聞蔡琢的味道,蔡琢終於心態崩潰。
他狠狠地瞪瞭時雀一眼,“我認輸!你特麼還不打算出手嗎?就算他現在吃掉我,你們也不能解除危機。”
“什麼意思?”時雀有些疑惑的看向蔡琢。他一向敏銳,自然看得出來蔡琢從剛一見面起,就對他有敵意。但時雀並不明白為什麼。
蔡琢卻以為時雀明知故問,惡狠狠地說道,“還要我說的多清楚?你們民俗研究所不是一向以破解怪談出名嗎?你別和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每個怪談都有固定規則,找到規則,就能避免被怪談中的怪物殺掉!你之前在會議室看瞭那麼久,竟然連一條規則都不知道嗎?”
“可我是實習生,今天才做轉正任務。”時雀察覺出蔡琢對歷史民俗研究所的瞭解,雖然不明白他是怎麼知道的內部消息。可眼下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因此索□□瞭底。
“實習生?實習生為什麼會被派出來做單獨調查的任務啊!媽的,你們民俗研究所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譜啊!”蔡琢氣得咬牙切齒,“那你的緊急聯系人呢?你的緊急聯系人也沒有告訴你什麼保命的關鍵嗎?”
時雀低頭看瞭一眼app,“我的緊急聯系人還有三分鐘才能上線。”
“艸!”蔡琢的額頭也滿是汗水,偏偏那怪物竟然和突然認定瞭他一樣,張大瞭嘴,像是在考慮從哪個部分開始吃。
完瞭,蔡琢不甘心的閉上眼,但他明白,自己恐怕兇多吉少瞭。
他已經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那怪物散發出的寒意。蔡琢摸出手機,按住瞭上面的一個按鈕,至少……要把這傢夥的基本信息傳出去……另外,就是不能都死在這。
“跑!”蔡琢已經被怪物擠在瞭墻角,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扭過頭對時雀喊道,“帶著其他人快跑!我死估計阻止不瞭這怪物多長時間,不管去哪裡,先離開這!然後想辦法……活下來……”
蔡琢最後的聲音淹沒在古怪的咕嘟聲裡,那怪物這次卻意外沒有從頭開始吞噬,而是蹲下身體,湊到蔡琢的右手邊,長大瞭嘴。
“臥槽!”柏明忍不住驚叫一聲。
秦玨還算冷靜,他被怪物短暫拋棄恢復瞭行動能力,下意識想要往走廊那邊跑去。
然而時雀,卻並沒有動。他並不是嚇傻瞭,而是在觀察。
方才蔡琢說瞭很多話,但其中一句引起瞭時雀的註意。破解出怪談的規則,可以找到逃生的辦法。
此刻,那怪物的嘴已經將蔡琢的手吞瞭進去,下一步,就是他的整個身體,然後蔡琢就會和方才的餘洋一樣,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時雀……”秦玨用力拉著時雀往樓梯走,但卻完全拉不動。
“跑不掉的。”時雀掙脫開秦玨的手,死死的盯著怪物和蔡琢。
從方才的經歷裡就能明白,他們現在陷入這個怪談中,空間最起碼已經發生瞭變化。隻看他們一直跑不出去的18層樓梯就能證明。
所以,就算他們現在拋棄蔡琢跑掉,那麼一會這個怪物追上來,一無所知的他們還是會死。隻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別。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找出這個怪談的規則。
怪談之主是執念,不存在任何人類的感情,所以他並非是通過感情來選取對象。而是依靠執念形成的規律來判斷。
時雀沒有見過這個怪物人類時候的模樣,所以無法從怪物生前的行為來判斷形成這個怪物的執念是什麼,那就隻能用另外一個辦法,死亡規律。
時雀閉上眼,一瞬間,腦內時光回溯,畫面從對面錄播室進入17人開始播放,所有的情景細節都迅速的在時雀的腦海中呈現出來。
拿著香檳的主持人,接過薄荷糖吃掉的導演,分食美食的嘉賓,還有一起舉杯慶祝喝下美酒的攝影,到最後也同樣吃下薄荷糖的餘洋。
是食物!所有吃瞭東西的人都被吞噬瞭。
可蔡琢並沒有吃東西,這個怪物為什麼還是盯上他瞭?
等等,還有不對。
時雀反復在腦內將導演和餘洋以及對面錄播室裡人消失的瞬間進行對比。他們都是從頭被吞噬的,隻有蔡琢,這個怪物不是第一時間盯上他的,而是先找到瞭秦玨,然後又找到瞭他。
並且,他不像吞噬導演和餘洋時那麼果斷,而是琢磨瞭很久才找到瞭他的右手。秦玨也是。
為什麼是右手?
秦玨和蔡琢是做瞭什麼共同的事情嗎?
時雀的目光落向地面,他沉默瞭兩秒,瞬間明白瞭全部。
而此時,那怪物也像是最終做出瞭決定,他不再猶豫,而是直接長大瞭嘴,口腔內傳來巨大的吸力,下一秒就要把蔡琢吸入腹中。
蔡琢已經放棄抵抗。他的心裡一片平靜,最後的念頭就是,老子沒有給隊伍丟人。死,我也是站著死的。
可他等瞭很久,沒有等到死亡的來臨,甚至那怪物還漸漸地從他身邊離開瞭。
那怪物……不打算吃他瞭?
蔡琢詫異的睜開眼,卻發現距離他兩米的位置,時雀用鋼筆尖插著方才導演剩下來的半根手指,試探的舉到怪物面前。
怪物轉過頭,直勾勾的看著時雀的手。
時雀:“嘖嘖嘖——”
蔡琢不敢置信又心態炸裂,這他媽是叫狗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