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大換血
這一刻,整個後車掛的車廂裡都變得異常沉默起來。每個人的臉色都十分嚴肅。
在場所有的，都是活躍在收容怪談第一線的人。
災難面前，人命之輕,這件事他們從進入分化圈的第一天開始就知道。尤其是面對這種規則一次性可以作用許多人的怪談，一旦爆發開來，人命就隻是一個數字。
可他們作為北所的研究員，使命就是在怪談橫行的年代保護普通人的安全。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眼睜睜的看著受害者在自己的面前死亡,卻無能為力,本身就是一種失責。
路夜行半低著頭,突然開口。空靈的唱詩聲順著薄言昭這邊視頻會議的音頻，傳到每一個參與匯報的各地外勤那邊。
是告別,也是惋惜。
最終，還是時雀先打破瞭沉默,“去L市收容的地方看看,文覺是已經過去瞭嗎？”
然後,時雀看向薄言昭,“你帶來的人什麼時候到？如果到瞭就立刻入職吧！”
薄言昭愣瞭一下，“昨天就到帝都瞭,現在應該已經到L市瞭。但目前處於安置狀態,可要這麼快入職嗎？”
時雀“嗯”瞭一聲。
“如果這個怪談是蔓延類的精神污染,那現在華國就必須嚴陣以待。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出現問題。L市是帝都的最後一道防線，而且總所現在在這裡。”
時雀的話擲地有聲。
“災難當前,人類當守望相助。都是北所的研究員，L市的兄弟們不會有任何意見的。叫你的秘書長立刻交接。從今天起，薄言昭,L市的內務和安全，我就完全交給你瞭。”
時雀這句話很有重量。哪怕薄言昭已經和他十分默契瞭，可聽見他這麼說的瞬間，還是有種熱血將燃的感覺。
點瞭點頭，薄言昭也不再猶豫，直接給自己的秘書長發瞭信息。
整個L市分所，這個在律師兢兢業業小心翼翼維護下，茍延殘喘多年的老舊機器，幾乎在一瞬間開始瞭強制換血。
L市分所所有研究員的歷史民俗研究所app都在不停地發佈著信息。
從人員的調換，到職位的變化。一個個陌生的名字隨著薄言昭的安置出現在瞭新的崗位上。
而一個嶄新的聯系表也發到瞭特案組那邊。
“臥槽，這是整個班底都換瞭？這個新來的秘書長是誰啊？C級巔峰？L市分所什麼時候有這個人瞭？”特案組L市分所，專門負責聯系分所合作的警員趕緊找到一碟，給他看分所那邊新發過來的聯系表。
一碟看瞭一眼，就猜出來瞭，“是薄言昭的人。”
“啊？薄言昭的人？那原本L市分所的人就不用瞭？”北所的研究員們看似人均窮逼，可身份拿出去，也都並不輕巧，哪怕隻是一個分所的秘書處秘書長，放到國際上，也是會讓人多看一眼的程度。
時雀說換就換，且根本沒有給這些老人重新安排的意思，這就等於強行將原本的骨幹全都架空瞭，原本的秘書長們能同意嗎？本來因為T國的那個不知名怪談連累，L市就已經很混亂瞭。難道時雀就不怕這些原本的分所老人鬧起來，局面會更加不可控制嗎？來找一碟的小警員難免覺得時雀有些過於理想主義，且看不穿大局。
結果一碟卻用極其肯定的語氣說道，“不會的。”
“啊？為什麼？”小警員不理解，在他看來，北所一無所有，奮鬥多年恐怕也就是一個拿到外面還有些震懾力的職務名頭瞭，如果連這些都沒瞭，那他們還剩下什麼呢？
可一碟卻搖頭再次篤定的說道，“他們不會的。不僅不會，他們還會主動申請下放做外勤或者內勤。”
“他們沒有私心嗎？”
“怎麼可能？隻要是人，就一定有私心。但是對於北所的研究員來說，信仰和兄弟已經銘刻進瞭骨子裡。”看那個小警員還是不懂，一碟問他，“你記得嗎？時雀收容神明遺產003的那天，咱們在老城區外巡邏，我曾經和你說過北所外勤的事兒。”
“嗯，你說和你一批工作的北所外勤都……”小警員也想起那天那個沉重的話題。
一碟點頭，“而這些離開的外勤，是他們一起長大的師兄弟，也或許是他們的至交好友。北所和怪談之間的戰爭從很多年前就已經延續下來。
他們繼承的不僅僅是仇恨，還有對和平世界的渴望。這是從他們進入分化圈第一天開始，就自動背負起來的重量。
“所以以後合作的時候，哪怕遇見的外勤脾氣不好，性格古怪，也不要怨恨他們。因為或許未來的某一天，你會發現，這個你怨恨討厭的人，就再也看不見瞭。”一碟嘆瞭口氣，“把新的聯系表發下去，讓咱們的人自己熟悉一下。一些電話號碼一定要死死地刻在腦子裡，關鍵時刻，都是保命的仙丹。”
一碟說完，把面前的小警察攆走去幹活，自己卻盯著手機看。
蔡琢那邊剛剛聯系瞭他，說時雀在配合帝都救人之後，情況就不太好。江戟已經過去瞭，應該沒事兒。
一碟想瞭想，囑咐瞭他一句，“保護好自己的安全，別讓他擔心。”
蔡琢那邊很快回復，“你也是。”
他們倆算是最早和時雀認識的人瞭，也是共同經歷過生死的朋友。所以他們更明白，在這種嚴峻的情況下，不能再給時雀增添負擔瞭。
一碟能做的，不過是盡力配合北所那邊一切變動，輔助時雀將L市整理得固若金湯。
而分所那邊，大樓裡正在進行一場忙碌的交接。
就像一碟說的那樣，包括原本的秘書長在內，沒有任何一個人對薄言昭或者時雀的命令提出質疑，所有涉及到崗位調動的人員，都主動配合交接。
原本的秘書長，也就是拜金小醜當年在基地受訓的那個同學，他是個性格很開朗的人。一邊帶著薄言昭的秘書長熟悉各個部門的情況，一邊快速的和他交接著目前的工作。
一層層樓走下來，一個個部分的分工敘述下來，兩個秘書長都是非常有經驗的人，交流起來毫無障礙。
最後，兩人站在秘書處的門口，L市原本的秘書長看著薄言昭的秘書長，突然拍瞭拍他的肩膀，“兄弟，以後就拜托你瞭。”
薄言昭的秘書長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L市的秘書長灑脫的離開，轉頭就回宿舍換瞭外勤的制服。一開門，就看見隔壁原本跟著自己的幾個執行秘書不出所料，也一樣換瞭外勤制服。
“嘿~哥，走啊！咱們也出去溜溜。”幾個執行秘書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這幾個念書的時候也是愛玩又閑不住的，就算有老師看著，也沒少偷偷摸摸溜達去無人區胡鬧。要不是六年前分所實在沒人瞭，他們也不會最終換下外勤的制服，克制住跳脫的性格，坐在辦公室裡，甘心成為維持分所正常運轉的零件。眼睜睜的送走一個又一個當年的同窗。
“哎，原本以為這一輩子都要當文職瞭，沒想到還有機會重出外勤。”
“是啊！還是外勤痛快！”
幾個人嘴裡這麼說著，可眼圈都有些發紅。一朝離開六年的崗位，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是比起這一點失落，他們更願意將自己的餘熱完全發揮出來。
還沒老呢？滿腔的血怎麼可以先涼瞭？
原秘書長看瞭一眼手機，薄言昭作為副所的命令已經到瞭，“走！去找人。如果確定是一代體，立刻逮捕收容。如果是二代體，原地收容並觀察。”
“是！”一行人在整理好行裝後，立刻出發。
而很快，更多的隊伍被派瞭出去。
比起林文覺，薄言昭更效率。他花費瞭一個小時的時間，將整個L市的關鍵位置換成瞭他最熟悉的人後，立刻織出瞭一張細密的網，將整個L市籠罩在其中。
確保不管任何角落發現異常，都會有北所的研究員第一時間趕到，並且進行處理。
與此同時，時雀他們也在快速的朝著特案組那邊收容室的方向前進。
L市那個突然死亡的被精神污染的一代體就關在特案組裡。
車上，薄言昭終於暫時結束瞭L市的佈控，簡單的和時雀交代瞭一番之後，同時將秘書處整理出來的受害者資料發給瞭時雀。
“這人是個小網紅，還是個小資生活的分享博主，比起其他受害者來說，他會主動上傳自己的生活視頻，來像粉絲們分享自己每天的生活狀態。秘書處那邊已經把他相關的視頻全部下載進行對比，並整理出瞭他的生活變化線。我想這個人或許比其他受害者能夠找到的細節要更全面一些。”
時雀打開手機裡的視頻文件。
就像薄言昭介紹的那樣，入目就是一間非常精致的房子的玄關。
房子不大，是典型的loft公寓結構，但是這個博主明顯十分懂得裝潢，將五十多平的小傢裝修得十分溫暖且有強調。
尤其是走進客廳後，做成小型花房的陽臺裡暖氣開得很足，沿著角落大大小小擺著好幾盆繡球，花團錦簇的樣子雖然熱鬧，卻也難掩文藝和夢幻。
“這人花養的不錯。”拜金小醜隨口評價瞭一句。
時雀往後看，剩下基本上都是這個博主記錄的下班後的獨居生活。
或是做一頓簡單卻美味的飯，或是泡一杯紅茶，看一本有趣的紙質書。又或是約上三五好友，聚在傢裡吃著零食，盡情的打遊戲或者一起追劇看電影。
整體的視頻制作畫風都十分溫馨，時雀看瞭一部分，放下手機閉上眼。
這個博主用瞭很多運鏡技巧。如果是平時，時雀是無所謂也不會受到什麼影響。但是這會不行，他頭本來就一陣陣疼，還是在車上，這些運鏡就難免讓他頭暈，還有點泛惡心。
路夜行幫他揉瞭揉頭兩側，小心翼翼的讓時雀完全靠在他懷裡。
拜金小醜看他臉色越發難看，趕緊翻箱倒櫃看看自己身上有沒有薄荷糖。
倒是薄言昭還比較有經驗，喊拜金小醜摸摸時雀的額頭，“你看看他是不是在發燒？剛在無人區那會我摸著他身上就有些熱。一直冷就不對。”
拜金小醜按住時雀的額頭，果然，溫度明顯比剛才要高上一些。
“怎麼辦？”拜金小醜有點擔心。
薄言昭的眉頭也一直皺著，“別讓他看瞭，讓他先睡覺。咱們還得一個多小時才能開回市區。江戟的意思是，他現在所有的虛弱都和他精神力紊亂有關。吃藥也沒用，就隻能硬[tǐng]著。”
“……”拜金小醜也沒辦法瞭，江戟是華國最好的大夫，他要是都這麼說，那就隻能這樣瞭。
拜金小醜最終從金庫裡翻出一包退熱貼來，給時雀貼在額頭上。
冰涼的觸感讓時雀本能地抗拒瞭一下，但貼上之後的舒適讓他稍微好受瞭一些。隨之而來的卻是身上的冷。
拜金小醜趕緊把之前薄言昭給的毯子把時雀整個人都包裹起來，讓路夜行抱著。然後又把自己的外套給時雀壓在毯子上面。
這麼折騰一圈，時雀都沒說話。拜金小醜看瞭一眼，發現時雀竟然睡著瞭。
看出是真的精神狀態不好。
拜金小醜的情緒也有點低落。結果卻被路夜行懟瞭一顆糖在嘴裡。
是奶味的。
拜金小醜抬眼看路夜行，舌尖在糖果上轉瞭轉，吐槽瞭一句，“我又不是三塊三，你倆老糊弄我。”
薄言昭再前面聽見，忙裡偷閑的吐槽瞭一句，“你還不如三塊三。你們三湊一起都沒三塊三省心。”
“胡說八道！”拜金小醜不服氣。
薄言昭冷笑一聲：“那略略略和追不上是怎麼回事呢？”
拜金小醜：“……”
薄言昭：“連被你揍得聖子都聽說瞭。”
拜金小醜：“……這個世界還是毀滅算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