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一百八十一章

作者:聞檀 字數:5968

第181章夜涼如水,風在遠處的曠野呼嘯,魏凌就醒過來瞭。

已經是半夜瞭。他的門扉被扣響,魏凌披衣起來處理軍情。倒也不是太緊急,是大風把馬廄吹倒瞭,壓死瞭十幾匹馬。

他回來的時候從前院路過小廚房,卻發現小廚房的燭火還亮著。原以為是哪個仆人在看火,走近瞭一看,卻發現是宜寧在裡面。

她好像在煮面,一雙長筷子在水裡撈,廚房裡熱氣騰騰地。旁邊擱瞭一隻瓷碗。婆子靜靜地站在外面。看到魏凌,連忙說:“小姐說自己餓瞭,奴婢想幫忙的,但小姐卻說要自己來”

魏凌靜靜地看著女兒,揮手道:“你先下去。”他走進瞭廚房內。

宜寧看到瞭他,倒沒怎麼驚訝地轉回頭,把面條撈到碗裡。放一把蔥花。

“我餓得厲害,才來煮碗面吃。您怎麼起來瞭?”

“馬廄塌瞭,馬被壓死瞭。”魏凌說著在八仙桌旁坐下來,“你竟還會煮面呢。”

宜寧撥著碗裡細細的面條,笑瞭笑說:“我的面條做得最好瞭,您要嘗嘗嗎?”揉面,搟面,切面。

她能做得很細很細,因為原來的祖母最喜歡吃細面,但北直隸少有細面。宜寧因此就學瞭這個手藝。

但是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瞭。

她另拿瞭隻小碗撥出些,把大碗給瞭魏凌。魏凌接瞭過來,白天那會兒誰也沒有心思吃東西,現在終於有瞭些胃口。蔥花的清香,還滴瞭香油,倒是挺讓人有食欲的。他吃瞭幾口,突然說:“眉眉,你是不是太難過瞭,你的面裡忘瞭放鹽啊。”

羅宜寧往嘴裡塞面條,把臉埋在熱騰騰的氣裡,聽到這句話突然就忍不住瞭,眼眶發紅。

她還在不停地慢慢吃著面,吞咽。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眼淚卻掉下來。

一直以來羅宜寧都逃避感情,曾經不被重視,被拋棄,深入骨髓的那種痛苦。讓她真的無法主動去愛別人,直到現在她決定主動的去愛他,沒有一個人,在她危急的時候這樣一直陪在她身邊。她終於伸出瞭觸角,但是魏凌的話讓她清醒瞭一些,也許他根本不在乎呢。他沒有找過她,他在朝堂上如魚得水,他甚至遇到瞭葛妙雲。

他喜歡她,但是比不過權勢。那種天性的涼薄,那種帶著利用的溫柔,歷經前世的她比誰都清楚。

她應該理解的,但就是非常的難受。

魏凌走到她面前,緩緩摸她的頭:“爹爹在這兒呢。你爹我可不是擺設!你有英國公府呢。”

他又嘆氣:“你再哭下去,面條都要被你哭咸瞭。"

他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女孩兒,她終於不哭瞭。靜瞭會兒擦瞭擦眼睛說:“您等等,我給您拿鹽來。”

宜寧知道魏凌是不想讓她難過。羅宜寧很難跟魏凌說明白究竟是為什麼,很難真的說清楚自己復雜的內心,她甚至不喜歡在人前表露自己的情緒。她閉眼緩緩地吸瞭口氣,她也隻能軟弱這麼一會兒而已。@紫禁城中。

皇上剛換瞭身龍袍,乘著轎攆到瞭內閣文華殿內。

“陸嘉學領兵一萬追擊,現蹤跡全無。如今邊關告急,各位愛卿可知道瞭?”皇上掃視瞭一眼,實際上他剛從宮妃的榻上被拉起來。走進來的時候都還有些急促。

內閣中汪遠、謝乙、羅慎遠等人在。一般隻要皇上不是親口問他,汪遠是不會開口的,謝乙對戰事一竅不通,而兵部尚書已經前往邊關瞭。唯餘幾人都看向瞭羅慎遠,羅慎遠這種時候一般也不會說話,但當他說話的時候,沒有人會不聽。

皇上心裡一氣,這群渾水摸魚的老滑頭!他語氣緩和一些問:“那羅愛卿以為如何?”

羅慎遠本是靠著桌沿的。聽到皇上問才上前一步,緩緩道:“皇上,微臣愚見。英國公曾將瓦刺逼退五十裡,實際已經元氣大傷,堅持不瞭許久。若不是有韃靼相助,就隻是烏合之眾瞭。眼下快要入冬瞭,那邊必然分不出精力來出兵。英國公再加兵部尚書領大同總兵,應對不成問題。至於都督大人,草原環境詭譎多變,微臣就不好說瞭。"

皇上聽瞭這些話,才略安定些。

知道陸嘉學出事的時候,他簡直火燒眉毛。畢竟現在進攻之勢兇猛,雁門關一破沖到京師,到真的兵臨城下的那一天,他也別想安穩坐龍椅瞭。既然羅慎遠說無事,他自然信幾分。“羅愛卿此言當真?”

“皇上不必憂心。”羅慎遠反而笑道,“可信微臣。”

皇上急匆匆過來,被這麼一安撫才慢悠悠地乘著轎子回去。幾人出瞭內閣,隨從早在外等候羅慎遠,見他出來就立刻過來披鬥篷。這出門的排場比起汪遠也不相差瞭。上次進諫羅慎遠的言官,被他貶去雲南當個宣撫司同治,半路死瞭,自此後再無言官敢說羅慎遠半句瞭。

@羅慎遠並不是很喜歡別人對他說三道四,以前隻是忍而已,現在他暴戾,不想忍。

汪遠也被眾人簇擁從羅慎遠身後走來。“羅大人。”

“汪大人。”羅慎遠頷首一笑。

汪遠意味深長道:“羅大人年輕有為,想來幾年後的次輔之位是非羅大人莫屬瞭。"

“汪大人多慮。”羅慎遠道,“我不過懂些奇技淫巧,說起治國方略卻不敢和汪大人相提並論。”

汪遠一笑,眼睛就瞇起來。“羅大人若是奇技淫巧,那別人都要羞掉臉皮瞭我有事先行一步,

羅大人告辭。”

羅慎遠看著汪遠走瞭,笑容漸漸冰冷漠然。

他回到府中,顧景明早在府邸裡等著他。

他今天臉色有些發白,等人退下後直沖到他面前來,壓低瞭聲音:“我今日才知道,你你當真與瓦刺部合謀殺害陸嘉學?你.

你這不是"

通敵賣國。

羅慎遠早就不是原來的羅慎遠瞭,錦衣衛在他手上,說不定現在西廠也被他掌控。這些力量都是不為人知的,沒有人知道他們在羅慎遠手上,聽他調遣,做瞭什麼也無人可知。幾月前他進瞭內閣,

雖然資歷不高,但是一直地位超然。如今的首輔汪遠也不敢輕易說他。

顧景明知道他玩弄權術的那些事,斬殺罵他的言官的那些事。似乎這一年來,脾氣是越來越不好瞭。對人事的忍耐度越來越低。但怎麼也不該是通敵賣國。

“我不過是利用瓦刺部而已,他們沒有那個造化。”羅慎遠在太師椅上坐下來,閉上眼。他的面容越發的冷峻瞭。

“你如何知道?”顧景明低聲道,“陸嘉學畢竟是在保傢衛國”

“那我就殺不得他瞭!”羅慎遠的聲音突然嚴厲。

他已經睜開瞭眼,一字一頓道,“我做事,你閉嘴。知道瞭嗎?”

顧景明久久地不說話,然後他主動地繞開瞭這個話題,語氣多瞭些尊敬。“我聽說,您讓錦衣衛去瞭金陵?”

“嗯,我在那邊有事。”羅慎遠說。

顧景明點瞭點頭:“您有自己的分寸,我就不多言瞭。我先回去瞭…”

羅慎遠點頭示意知道瞭。顧景明退出瞭書房。才松瞭口氣。

如今可是羅閣老,他的確不敢再像原來那樣說話瞭。

進入十二月之後,宣府就開始下雪瞭。鵝毛大雪,一早起來連河面都結冰瞭。

魏凌用瞭兩個月,也隻是讓寶哥兒被他抱著的時候勉強不會哭瞭。邊關的天氣冷,自從陸嘉學上次逼退瓦刺之後,兩族暫時還沒來犯。進入嚴冬期瞭,牛馬羊都要休息,也不適合遠途行軍。大同那邊由兵部尚書兼任大同總兵鎮守,勉強沒出什麼亂子。

隻是陸嘉學始終消息全無,也許真的已經葬身雪野瞭。@魏凌還沒有放棄搜尋,至少他要知道草原裡究竟發生瞭什麼,陸嘉學為什麼突然不見瞭,他究竟有沒有死。

羅宜寧也想過,看著茫茫大雪,她甚至開始懷疑陸嘉學真的出瞭意外。

寶哥兒在熱炕上翻瞭個身,抓著自己的小腳要啃,但是他穿得跟球一樣,根本不能。他就呀呀地叫著,想吸引母親的註意力。宜寧覺得他黏糊糊的,不想把他抱起來。他還是自己跟自己玩。

半歲的寶哥兒已經開始練爬瞭。除瞭睡覺的時候總是粘著她。別的時候寶哥兒都挺好帶的,沒人理,自己也能玩半天。寶哥兒越長五官就越來越像羅三,一個羅小小三。他脖子上戴瞭個外公送的長命金鎖,抓著就開始啃,啃一切他抓得到的東西。

魏凌真是喜歡自己的小外孫。

就算瓦刺暫時沒有來犯,魏凌也不敢輕易離開邊關,但是羅宜寧可以回京城去瞭。畢竟都護府這裡過得糙,吃飽穿暖而已,舒適是絕對不能想的。何況她一個婦人傢在邊關也不方便,魏凌打算安排人送她回京城瞭。

宜寧其實也想回京城去,她離開那個地方太久瞭。魏凌叫瞭個副將送她回京城,安排瞭許多人手,唯恐她不安全。

而那個宜寧從金陵鄉下帶來的乳娘秋娘,收拾瞭自己的小包裹,忐忑地問:“夫人,咱們要去京城瞭?"

多麼奇妙,她竟然成瞭京城貴人的奶娘,還要跟著去貴人府上瞭。

宜寧吩咐她說:“寶哥兒習慣你帶,你到那兒之後什麼都別說就是瞭。”把這位秋娘放回去,還不如留在身邊,她又不能殺人傢滅口,畢竟還是奶過寶哥兒。何況秋娘樸實無華,倒也不是惹是生非的人。

“您放心吧,我是知道的哩!”秋娘就笑。

魏凌辭別瞭女兒,親瞭寶哥兒一口,胡渣讓寶哥兒很不舒服地呀瞭聲,才送她們上瞭馬車。

這一路倒是挺舒坦的,出發得早,第二日下午就到瞭京城。京城也下瞭雪,又臨近過年瞭,到處都那麼熱鬧。宜寧想到自己上次回來的時候也是這個場景,她把寶哥兒抱起來,指給他看外面的糖人攤子:“寶哥兒,那賣的是什麼呀?寶哥兒想不想要?”

寶哥兒第一次見到京城,抓著母親的肩好奇地看著。

看夠瞭他就靠著母親睡覺,吮手指。宜寧最近正在糾正他這個壞習慣。

羅慎遠坐在轎子裡,轎子正走過官道。就感覺到轎子微微搖晃。他挑簾一看是衛兵護送的馬車,

旁邊還跟瞭位長相平平的丫頭。是剛和這隊人馬擦肩而過的。

羅慎遠把玩著印章,淡淡問:“那是誰傢的車隊,在內城這麼大張旗鼓。”

“閣老,”外面隨從叫停轎子,拱手道,“小的未看清楚。可要跟去看看?”

“不必瞭。”羅慎遠道,“快去顧傢吧。”然後放下瞭車簾,轎子又走瞭起來。

等到瞭英國公府外,外頭的人挑簾讓宜寧下馬車。宜寧抱著寶哥兒下來,她看到瞭英國公府熟悉的匾額和那雙扇的黑漆大門,緩緩地吐瞭口氣。英國公府,她還是回來瞭。

徐氏帶著丫頭婆子在影壁等她,看到她立刻迎瞭上來。

面熟的婆子都看著她暗自抹眼淚。

宜寧把熟睡的寶哥兒交給秋娘,屈身喊瞭母親,問徐氏:“祖母身子還好嗎?”

徐氏和一年多前沒什麼區別,她是個精明的人,府裡打理得也井井有條的,過得很舒心。她道:

“老太太身子還算硬朗,不過庭哥兒去瞭天津衛所,恐怕要過年那幾天才能回來。你不在這一年,他現在長高許多瞭!”

宜寧對徐氏並不算熟悉,含笑點頭。她去瞭靜安居給魏老太太請安。

魏老太太比原來更老,一看到她就熱淚盈眶的。嘴唇顫抖:“知道你得瞭重病,我想去看也不行,

現在可是好瞭你可是好瞭!”

羅傢對外都說的宜寧身患重病,去瞭保定修養。連英國公府的人都瞞著,除瞭魏凌,宜寧估計徐氏應該也是知道一些的。

宜寧笑著抱瞭抱她:“您不要擔心,我這不是回來瞭嗎。”

宜寧跟她相談一會兒。聽聞她生瞭孩子,老人傢很驚喜。

“我曾孫在哪裡?”老人傢查看瞭一番她確是沒有事之後,就讓她坐上自己的羅漢床,興致勃勃地要看自己的曾孫輩瞭。

宜寧讓人把寶哥兒抱來給她看,徐氏在旁邊坐下來,笑著跟魏老太太說:“您看您曾孫長得多好,

白白胖胖的。”

寶哥兒剛醒來,揉著眼睛看不到母親,哇地哭瞭。宜寧才把它接過來。

徐氏又說:“倒是長得像極瞭羅閣老。我還隻是遠遠見過羅閣老一面呢,還被別人簇擁著。如今羅傢可真是貴氣瞭。"

“提他作甚,宜寧生病他就送去保定修養,他倒是入閣瞭。現在回來也未見他上門。可見羅閣老是瞧不上咱們英國公府瞭。”魏老太太說話帶著淡淡的不滿,她本來就不是很喜歡羅慎遠的。

羅宜寧苦笑說:“這怪不得他,我回來的事他還不知道的,瞞著他回來的。”

他現在權勢加身,要稱為閣老瞭。聽父親說他沒有找她,其實宜寧怎麼會不心冷呢。先在英國公府住一段時間再說吧。以後再去問問他,或者商量究竟應該怎麼辦,萬一有什麼誤會,例如他找瞭但是父親不知道,再例如他並沒有與瓦刺勾結。不論怎麼樣也要問明白才是。

隻是她現在,真的無法去面對不好的結果,竟然有些想逃避羅慎遠,怕見到他。住幾日再說吧。

“那宜寧你來靜安居與我一起住。”魏老太太拉著她的手說,“你先住下再說,我瞧個合適的日子讓羅三過來一趟,暫時不急。明日我叫賀傢那二丫頭來陪你!她正好也剛帶著孩子回娘傢來。”

“好。”宜寧笑著答瞭老太太的話,心裡還是覺得傢裡好,哪裡都比不上傢裡舒坦。

次日她醒來時沒聽到呼嘯的風聲,周身都是溫柔和舒適。

宜寧睜開眼,發現小團子沒有在她身邊。她半坐起身舉目一看,才看到西次間裡,魏老太太已經將寶哥兒抱瞭起來,逗他玩。乳娘、丫頭和徐氏圍著,寶哥兒面前擺瞭鐲子、撥浪鼓、小枕頭一類的玩意兒,魏老太太抱著他去抓。

寶哥兒晨醒之後是最好相處的,他睡飽瞭,從娘親身邊抱走瞭都不知道。興奮地揮著小藕臂,要去抓顏色最鮮亮的小枕頭,抓到後就啃。魏老太太不要他啃拿走瞭,他呀地看向魏老太太,很不理解的樣子。

宜寧穿衣起身,走到西次間裡。寶哥兒老遠地看到她就笑起來,小臂揮得更高興瞭。

魏老太太和徐氏都圍著他,憐惜都來不及。“唉這小東西,什麼都要吃。怕是快長牙瞭!”徐氏還沒有孩子,看到粉團心就發軟,何況寶哥兒長得粉白軟和,一大早來就跟著魏老太太悄悄抱瞭寶哥兒出來頑。

魏老太太則笑:“手真有勁,指不定能當將軍呢!”

一點沒在意這是閣老他兒子,從文從武得人傢爹拿主意。

魏老太太看到宜寧起來,忙叫她過去:“見你睡得香沒叫你,快快吃早膳。早給你熱在蒸籠裡瞭。"

說著菜就送瞭進來,主食白粥,一碗摻瞭牛乳的蝦仁蒸蛋,撒瞭芝麻的細牛肉絲,一疊兩面沾滿松仁,煎得金黃的紅糖糍粑。還有些肉松,拌在粥裡一起喝,味道當真好。吃食比在宣府的時候精細多瞭。宜寧食指大動,一連喝瞭三碗粥,魏老太太看她的目光都變瞭。

宜寧這才想是不是她吃得太多瞭,咳嗽著擦嘴笑。“祖母看我做什麼?”

隻見魏老太太點頭說:“做姑娘的時候,你早上喝一碗粥中午就吃不下飯瞭。嬌貴得跟什麼一樣,

如今倒是胃口好,一口氣喝三碗。這最好瞭,我瞧你真是圓潤瞭一些。”

沒辦法,現在胃口就是很好。幸好肉長得不多,她原來瘦,圓潤些挺好的。宜寧隻能這麼安慰自己瞭。

“姑爺還沒見過寶哥兒吧?”魏老太太把孩子遞給她,小傢夥跟小鴿子一樣早向母親張開手求抱瞭。

宜寧把他接過來,看到他穿瞭一雙新的虎頭鞋。心想老太太真是愛他。“他在京城忙,還沒見過呢。”

魏老太太說:“罷瞭,寶哥兒我們先養著。”老太太精神一振,“你瞧那虎頭鞋好不好,是我以前無事的時候做的。你爹爹小時候就穿我親手做的虎頭鞋!寶哥兒穿著精神。”宜寧握著寶哥兒的小腳,果然做得精致漂亮。

一會兒賀二小姐過來瞭。

她嫁到瞭通州,丈夫竟然是與三哥同科的進士,現剛在工部觀政期滿。賀二小姐的女娃比寶哥兒大好幾個月,穿瞭粉色的綢襖,喚瑛姐兒,坐在母親懷裡怯生生的。

宜寧多年未見過賀二小姐瞭,在國公府的時候與她還玩得很。賀二小姐見她也頗為高興:“你出嫁的時候我已經嫁瞭,還未送你成婚禮對瞭,我今日想帶瑛姐兒去打對銀腳鐲,你要不同我一起去逛逛?祥雲茶樓旁新開瞭傢金銀莊,首飾的樣子都極好,鋪子開得又大。”

宜寧聽到這裡才明白,這是魏老太太怕她在國公府上抑鬱,特地找人陪她出去走走的吧。

其實不用,她在宣府幾個月瞭,早就不抑鬱瞭。

“去看看也好,京城中我久未逛過瞭。”宜寧應瞭她,搖瞭搖寶哥兒的手逗他說,“給我們寶哥兒買糖人好不好啊?”

寶哥兒懵懂地坐在母親懷裡,抓母親的手也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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