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皇傢的尊榮顯赫,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千般萬般的好,但對於魏凌來說卻一文不值。雖然宜寧若是嫁於瞭三皇子,皇上會更信任他。要是宜寧得寵,再生下皇孫,扶為正妃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真是個不得重視的庶女,有這等命數是燒高香也求不來的。
但他把眉眉從保定接回來之後就千般萬般的寵愛,對於魏凌來說,這個獨獨的女兒就是心頭肉,什麼嫡女庶女的他是不管的,反正她就是英國公府唯一的小姐。他又怎麼會讓她嫁入皇傢,何況還是做側室!
三皇子被皇後收養,以後說不定就要繼承大統,難道讓宜寧在深宮內帷裡,跟十多個女人爭寵?
魏凌想起來就是冷汗直冒,心道這絕對不可!
這宮裡就是龍潭虎穴,眼見著繁花似錦,底下不知道有多少流膿的瘡疤。宜寧尚未及笄,怎麼能進這個地方。
魏凌心裡轉過很多念頭,就看到自己的女兒緩緩起身,走到瞭皇上皇上面前跪拜行禮。身上的翡翠噤步發出清脆的聲音。她抬起頭,清瑩瑩的杏眼,宛如春日下的三月杏花,細嫩而帶著香氣,明明就是極有靈氣的長相,但卻透出一股隱隱的媚色。但她自己偏偏是不知道的,故一舉一動皆無刻意。叫人看瞭就不住生出曖昧旖旎的念頭。
這樣的好看實在是危險,若不是有英國公護著,恐怕長這麼大皇上怔瞭怔,咳嗽瞭一聲:“我倒不知愛卿尚有個女兒。”
宜寧這時隻管垂眸不語,這時候是一定不能表現得出挑的。能不說話便不說。她當然能感覺得到現在有多少雙眼睛在她身上,她甚至看到程瑯的焦急,謝蘊目光中的打量她心裡暗暗地嘆瞭口氣,三皇子!
這位三皇子傳聞是意外暴斃,但明眼人卻都知道他是死於大皇子之手的。後來皇後一直沒生出兒子,就讓大皇子成瞭太子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先皇疼愛大皇子,一心想立大皇子為儲君。但本朝有立嫡不立庶的規矩,因此群臣反對。後來陸嘉學替皇上一箭射死瞭大皇子,又圈禁老皇帝進行政變,皇上這才繼承瞭正統。到瞭他這裡,卻還是更疼愛寵妃淑妃所生的大皇子,過繼到皇後名下的三皇子就沒怎麼過問過。
可見男人的劣性難改,無論什麼時候都這樣。
皇後應該知道自己勢弱,和太後還不能比。當年太後好歹還生下瞭皇上,她卻孩子都沒有生出來。如此便想求瞭陸嘉學的支持。但陸嘉學是什麼人?在沒有完全的把握之下,他會隨意的去支持哪個皇子繼承大統嗎?權勢財富美色,他什麼都不缺,沒有什麼能誘惑他的。
應該是得知她是陸嘉學的義女之後,皇後應該才真的動瞭這個心思。
陸嘉學也是擁護立嫡不立庶的,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間,他要更偏向於三皇子。要是這時候能讓兩傢有更近的關系,就能得到他的支持瞭。
宜寧下意識地去看陸嘉學。
陸嘉學坐在王侯的第一個位置上,垂眸喝他的茶。似乎並不支持,也不反對。
陸嘉學當然知道皇後打什麼主意,隻是皇後還是愚鈍瞭,沒看的清他跟魏凌的關系。魏凌這次立瞭戰功,皇上為此慶賀特設宮宴,他卻遲到瞭,擺明與魏凌的關系已經生疏瞭,那宜寧嫁給誰關他什麼事。就算有個義女的身份在,也是沒什麼用瞭。而且皇後連魏凌對這個女兒十分疼愛都不知道,可見沒什麼心機。
他反倒因此更不想支持三皇子瞭,養母太蠢瞭,三皇子估計也沒什麼前途。
@至於這趟渾水,陸嘉學並不想趟。為瞭上次宜寧無意中說的那句青山埋忠骨,他已經出手一次瞭,反而欠瞭皇後一個人情。這次再管就是他昏頭瞭。
宜寧看到瞭他握著茶杯的那雙手,穩穩的,骨節微突。她想起她無數次的抓著這雙手摸他哪裡有繭、哪裡有傷,他就任她抓著自己的手玩,想起無數次噩夢也是這雙手,冰冷地掐住她。她微微閉瞭閉眼睛,突然有種身在一條小船上,風雨搖曳的感覺。她隻能隨波逐流,任外界的風雨來擺佈她。
“皇上——小女今年賞才十四歲。”魏凌跪到女兒身邊說,“微臣還想多留她幾年在身邊的。”
“朕還正想著要賞你什麼好!”皇上卻笑瞭笑,下瞭鋪著絨毯的臺階,一步步走到宜寧面前來,“朕看你傢女兒的確出眾,跪在朕面前不卑不亢,嫻雅文靜。你又為朕立如此大功,不如朕封她做個鄉君好瞭!”
宜寧心裡一涼,皇上不提賜婚之事,怎麼反而提起給她封號瞭?
她當即也顧不得瞭,開口說道:“父親是將領,保傢衛國是天經地義,他打敗瓦刺部。小女也十分為他高興。但小女對此無甚功績,實在是擔不上皇上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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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聽聽,哪個有她這般覺悟的。”皇上眼眸微亮,看著宜寧,笑容竟然有幾分溫和,“我看你著實擔得上這個鄉君的稱號!要是天下的將領都有這小女兒傢的覺悟,那就不愁朕的江山不穩固瞭。”
皇後聽瞭這話幾乎就是壓不住的驚愕,蔻丹鮮艷的手扶住瞭鏤雕金椅扶手。
皇上這態度怎麼有點不對…他一向不怎麼好女色,宮中的妃子隻寵愛淑妃!要是他真的有瞭那個意思,她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皇後勉強笑瞭笑:“臣妾也是這麼覺得的,因而覺得她配三皇子合適。三皇子身邊隻有乳母和伺候他的宮女,也該有個人幫他管事瞭。"
“依朕看一一”皇上似乎沒聽到皇後的話,頓瞭頓,看宜寧的眼神更是意味深長。
皇上這話擺明瞭對宜寧有心思!
皇後想指婚三皇子他還理解,想納入宮中豈不是荒唐!魏凌也顧不上什麼欺君不欺君的瞭,立刻說道:“皇上,皇後娘娘想為宜寧指婚,微臣感激不盡。隻是宜寧早已有瞭一樁婚約在身,已經交換瞭信物。若是背棄瞭婚事,就是背信棄義微臣實在不敢做這背信棄義之人!”
宜寧明白魏凌是想護住她,但想到父親這是在睜眼說瞎話,她還是心裡一動。魏凌為瞭護著她,連欺君之罪都要擔當瞭!
她低聲喊他:“父親”
魏凌現在是軍功在身,就算打斷瞭皇上的話,他倒也沒有明顯不悅。他緩緩上瞭臺階,又坐回瞭龍椅上。“愛卿莫不是在誆騙朕?這剛說到賜親一事,你女兒就有瞭一樁已經定下的親事?”
“著實是有這樁親事的。”魏凌仗著自己軍功在身,開始胡亂編造瞭,“小女與他是兩情相悅,微臣也不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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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寧配合著低下頭,心想老爹你這胡話說得太順口瞭,現在說得越多就怕錯得越多啊!偏偏她這時候不好開口,崩得宛如一根弦“是有這樁親事的。”
突然有人開口說話瞭。
他放下瞭茶杯,看瞭宜寧一眼。站起身向皇上拱瞭拱手:“皇上,微臣認瞭宜寧做義女。義女兒時的事,微臣還是知道二一的。”
若是別人這時候進來插話,皇上自然不悅。
但這個人是陸嘉學,手握邊陲重兵,朝廷的肱骨之臣。就連他都對陸嘉學都敬重有加。
“陸愛卿的話朕自然不疑。”皇上說著端瞭酒杯,但看宜寧低垂著頭,那般的好顏色,仍然忍不住一笑,“那還真是可惜瞭”
坐在身側的皇後已經後背已經全是冷汗,皇上這句可惜的意味,聽得出來的心裡都慌。她這把亂點鴛鴦譜,可真是差點點出事來瞭。要不是陸嘉學插手進來,這事恐怕還擺不平。
接下來宮宴怎麼進行,菜再怎麼好吃都是食之無味瞭。
等宮宴完瞭,坐馬車回瞭英國公府,魏凌連朝服都沒有換,與魏老太太一起進瞭內室商議。宜寧坐在西次間的臨窗大炕上,心有餘悸,她從打開的六格攢盒裡捏瞭幾粒蜜棗出來吃,勉強聽得屋裡說話的聲音。
內室裡,魏老太太靠著迎枕,捏著手裡老山檀的佛珠。總算是經過一輩子風風雨雨的人,老太太這時候難得鎮定@“我看一需得立刻給宜寧找一門親事才是。您也知道皇上是個多固執的人,他可以忍大皇子多年才一舉奪位。當年他騎射不好,先皇不滿,他苦練多年在圍獵的時候奪魁。可見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魏凌沉聲道,“再說我總歸都說瞭宜寧已經定親的話。宜寧現在就該把親事定下來,甚至可以直接成親以絕後患。”
魏老太太嘆瞭口氣:“你說得倒是輕巧!這成親都是要相看又相看,合八字,下聘書的。要是倉促成親,男方的人品如何你可知道?”
“現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瞭。”魏凌坐在太師椅上,拿出瞭點戰場上果決的意思來,“那就不管什麼成親不成親的瞭,我直接找個男子來。就當他與宜寧成親瞭,宜寧照住在英國公府裡,以後英國公府就養她一輩子。有她弟弟在,以後就是給她撐腰的。若是再遇到她喜歡的,直接合離就是瞭一”
魏老太太覺得兒子在戰場上待久瞭,這事做得有點病急亂投醫:“你這話說得!什麼合不合離的。”
魏凌揮瞭揮手,眉間一凜:“要是她嫁個不知根知底的,我看還不如嫁個我能掌控得住的。免得以後欺負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