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祁斯言按著少年肩膀的手僵瞭一下。
人生二十多年,他被人說過溫柔說過可靠也說過帥氣,卻還是第一次被人說……
聞起來很甜,想咬。
這個說法聽起來太怪瞭,讓祁斯言有些微微的不自在。
他垂眸看瞭一眼江瑭。
對方似乎也覺得這樣的說法很奇怪,說完之後便一直垂著頭,蓬松柔軟的頭發似乎都害臊地耷拉瞭下去。
看到少年這副模樣,祁斯言心裡那點別扭感頓時煙消雲散。
他揉瞭下少年的腦袋,安慰他說:“沒事,這是血族的本能,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祁斯言的語氣溫柔得幾乎能溺出水來。
如果不是江瑭剛剛說的話,這幾天和他的相處過程中,祁斯言根本沒有感受到過少年對他血液的渴望。
這說明,對方一直在壓抑著血族的本性。
祁斯言雖然不是血族,卻也知道血族的本性有多難抑制,這一點從異生局每個月的異常魔物清繳任務的數量就可以看出來。
而對於一個新生的、營養不良、甚至患有血族罕見病的血族來說,抑制住這樣的本性隻會更加艱難。
江瑭卻做到瞭。
並且壓制得非常完美。
“你祁哥說得對。”陸辭也道,“不過這麼看來,如果遇到不過敏的血源,你可以第一時間分辨出來。”
祁斯言問他:“除瞭我之外,還有別人嗎?”
“沒有瞭,隻有祁哥。”江瑭搖搖頭,聲音依舊很輕。
陸辭笑瞭笑:“你祁哥一個人夠用瞭,他身強體壯的,血液比誰的都健康。”
江瑭卻並沒有因為他的安慰而表露出開心。
他垂瞭下眼簾,視線掃過一直搭在肩頭的、極為溫柔有力的手,沉默片刻後問:“陸醫生,真的沒有別的辦法瞭嗎?”
“目前來看,確實沒有。”陸辭語氣遺憾,“能保住性命已經是萬幸瞭。”
祁斯言聽見江瑭悶悶地嗯瞭一聲。
從他的角度看去,能看見少年的手攥緊瞭衣擺,用力到指節都微微泛白。
祁斯言幾乎覺得自己聽見瞭少年此時的心聲。
他有些無奈,幹脆蹲下來,看著唇角抿得極緊的少年,輕聲問:“小瑭,在想什麼?”
江瑭:“沒想什麼……嘶!”
他的額頭被祁斯言不輕不重地彈瞭一下,江瑭抬手捂住,驚訝又茫然地對上男人黑沉的眸子。
“說謊。”祁斯言板起臉,“你連祁哥都要騙嗎?”
“我不是——”少年語氣微亂,抿瞭抿唇後,才極其小聲地說,“我就是覺得……太麻煩祁哥瞭。而且我每個星期都需要進食一到兩次,我怕會影響祁哥的身體。”
見江瑭終於說瞭實話,祁斯言在心裡松瞭口氣。
和同齡人相比起來,這孩子實在乖得有些過分。
也許是曾經的經歷,
讓他已經習慣瞭獨自一人,
不會依靠別人,因此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少年的第一反應都是往肚子裡吞自己慢慢消化。
但祁斯言很清楚,這樣其實並不好。
久而久之,心中堆積的事情過多,隻會讓少年的性子愈發沉悶內斂,甚至影響到心理健康。
“小瑭,這不是麻煩。”祁斯言耐心說,“如果現在需要我血液的人是別人,我照樣不會拒絕。一點點血液換一條人命,這個交易再劃算不過瞭。”
“隻不過,因為現在需要我血液的人是你,而不是別人,會讓我在覺得交易劃算的同時,還會覺得幸運甚至是幸福。”祁斯言的語氣很緩慢,卻透著讓人無法拒絕的信服感,“能幫助到你,我真的很開心。”
他一邊說著,一邊握住瞭少年的手,把對方攥起的手指輕輕掰開,以免他用力過頭傷到自己。
江瑭沉默地看瞭他好一會兒,男人的眸光溫柔極瞭,哪怕隔著一層鏡片,也無法阻擋那樣溫柔的力量。
片刻後,他小聲問:“因為你是我的監護人嗎?”
“是,但不僅僅是這樣。”祁斯言說,“更多的是因為我很喜歡你,在成為你監護人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把你當成瞭傢人一樣的存在。所以不僅僅是在我的監護期間,哪怕以後我不再是你的監護人瞭,我也希望你能一直平安健康。”
他的語氣很認真,讓人根本不會懷疑他話語的真實性。
少年精致的面頰上飄起一抹紅,似乎很不習慣這樣直白的情感袒露。
他下意識縮瞭下手指,但沒縮動,因為祁斯言依舊握著他的雙手。
於是江瑭抿瞭下唇,有些磕磕絆絆道:“祁哥,我、我也很喜歡你。”
一旁的陸辭眉梢微挑,一臉的欲言又止。
祁斯言沖他彎瞭彎眼睛,眼角眉梢都透著兄長對弟弟的寵溺。
但少年依舊面露顧慮:“但是我進食這麼頻繁的話,祁哥你的身體真的沒事嗎?”
“你在擔心你祁哥的身體?”陸辭終於忍不住開口,“放心吧,就他這身體強度,你就算每天抱著他咬,咬三次,他都不會有半點事。”
江瑭半信半疑:“當真?”
祁斯言又戳瞭一下他的腦門:“醫生說的話,你都不信嗎?”
nbsp;江瑭捂著腦門,小聲咕噥著說:“我信。”
祁斯言還想說些什麼,一旁的陸辭卻輕咳一聲:“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斯言啊,雖然你們的兄弟情深很讓人感動,但現在不是哄小孩兒的時候。”
祁斯言動作一頓,站起身說:“嗯,你說得對,繼續做檢測吧。”
被中斷的檢測得以繼續進行。
233感慨道:【宿主,你的演技好像越來越好瞭。】
江瑭糾正它:【這不叫演技,這叫真情流露。】
233哽住:【……】
江瑭又指瞭指滿臉溫柔的祁斯言說:【真心換真心知道嗎?這就
是。】
233看瞭一眼看起來樂在其中的任務目標,決定閉嘴。
陸辭給江瑭做的檢測其實很簡單,隻需要收集到他在喝下不同血液時的身體數據波動即可。
而江瑭需要做的,就是先喝一份普通的血袋,再喝下祁斯言的血液,讓陸辭分別記錄下數據。
聽到陸辭的要求後,江瑭下意識地捂瞭一下胃,臉色都不自覺地白瞭兩分。
祁斯言問陸辭:“不是說聞到味道也會有過敏反應嗎?一定要喝下去嗎?聞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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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斯言皺瞭皺眉。
衣袖被人輕輕扯瞭扯,少年反過來安慰他說:“沒關系的祁哥,我可以。”
他接過陸辭遞來的一杯血液,仿佛在給自己做心裡建設一般,深吸瞭一口氣,然後閉著眼睛一口悶瞭這份血液。
陸辭贊嘆瞭一句:“漂亮!”
他一直盯著電腦屏幕,眼睛發亮,似乎對屏幕上出現的結果非常滿意。
祁斯言再次蹲下來,把地上的小桶往江瑭身前推瞭推,寬大溫熱的手掌已經輕拍上瞭少年的後背。
在喝下血液的那一刻,少年的臉色就肉眼可見地慘白下來,他咬著下唇,小巧的鼻翼翕動得厲害,身體都有些輕顫起來。
祁斯言有些心疼地說:“難受就吐出來,不用忍著。”
陸辭在一旁附和:“對,嘔吐時的數據也需要記錄。”
他的話音還沒落,江瑭就把剛剛喝下去的血液吐得一幹二凈。
一回生二回熟,祁斯言熟練地幫江瑭拍背擦嘴,然後遞上瞭一杯提前準備好的溫水。
饒是如此,江瑭的臉色依舊白得可怕,額間都浮起一層薄薄的冷汗。
祁斯言幫他擦瞭擦汗,轉頭看向陸辭時,鏡片後的眸光微厲:“這樣的檢測,以後不會再有瞭吧?”
陸辭莫名背後一寒,連忙道:“不會瞭不會瞭,就這一次,我保證!”
祁斯言這才表情微松,柔聲問江瑭:“好點瞭嗎?”
江瑭漱完口後,又喝瞭一點白糖水,慘白的唇這才稍稍有瞭一點血色。
“好多瞭。”他點瞭點頭問,“下一步檢測是什麼?”
陸辭從屏幕裡抬起頭,沖江瑭露出一個微笑:“你不是說想咬你祁哥嗎?”
再一次提起這個話題,少年的臉頰還是微微泛紅,磕巴道:“怎、怎麼又說這個——”
“當然是因為……你要咬他。”陸辭笑瞇瞇地指瞭指祁斯言說,“就現在,快咬他。”
“咬、咬……”江瑭驀的瞪大眼睛,磕磕巴巴瞭半天都沒把這句話說出來,轉而道,“不、不能直接、和之前那樣,抽血喝嗎?”
陸辭義正辭嚴:“你祁哥的血對你而言是最特殊的血源,其他人的血都可以隨便喝,但他的最好用最原始的進食方式,他的數據是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
()。”
祁斯言問:“為瞭更準確的數據?”
陸辭點頭:“沒錯。”
他的話音剛落,
祁斯言便從他桌上抽瞭一張濕巾,
迅速給自己的手腕消瞭個毒。
當他把小臂伸到江瑭眼前時,江瑭的腦袋下意識後仰瞭些許。
祁斯言擦完手腕後,貼心地把衣袖卷到瞭手肘處,修長而又線條流暢的小臂就這麼暴露在空氣之中。
哪怕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膚,江瑭都能聞到那股濃鬱的、直往他鼻子裡鉆的馥鬱甜香。
這樣的氣息,對於饑/渴的血族來說,無異於甜美而又無法抗拒的毒/藥。
牙尖又開始微微泛癢,江瑭下意識舔瞭一下唇角,眼睛幾乎黏在皮膚下清晰可見的幾條血管上。
這樣灼熱的註目,祁斯言自然感受到瞭。
但少年並沒有直接上嘴,而是艱難地抑制住瞭血族本性,然後抬起頭,軟聲問他:“祁哥,我真的可以咬嗎?”
作者有話要說
祁斯言:咬不咬?再不咬就換我咬瞭啊![咬牙切齒.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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