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十幾具屍體化為血肉模糊的碎片之後,場中突然有一大片身形軟軟的倒瞭下去,一切都靜止瞭屍體又變成瞭冷冰冰的死物,倒在那裡不再向人攻擊靜坐在石陣中的趕匠七竅中流出黑血,痛苦的面目上甚至有幾分猙獰之色──他已經停止瞭呼吸
如果倒退幾百年,趕匠這個少年,很可能成為傢鄉最有名也是最出色的大巫師可是現在什麼都結束瞭,小小年紀客死異國我一邊在嘔吐一邊在流著眼淚,人已經到瞭遠處的山腰上的巖石後望見這一切的發生我看不見亂石灘中趕匠的身形,卻能感覺到那股力量在一瞬間徹底消失瞭,也明白他的生命消失瞭
漫天的風沙停息瞭,停的好突然,就像有人突然切斷瞭一個開關天地之間變的幹幹凈凈,太陽不知何時已經升起,熾熱的陽光照在白花花的戈壁灘上視力太好有時也不是好事,我遠遠的看清楚那一片沙灘上的狼籍,也忍不住開始嘔吐不僅是我,遠處所有活下來的人絕大部分都在嘔吐
我是跟在屍體後面沖出來的,當時那種混亂的情景也沒人註意到還有一具“屍體”從隱蔽的路線逃到瞭山上我並沒有離開,因為我帶著鎖靈指環,我不相信那個修行人付接能比七葉、活佛這種高手神識還要敏銳我還想打算趁亂再找機會救出趕匠但卻發現場外做法地修行人確實在我之上,我就沒有離這麼遠能夠隔空撕裂屍體的神通沖回去送死,趕匠也就白白死瞭,他這是用一命換瞭我逃出重圍的機會
目光掃過人群和屍骸,遠遠的另一側站著六個人有一個人站在最前面,後面五個一字排開太遠瞭我看不清他的面目,依稀是個中年男子──他就是付接嗎?那站著不動的一群人顯然都是修行人,可能是付接與他地門下弟子
我有點想不明白,對方的高手有那麼大的神通,為什麼一開始不直接出手?他手下至少死瞭五、六十名武裝人員雖然讓這些人沖在前面穩妥安全,但這些人的性命在他的眼裡就那麼無所謂嗎?
我還有想不明白的問題那樣一份名單怎麼會失竊呢?本應該戒備森嚴的地方防備卻是那樣的松懈,讓內部人輕易就得瞭手上面為什麼要派我們來?我承認我們這幫孩子個個身手不凡,都有千裡挑一的特殊材能但執行這樣的任務、面對這樣地對手又意味著什麼?有人為我們想過嗎?任務失敗付出生命代價的是趕匠,可真正的責任又在於誰?
上面派給我的任務到此為止已經結束瞭,但我做瞭一個決定──我自己的任務開始瞭我要殺瞭付接不僅僅因為這是趕匠臨死前地托付而且我第一次想起身為修行人的責任在我的入門儀式中,風君子曾給我講過修行戒律最後他提到如有人違反這三大戒做惡禍害眾生,天下修行人有義務共侏之當時我還不太明白,今天看見付接我懂瞭,說的就是這種人這裡所有的死者不僅僅是因他而死,而且是為他而死
於是我沒有走,留在瞭這處戈壁地邊緣有鎖靈指環在,隻要我不靠的特別近,不怕被他發現我一定要搞清楚這個付接的底細來歷否則一旦離開這裡,再想找他恐怕就困難瞭修行界有他這種人在,對人世間是個禍害還有他手中地那份名單也是一個大大的隱患
鎖靈指環可以鎖住周身的神氣波動,精華內斂而不外泄,戴著它可以逃避修行高人的神識搜索但這東西的用處也不是萬能的,並不能隱藏行跡,身形腳步行走風聲還是與平常一樣所以我隻能小心翼翼的在那座廢城的外圍用耳神通去收集情報他們說的話我大多聽不懂,偶爾也有說漢語地,但隻言片語不得要領我在這裡隻待瞭一天,因為付接帶著三個弟子離開這裡出發瞭,我遠遠的跟在後面
這一天下來我拼湊出來的信息不多這個“基地”裡有一百多人被我們這一鬧也受瞭重創付接好像要去什麼別的地方重調集力量,或者也是避一避風頭他們是在第二天日出時分騎馬出發的,看方向是向東南,那是中國國境線的方向等他們消失在地平線上,我才遠遠的沿著足跡跟在瞭後面
……
行人刁鬥風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野雲萬裡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古人詩句描寫西北風光正是此時我眼中所見,跟蹤付接的行蹤兩天兩夜已經進入中國疆境內塞外十二月的天氣夜間已經寒風入骨,天上還飄起瞭點點雪花付接等人點起瞭篝火,我在遠遠的一處荒丘後靜坐──修煉兩年前從張先生處學來的“不凈觀”
前兩天感覺一直不是很好,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與惡心眼前總是仿佛能見戈壁灘上那一地的屍體碎骸,內臟與斷肢四散的場面我不是沒有殺過人,但從來見到那麼多人殺人與被殺殘酷與血腥當時不及多想,可是事後就像夢魘一樣纏繞著我丹道中的“魔境天劫”我躲過去瞭,也沒有學習任何去心魔的法術當我的眼前總是浮現出血腥與恐怖的場景時,總覺得我自己的身上也沾滿瞭骯臟的血污與屍體的碎塊,它甚至與我的身體滲透在一起這時我想起瞭兩年前曾短暫修煉的法門“水火不凈觀”
昨日正午當付接等人歇馬躲避烈日的時候,我也在遠處坐下修煉“水觀不凈”地功夫既然我忍不住要想那就將它的污穢與難忍觀想到極至之處,緊接著觀想中引九天清流而下,將這一切都洗滌幹凈這門觀法真是神妙,行功之後我的心裡平靜瞭下來也許隻有見過瞭什麼是骯臟血污才能夠真正尋找到一種純凈的心境,然後善護它水觀不凈讓我不再覺的難忍,身體也變的輕松不論以何種方式歸於塵土結局都是一樣地,甚至塵土黃沙也是一樣的,隻
有在心靈中有脫其外的清涼境界它叫作“無垢”
此時午夜的寒冷刺骨,甚至我金龍鎖玉柱的身體也忍不住發抖我沒有點篝火,卻在觀想中引出大火──修煉“火觀不凈”定境中的熊熊火焰將一切燃燒,所有飛灰散去隻落一片光明散碎的內臟和骨骸,遍地的哀號與血污都化為烏有,烈火還在燃燒但已經沒有火焰的形狀,浩浩無邊一切都不能藏形,一直煉化到無所有的境界它叫作“不礙”
這是我學道法時所修習地第一種法門剛剛在心齋之後風君子說這門功夫隻需修煉十天,十天不成則不必再練尚雲飛說這門功夫至少修煉十天,十日之後才能有所得他們的話截然相反,卻都是對的如果一個人在定坐中達不到自凈自明的觀想狀態,隻說明他性情如此恐怕永遠也無法突破學習不凈觀隻會感覺加污濁難忍,永遠也得不到心念的力量但如果他已入此門,就會知道洗練身心之妙,當境界深之後,會有加精深地體會
一種法門看似簡單卻能隨著你的境界不同達到以前觸摸不到的高深之處這就是我時隔兩年,在丹道進入胎動境界之後重修不凈觀心法的感受這一夜,我終於明明白白的知道瞭什麼才是真正地“心念力”它不是簡單的以意禦物也不是抽象的自我意志它就是明明白白地一種內生的精神力量,就像你的拳腳能夠打出去對抗外物一樣精神的世界也是有力量的,它可以對抗、凈化外魔,保持純凈的自我也有人稱之為“內聖之心”追蹤付接這一路,對於我的修行來說也是大有進益
修煉不凈觀的定境不算太深,我還能保持一分警覺隨時可以查覺周圍的變化但我不知道地是,當觀想中燃起熊熊火焰時,手上的鎖靈指環在黑暗中發出瞭青白的亮光,似乎快鎖不住我周身的神氣波動遠處的付接心念突動站起身來向四周觀查瞭半天,又用神識搜索卻沒什麼發現但他總覺得有點不安,又招呼手下起身連夜趕路離開這個地方他一走,我也查覺瞭,立刻從定境中退瞭出來繼續遠遠的跟在後面
進入國境之後,有人接應,昨天下午付接就換瞭馬,乘上瞭一輛越野吉普車草原、戈壁、沙漠都沒有道路又隨處是路,而付接似乎對地形很熟,一路驅車前進還好荒漠中車不可能像高公路上那麼快,我的神行之法施展到最快度還能跟上
這天下午,付接等人到達的地點又是戈壁上的一座荒城遠處看去,戈壁灘中有一片黃土堆成的斷壁殘垣,一片淡黃的顏色周圍寸草不生從地勢上看,這是兩條幹涸的古河道環抱中一個柳葉形的小島,它的一側有一條又深又寬的沖蝕峽谷
這座古城位於峽谷邊一塊巨大的三十多米高的黃土臺地上,南北長約一千米,東西最寬處三百米左右城中有一條南北長約三百五十米寬約十米的長街,長街的最北端最高大的也是唯一一座磚瓦建築是一座寺院大街兩側高而厚的土墻遺跡一律沒有向街的門戶,城內的房屋大多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為夯土建成這座廢城古城中散佈瞭很多陶片瓦當,有烈火焚燒的痕跡,有些墻土甚至結成瞭琉璃狀我當時並不知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交河古城,距離疆吐魯番市已經不遠瞭
當時邊境遊和探險熱遠沒有開始,大部分時間這裡就是一座死城,特別是晚間根本不可能有人來付接居然將這裡當成瞭舉行秘密活動的一個據點,這可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古城中已經聚集瞭幾十人,裝束各異,唧唧咕咕的說著我聽不懂的話偶爾有人說幾句漢語,我聽見瞭“迎接聖主”之類的話這個付接,居然跑到這種地方開壇**、聚眾稱神而這些人都是從十幾公裡外的吐魯番趕來的
付接坐在寺廟前的一個土臺上,有人用銀盤端上瞭紅色的酒和香噴噴的燒肉,他旁若無人的吃起東西來身邊站著一個戴著面沙上衣露出肚臍的妖嬈女子給他小心翼翼的切肉添酒……我悄悄的在城中移動,盡量不發出一點聲,爬到瞭寺廟遺跡的房頂上,靜靜的埋伏在那裡這一路我沒有摸清他的底細,現在終於有瞭一點眉目
付接吃飽喝足,揮手讓人撤去瞭銀盤,又有一個身才婀娜的異族女子端來清水讓他凈手這時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暗瞭下來付接背手走到瞭寺廟的正門口,長街盡頭的中央人們都安靜下來,在他面前整齊的坐下,齊聲喊瞭一句我聽不懂的話付接一擺手,大傢不再作聲,然後就聽他一個人唧唧咕咕的高聲發言他說話的時候情緒很激動,手勢和神態也很有煽動性,可惜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每說一段時間,就停下來等眾人齊呼一聲口號再接著說
說著說著他突然招手向天上一指,我感覺到他在作法,嚇瞭一跳還以為自己暴露瞭結果隨著他的手勢,長街四周突然冒出十幾束明亮的火光,是早已準備好的火束給點燃瞭見到四周的火束不點自燃,很多人眼中充滿瞭崇拜的神色
靠堂堂高人居然玩這種小把戲來迷惑人,而那些人就像看見真神一樣滿臉敬服有人帶頭跪瞭下去,幾乎把臉都深深的埋在黃土之中,然後所有人都跪瞭下去,朝著付接深深拜倒
付接本來一臉得意,面帶微笑的看著眼前匍匐在地的眾人突然間他的臉色一變,他變色的時候我也變色瞭──我感覺周圍有很多道神氣波動快而來,將這個地方包圍瞭來的是修行人,而且不是一個,其中也有高手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颼颼颼幾道勁風響起,場中所有的火把突然間一齊熄滅跪在地上的信徒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都驚訝的直起身來付接叫瞭一聲:“不要慌,都守好位置”情急之下他說瞭漢語,看來這是他最熟悉的母語立刻有人站起身來亮出傢夥護在付接的周圍,其它人也隊形不亂在周圍站成瞭幾排
付接對著黑暗中喊道:“哪門哪派的朋友,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攪瞭我的場子有什麼來意就請現身一見”
回答付接的是一陣音樂聲,有人琮琮的撥動琴弦,在黑暗的古城中彈奏瞭蒼涼肅殺的一曲付接面現怒色,朝著長街的對面喝道:“譚三玄,我與你們海天谷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何縱容門下弟子幾次三番來找我的麻煩?”
來人是海天谷弟子也就是於蒼梧所在地門派我聽於蒼梧說起過,海天谷修行之地其實不在海邊,而在西北翰海大漠之中那麼海天谷弟子出現在這裡不算太意外,隻是不清楚他們為什麼要來找付接的麻煩?我順著琴聲望去,長街的盡頭有一位手持三弦的老者走瞭出來,這人我居然認識就是曾在蕪城大排檔一條街上見過的那位賣藝老者他是於蒼梧的師父,海天谷掌門譚三玄,他地名字與終日彈著一把三弦的形象倒很貼切
隻見譚三玄遠遠走來一路說道:“付引輿,你師父太素先生曾有恩於我所以你當年負傷逃到大漠我不問情由救瞭你沒想到你卻是個積惡不改之人,暗中犯下瞭滔天罪行,修行之戒盡破且做惡累累我海天谷坐鎮大漠豈能繼續容你留在世上,今天好不容易查出你的行蹤,就在此做個瞭斷”
譚三玄一番話我聽的不明不白,但那付引輿卻連聲冷笑:“就是看在你當年救過我,所以我對你們海天谷忍讓再三你說我做惡累累可大傢都稱贊我是一個難得的慈善好人譚老頭,你這種修行人也會不顧事實顛倒黑白嗎?”
譚三玄:“事實?那好,我就問你幾句,你聽聽我說的是不是實話……你聚眾開宗自立聖主也就罷瞭,為何要奪人財物淫人妻女?”
付接面無表情的答道:“我修為高廣傳道法福澤眾生又有什麼不對?難道都像你們一樣將那幾手秘法藏著掖著像做賊一樣才是正道嗎?……我的門下弟子崇敬師尊,願意將傢財奉獻,有女子為研習秘法,願意獻身於我做身外爐鼎我從未強迫一人,都是他們自願的請問這樣也犯法嗎?”
譚三玄搖頭道:“迷惑眾生之妄語修行密法並非人人皆可入門,性情、資質、悟性不合勉強修習隻會疑法、疑已、疑道,有甚者會誤入歧途毀棄一生這你不是不明白……你也許是未強迫他人但是以神通蠱惑人世不僅害人害已甚至危及整個修行界,幾千年來教訓不勝枚舉”
付接:“我傳天道與眾人,眾人能否得道那是各自的福緣,無緣之人其後果在已不在我”
譚三玄:“呸你也配稱天道二字?我問你,勾結流匪,結受夷人資助,在國中圖謀篡逆之事這樣地罪行難道還不夠重嗎?”
付接聞言陡然情緒變的激動起來:“你這個食古不化的老東西,居然還說出老掉牙的‘篡逆’兩個字我問你,海天谷到你這一代為什麼就剩下孤零零的你這麼一個傳人?如果你沒有收徒弟海天谷一派到你手裡就絕傳瞭這是為什麼……我挺身為天下,就是想揚眉吐氣從此不再藏頭露尾”
譚三玄嘆瞭一口氣:“你是在說夢話嗎?挺身為天下,你是為你自己?要權勢,要名利,要享受,要一切**開張自古以來這種奸人多地是,你不過是其中又一個有術法神通的罷瞭你敢當著你這些門下信徒的面,說說你那慈善好人的名號是怎麼來的嗎?你這麼多年是怎麼收養地那些孤兒嗎?”
付接眼神中有一股驚慌的怒意一閃而過,淡淡道:“二十年來,我收養無父無母的孤兒數百人之多大漠一帶無人不贊我付引輿有聖善之行,難道你沒有聽說嗎?”
譚三玄:“我早就聽說瞭有人死於劫匪,有人死於戰禍,有人死於盜寇,而你收養瞭一大批遺孤初聞此事我也十分贊嘆,以為我救瞭一個難得地好人可後來覺知此事不對,為什麼一有人出意外都是傢中長者死絕隻留幼兒?而你卻緊接著就得到消息趕去收養……我命人暗中調查,發現收養孤兒的是你,殺人全傢的也是你的手下”
譚三玄剛說到這裡,付接大喝一聲:“住嘴,你血口噴人”從腰間抽出一把長約二尺、狀若雁翎,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法器凌空虛劈,指向譚三玄譚三玄身形未動,琮琮琮,琴弦連撥三響琴聲過後大約靜止瞭兩秒,隻見他面前一丈處的黃土古街咔的一聲橫著裂開瞭一道寸許寬地縫隙這縫隙還在伸展延長穿過長街的兩側千年地殘壁也發出喀咔之聲裂出一條大縫遠處的我也能感到兩股強勁的力量在譚三玄身前一丈處相擊付接突然出手發難,譚三玄也早有準備
付接動手時譚三玄口中的話語未停:“我說破瞭你地惡行,你惱羞成怒瞭?我譚某人從不胡亂開口,既然說出來瞭手中就有證據
你有一名女弟子百合,曾奉你的命令去收容幾位父母雙亡的孤兒,卻發現這些孤兒傢人之死很可疑於是自作主張做瞭追查卻發現你的手下暗中殺人,卻留下瞭孤兒,緊接著她就接到你的命令派人去接濟撫養這些孤兒百合數日前已經離開大漠,卻將追查所得都告訴瞭我……你還需要我說什麼嗎?”
付接:“我說百合這一次怎麼沒來見我,原來讓你們給誘拐走瞭這個水性女子為奸情背叛師門,你卻用這種人話來誣陷我?”
譚三玄:“誣陷,我是不是誣陷你自己心裡清楚今天把話說開瞭,你收養的那些孤兒自己也會清楚……你身邊站著的這個年輕人叫格丹?格丹的父母十二年前被劫匪所殺連屍骨都沒留下,不可能托人傳訊可是你手下的人居然在三天之後就找到瞭數百裡外的格丹傢請問,這如何解釋?”
話說到這裡付接身邊地眾人有點亂瞭紛紛看向付接露出瞭懷疑的神色,有人在竊竊私語而付接身旁的那個年輕人格丹雙肩顫動,神色驚惶又急切的看著這位他無限崇敬的“聖主”,用顫抖地聲音問瞭一句話我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也能猜到他在問什麼
付接面色陰沉無比用怨毒的目光看著譚三玄隻聽他大喝一聲,壓過所有嘈雜的話音,掌中短刀直劈,一道十字弧光發出直取譚三玄弧光盤旋而來,譚三玄連退數步每退一步手中琴弦三響琴聲帶著殺氣射向弧光,一連九震,將弧光震碎消散於無形
我以為付接要一怒出手與譚三玄鬥法結果這一刀劈出之後趁著譚三玄無暇旁顧他猛一跺腳,連這片古城的街道無聲的抖動瞭數下,他身邊地眾人有不少人站立不穩摔倒在地此時的付接身形飛掠而起,像一隻滑翔的大鳥沖一側地房頂上飛去隻聽兩聲慘叫,似乎有人出手阻擋但卻被他所傷
付接做事夠果斷也夠狠心譚三玄三言兩語動搖瞭他在這批門徒心目中的威信,這座古城又被海天谷弟子包圍付接當機立斷不再糾纏,棄門徒於不顧隻身逃離他要走譚三玄可不想放他走,也飛身躍起追瞭出去譚三玄追去的時候還留下一句話:“其它人留下清理餘孽,蒼桐蒼楓隨我去追惡首”說到最後幾字聲已在數裡之外
事發突然也出乎我的意料,本想出手阻住付接也來不及瞭我的目標隻是付接,不想在此地糾纏,也飛身形而起追瞭出去外圍的海天谷弟子有人發現瞭我,卻來不及反應我已經走遠瞭大漠茫茫付接和譚三玄早就沒有瞭人影,我用神識鎖定極遠處傳來的強烈的神氣波動以最快的度追瞭過去夜空中我地度快如閃電,隻在黃沙起伏間留下一條飛遁的虛影
……
不提我如何緊追不舍,片刻之後付接與譚三玄已經疾行到百裡之外此處地勢漸低,環顧四周,北有終年積雪的博格達山,南有光禿不毛的庫魯克塔格山,從東到西形成瞭一個棗核形盆地遠遠的戈壁上又出現瞭一片錯落的黃土夯成的遺跡,已經快到盆地中的另一座古代棄城──高昌古城
地平線上出現瞭高昌遺跡的輪廓,付接陡然停瞭下來,轉身喝道:“譚老頭,你為何苦苦糾纏不放?難道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嗎?”
譚三玄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救瞭你,是我此生所犯的最大錯誤我一定要親手結束這個錯誤,今天無論如何不能繼續留你在世上”說話間譚三玄的身形已經在五丈外站定
付接笑道:“就憑你?你是我的對手嗎?”
付接話音未落,譚三玄已經出手瞭他左手斜持三弦,右手五指連撥,傳出接連不斷的琴弦響動他的琴聲曲調洶湧澎湃,每一個音節都像一道飛出的氣箭,在冰冷的夜空中接連不斷的向付接席卷而去付接冷冷一笑,祭出二尺雁翎刀在空中一陣盤凱,刀身向外發出冷色的光芒,這刀芒似乎也有實質,二尺的短刀就像變成瞭五尺的長刃
長刃在空中飛旋,就像風扇的葉片,旋轉中成瞭一圈光影,光影重疊似乎有無數刀刃在閃爍然後一支支光芒組成的刀刃從飛扇中射瞭出來,接連不斷迎向譚三玄的琴聲攻擊見這無數的刀刃飛來,譚三玄手中一緊,琴聲急他的琴聲越急,付接的雁翎刀在空中就旋轉的越快,不斷有無數的光刃從刀影中分離出來旋轉著飛向譚三玄,又在兩人中間不斷被聲波震碎
譚三玄的琴聲震碎瞭所有的光刃,他的琴聲之急已經聽不出弦響,而是連成一片的殺聲但這無數刀刃光雨組成的前鋒卻越逼越近,已到他身前不足三尺再看譚三玄的雙腳,已經深深的陷入幹燥堅實的戈壁黃土之中這兩人一出手就盡瞭全力,而付接很明顯的占瞭上風
“譚老頭,你的寶貝徒弟於蒼梧呢?他怎麼沒有和你一起來?……你以為我是真的想逃嗎?我隻不過是想把你引到此處殺瞭你你苦撐也沒有用,你門下的那些廢物是追不來的,堂堂海天谷主今日命喪於此,我看這大漠之中今後還有誰敢阻擋我的大事”
譚三玄已經被付接的反攻壓的喘不過氣來,此時卻咬緊牙關說瞭一句:“就算我的修為不如你,今天也要把你留下來二十年前我種下的惡因,一定要親手瞭結”說完五指一凝,琴聲突然停住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