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看看嗎?”
優幸這時候已經從佈萊克王的怪獸蛋旁走開瞭,他來到一張木桌前,看著桌上的一本棕色的畫夾。
“……等等,那個……!”
等小田看清瞭優幸目光所指的那本棕色封面的畫夾,渾身就是一個激靈,嚇得他也顧不上出聲阻止瞭,趕緊跑過來將那本畫夾從桌面上抽走。
優幸也不阻止,就隻是站在那裡,看著小田叔慌亂地搶過那本畫夾。
唰啦——
抽回的用力過猛,小田隻覺得手裡厚重的畫夾一輕。
他低頭一看,手裡就隻剩下一個棕色的殼子瞭,而夾在裡面的十幾張畫紙順著他抽走的方向撒落瞭一路。
鮮紅的,明黃的。
大塊大塊的暖色運用從那些落在地上的紙面中噴薄而出。
巨人,怪人,怪獸。
與掛在畫室的墻壁上,擱在墻角裡,那些用溫潤筆觸描繪的淺淡風景形成具有沖擊性的對比。
要是不說,恐怕沒人會想到這兩種畫出自同一人之手。
小田睜大瞭眼,他趕緊蹲下身去撿,就在他伸手向其中的某一張畫紙時,那些紙張就違反瞭重力的規則,漂浮起來,排著隊朝著優幸伸出的手飛去,一張張從大到小整整齊齊地在他的手中摞瞭起來。
嗯,當時托雷基亞把這些畫揚得滿地都是,“優幸”可不能這樣,人設不能崩,得幫著收拾才行。
“……優幸,你……”
小田不敢動瞭,他看向優幸的目光,變得驚疑不定。
優幸他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嗎?那剛才又是什麼?是什麼超能力嗎?
還是說,優幸他,其實是……
於是,優幸被他的小田叔瞬間開除人籍,而對此毫不知情的優幸把那一沓畫紙放到桌上,整理得齊齊整整,然後遞給瞭小田。
小田有些僵硬地接過,就這樣把那些畫捧在瞭手裡,沒把它們都收拾起來。
大概是因為氣氛太詭異,小田不敢輕舉妄動。
見小田叔不太配合自己,優幸開始反省是不是自己演過瞭。
他的初衷,不過是想要鎮住這位戰鬥種族,好好和他聊聊。
原劇裡的小田叔,一開始就隻是一個勁地否認,推拒,無非是覺得優幸幫不瞭自己——你一個普通的人類,怎麼能理解他壓抑戰鬥本能的痛苦和無奈呢?
再者,告訴你又有什麼用,難道你知道瞭就能幫我解決這份痛苦?
而之後小田叔就松口瞭,願意坐下來和優幸好好聊聊,轉變的契機,就是他發現瞭優幸居然是奧特戰士的人間體。
那就好辦瞭,優幸不是自己的同族,不能指望他能理解自己壓抑本能的痛苦,但至少,他能讓自己從這份痛苦中解脫。
於是他這才打開瞭話匣,把自己的事對優幸和盤托出。
這是泰迦原劇中的劇情走向,那麼現在呢?
嗯,麻煩大瞭,別說不是他的同族瞭,優幸就算是作為奧特戰士的人間體,也是個變不瞭身的,拿什麼讓小田叔和自己好好說話。
大概小田叔隻會無限重復“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的否認三連。就好像遊戲裡沒有完成一些前置條件,NPC就說不出什麼新臺詞瞭。
於是優幸能做的,就隻剩下展現自己的異常,至少得告訴小田叔,他可不是普通的人類,別一副“你什麼都不懂,和你說瞭你也不懂”的樣子拒他千裡之外。
將小田叔帶入自己的節奏才能有之後的事。
優幸交出瞭那一疊畫後,順勢兩步走到小田身邊,見他沒有要把畫藏起來不讓看的意思,也就湊瞭過去。
“這是……晚霞下的戰士?”
小田聞言,內心就是一顫。
晚霞下的戰士……對於他來說,這可真是個久違瞭的詞,那是他曾引以為傲,而又在很久以前棄之如履的稱號。
然而現在,卻被優幸一字不差地再次復述瞭出來。不過,他指的應該不是自己,而是畫中的巨人。
是巧合嗎?還是優幸已經知道瞭什麼,是在暗示自己?
小田越是腦補越是害怕,恨不得轉身就跑,然而,他的畫還在這裡,他的搭檔也在這裡,他不能跑。
優幸從小田叔手裡捧著不敢動的那一疊畫作中,將最上邊的那張充滿瞭生赭,熟褐,朱紅,深黃,色彩濃鬱的畫紙拿起,展示在他面前。
“我能感覺到,很~清晰地感覺到,小田叔在畫這張畫時的……情緒。”
“和之前那副風景畫完全不一樣,小田叔也能感覺到的吧?”
那是,黃昏下的巨人。
能夠認出那是個巨人,是因為作為背景的山巒是如此的低矮渺小。即使繪畫存在誇大的因素,也能從畫面上感覺到,畫傢就是為瞭凸顯出這是一位巨人,才畫上瞭參照物,以襯托那人的巍峨。
巨人背對著西沉的光芒,沉默地矗立著,一半的身體藏在黑暗中,另一半則被黃昏鍍上瞭一層金紅色。那種如血一般的色彩,竟是比黃昏更加鮮紅,更加耀眼。
“……!”
一種久違瞭的沖動向小田湧來,他下意識想要後退避開這份耀眼,然而後背卻被優幸的身體擋住瞭。
“優幸”這時候才明白,伽古拉喜歡從後面貼住他人後背的動作,根本不是這位無幻魔人喜歡搞什麼曖昧或者惡趣味。
真相是,這樣緊貼著對方後背的動作,可以讓自己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心跳,進而把握對方的情緒變化。如果對方想突然暴起發難,那麼隻要稍有一點點啟動的動作,立刻就能被自己發覺,想要反制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同時,這緊貼後背的動作也控住瞭對方的要害,想從哪裡下殺手都很方便,簡直就是隨便撿隨便挑,對方很難護住要害,也很難閃避。
那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嗯,學到瞭學到瞭。
“感覺到瞭嗎?”
優幸再問瞭一遍,然而回答他的隻有寂靜。
“……”
見小田叔陷入瞭沉默,優幸也隻好自問自答,免得冷場太久,好不容易調動起來的氣氛就白費瞭。
直接報答案。
“我從畫上感覺到的是……欲望。”
小田叔先是一愣,他低下頭,怔怔看著那張出自他手的畫作。
那位,黃昏下的巨人。
然後就像是被燙到瞭一樣,他猛地往前躥出一步,和優幸拉開瞭距離。
優幸:“……??”
隻見小田叔轉過身來慌張後退,將他搭檔的蛋護在身後的同時,看向優幸的目光滿滿的難以置信。
“我……我不是!我沒有!”
果然矢口否認……這也是劇本慣性嗎?
優幸有些無奈,然而他再看向小田叔,卻發現他一張老帥哥的臉漲紅成瞭豬肝色,一副又急又惱又尷尬的模樣……
嗯?好像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