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太巧瞭，我也有事想要找你呢，霧崎先生。”

優幸一點都不想被托雷基亞帶進聊天的節奏，他決定冒個險，看托雷基亞心情好像還不錯的樣子，直接打斷他的讀條，並且試圖搶奪話題的主動權。

托雷基亞一愣，他原本隻是想調戲這個小年輕玩，沒想到優幸居然直接就懟瞭上來，倒是讓他有點接不上話。

如果一定要接上話，那就隻能是……

“找我有什麼事？”

“嗯……”

優幸斟酌瞭一下語句，然後抬頭看瞭一眼店長，見店長已經走到旁邊的收銀臺前去給顧客結賬瞭，才從外衣內袋摸出那枚紅色的應募表卡紙，將它平放在桌上，然後推向身側。

“……”

或許是吧臺處的燈光太過晦暗瞭，托雷基亞將那張紙片挪到身前來，手背撐著下巴，低頭仔細打量。

優幸隻是安靜地坐著，目光在對面墻上那一排排琳瑯滿目的酒瓶子上遊弋。

“這是什麼意思？”

托雷基亞將卡紙推回到優幸那兒，語氣裡帶著些不確定，他很好奇，非常好奇。

優幸之前就已經在想說辭瞭，沒想到這麼快到瞭，隻好道：“算是……謝禮？”

“謝禮？這是禮物？”

托雷基亞捻起那枚用紙十分精良的卡紙，用紙張的一角抵在桌面上，指尖按住卡紙的對角，輕輕一撥，卡紙就在指尖和桌面間旋轉瞭起來。

看著緩緩旋轉的卡紙，托雷基亞有些出神，他沒聽懂優幸的意思，這玩意兒怎麼看都像是個抓壯丁的告知函，還是願者上鉤的那種，怎麼在他口中就變成禮物瞭？

“因為我知道你在找一個答案。搞不好，你想要的答案就在那裡呢。”

優幸也用手托著半邊的臉，用盡量平直的語氣說道。

從這裡開始，對話就要進入危險的區域瞭，稍有不慎就會進入“你什麼都不懂”這樣的線路，然後對話大概就會直接中止。

果然，托雷基亞轉動著那張卡紙的動作明顯一頓。

“你知道我想要的答案？”

“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就直接告訴你瞭。”

優幸也很無奈，這能怪誰呢？要怪就怪羅佈劇場版、泰迦電視劇、泰迦劇場版、托雷基亞官方小說的編劇團隊互相背刺吧。

反正編劇們還沒決出最終的勝者，托雷基亞就在泰迦劇場版被編劇寫死瞭，據說基於格裡姆德的特性，他還會在別的次元復活，然而也沒有後續的故事瞭。

托雷基亞想要的答案究竟是什麼呢？

優幸目前隻能暫時得到一個結論——搞不好連托雷基亞自己都不知道。

“我隻知道……你想要的答案，不在光明裡。”

說到這兒，優幸明顯感覺到瞭托雷基亞的目光，他從進入酒吧開始，就沒有好好正眼看過自己，這時候目光卻毫不掩飾地投瞭過來。

“也不在黑暗裡。”

說到這兒，優幸好像想到瞭什麼，笑瞭一聲。

“有時候我還真的挺羨慕你的，霧崎先生。”

“羨慕？”

“嗯，因為種族差異，你們一族的壽命很長，那就意味著，你們的試錯成本很低很低。”

“你看，你要尋找一個答案，可以去窮盡光明，發現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就去窮盡黑暗，然而也沒找到答案。如果換一個別的短壽種族，一定會很謹慎地找規律，找方法去求解，非要算出可信度極高的答案才會行動，畢竟，稍有偏差，一輩子就搭進去瞭，試錯成本太高瞭。但你們一族不一樣，你們可以用排除法，把可能找到答案的路徑都走一遍，反正壽命夠長，有足夠的時間。”

優幸說到這，輕輕呼出一口氣。

“我不能保證，你想要的答案就在這裡。”

先強調免責聲明，免得事後被追責。

“但是，萬一，答案真的就在這裡呢？”

幾乎是立刻，優幸就看到瞭托雷基亞眸光中的不認同，他就像是條件反射一般，下意識地認為他想要的答案絕對不可能會在什麼人類建立的軍事組織中。

托雷基亞這種條件反射很沒道理，完全不像是經過嚴謹論證之後的結論，而像是因為某種刻板印象而導致的偏見，於是覺得此處有機可乘的優幸繼續努力說服：

“如果這兩年你沒什麼要緊的事，不妨去看看？如果你覺得你想要的答案也不在那裡，那你就隨時走人唄，反正你想走也沒人能攔得住你吧？”

“浪費個三五年的時間，可以排除一條錯誤答案，你覺得呢？”

應該是不虧的吧，反正托雷基亞已經在光明和黑暗中浪費那麼多年，大概也不在乎如白駒過隙的三五年時間吧。

“或許就是在這三五年的時間裡，找到瞭你要的答案呢？”

如果隻因為刻板印象就成功排除瞭正確答案，那豈不是非常可惜嗎？

優幸隻明白一件事，過瞭這個村就沒這個店瞭，無論是對於他，還是對於托雷基亞。

劇本慣性正緩慢而堅實地將劇情向前推進。

即使優幸即將離開地球這個主舞臺，開始他的星際旅行，劇本也不像是會暫停下來等他的樣子。

或者說，他一直都沒有離開《泰迦》的主舞臺，這個宇宙本身就是個巨大的舞臺，這趟星際旅行也是劇本中的一環。

托雷基亞是這個主舞臺上無可非議的主角之一，但如果在泰迦劇集結束之前，托雷基亞仍然找不到他想要的那個答案，那麼在主舞臺落幕之後，他在劇本視角外因某些巧合或者奇遇而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的可能性……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或許就此沉淪。

或許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