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優幸和宗谷譽開始瞭一趟往返總計六天的行程時,他們的迫水隊長仍舊在辦公桌前端坐著,翻看著前天才剛剛交到自己手裡的,優幸的資料。
這次的資料更加詳細瞭,從優幸的出生記錄,入學檔案,考試成績,入職記錄,入職期間的行動記錄等,仔仔細細地被外事未知科以調查作惡宇宙人的勁頭都扒瞭出來。
至於他的社會關系,傢庭背景,職場背景等更加是事無巨細。
負責調查的人員當然覺得困惑,這個人類是什麼來頭,為什麼這樣查他,但畢竟從上周開始,他們的部門就被劃歸到瞭別動隊,身份直接轉為軍人。既然屬於軍隊體系,服從命令就是天職,於是隊長的要求被很好地落實瞭。
迫水有些無奈地揉瞭揉眉心,他沒能從手頭的這些資料裡看出優幸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
雖然在和優幸的交流中,隊長得知瞭這個孩子的大腦裡,似乎有著超出常規的信息量,其中涵蓋瞭遙遠的過去和近在眼前的未來,甚至還有其他平行宇宙中的信息。
然而那些信息大多都不成體系,碎片化的,沒頭沒尾的,真難為他還能記得那麼多。
迫水有聽說過一些例子,那些生瞭一場大病,或者遭遇瞭嚴重的打擊,昏睡後醒來的人,莫名其妙就學會瞭一種平時根本接觸不到的異國語言,就仿佛是在那個異國他鄉生活瞭很久一樣,還能如數傢珍地介紹那邊的風土人情。
優幸也是遭遇瞭瀕死的危機,在十二天的昏睡後醒來,一切就變瞭。
他在醫院裡昏迷著的時候,做過許多身體檢查,包括腦CT等,然而無論是當時的醫生,還是現在的隊長,都沒能在這些詳盡到幾乎將優幸切片的資料裡發現什麼特異之處。
就在此時,迫水眼角一跳,他發覺面前的電腦屏幕似乎有些晃蕩,前一秒還在懷疑是不是因為最近太累瞭出現瞭幻覺,下一秒就發現,屏幕真的在如水面般波動。
一隻暗藍色的,指尖銳利的手,從屏幕的水波紋裡探瞭出來,優雅而緩慢地伸向坐在屏幕前的迫水。
迫水隻是稍微愣瞭一下,下一秒,他放下瞭手裡的咖啡杯,然後握住瞭那隻伸向自己的手。
“……”
手的主人似乎有些驚訝,大概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甚至下意識地想往後縮。
然而為時已晚,他已經被緊緊地抓住瞭。迫水發現瞭他想要抽回手的意圖,手更加用力地握住瞭他,甚至還在用力,想要將屏幕裡的人拽出來。
抵抗的力量消失瞭,迫水隻覺得手臂上的力道一松,那個藍色的縮小版光之巨人就順著他的意願,從眼前的屏幕中爬瞭出來。
托雷基亞隻探出瞭半個身子,他仔細地打量瞭一圈周圍的環境,然後目光隔著面具落在瞭眼前握住自己手的人類……
不,或許說是“人形物體”更加貼切。
對於托雷基亞來說,他鄉遇故知通常都不是什麼好事,他的那些“故知”,不是要他的性命的,就是想找他麻煩的,或者隻是單純讓他心煩的。
然而眼前的事更坑瞭,有什麼比他鄉遇故知遇到債主更讓人頭疼呢?
更何況債主先生還緊緊握著他的手一副你不還錢就別走的樣子,更頭疼瞭。
這樣想著,托雷基亞發現自己已經離開瞭屏幕,並以端正的姿態坐在瞭辦公桌上,放在桌上的鼠標和鍵盤已經被他一腿掃到瞭旁邊。
至於原本放在桌上的那杯咖啡?在即將被掃翻的前一秒,眼前之人眼疾手快地捧到手裡去瞭。
“好久不見……好瞭,快下來。”
迫水說著,探身從旁邊拖瞭把椅子過來放在身邊,招呼眼前被包裹在面具和拘束器中黯淡的藍色光之巨人,叫他坐到身邊來。
托雷基亞沒有拒絕,倒像是在走神,依言從桌上下來,坐到椅子裡去。
坐定之後,他皺著眉,一邊反省著自己為什麼如此沉默而聽話,一邊用略帶警惕的目光看向身邊的“故知”。
“這是什麼力量?心理暗示,誘導?”
“……”
迫水聞言,低頭喝瞭一口咖啡以掩飾臉上微變的神色,然後放下杯子笑道:“看來是瞞不過你,雖然好像優幸也有所察覺,但他終究沒開口問我。”
“我更喜歡稱它為,‘親和力’。”
這個金貼得好,托雷基亞沒忍住翻瞭個白眼,然後不由挪開瞭目光。
“視線的接觸,聲音的傳播,都會將這種影響輻射出去。”
知道瞭,總之以後離你遠一點,避免視線接觸,盡量不要聽你的話語,就不會受到影響。
“原本親和力僅僅隻是普通字面意義上的形容詞而已,最多也隻能讓對方心情舒暢,變得容易輕信,並增加自己話語的感染力或說服力而已。”
迫水看向安靜地坐在那裡的托雷基亞,完全不如傳聞中那麼的“活躍”,倒是和千年前,自己第一次見到他,並將他帶進科學技術局時的樣子如出一轍。
“但是,這種影響力因為一些原因被放大後,似乎造成瞭一些……有趣的效果和現象。”
話音裡帶著一絲笑意,顯然這傢夥樂在其中。
托雷基亞也聽明白瞭。
也就是說,當某人受到瞭這種莫名其妙的力量影響,隻要順著你的意思去做,他就會感到輕松和愉悅,你說什麼,他就會信什麼。
迫水並不想隱瞞自己的這種特性,他很樂意將這情報作為獎勵,贈予察覺此事的人。有著堅定的自我意志和意識的人,理論上確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抗這種影響,從而察覺到自己行動的不協調,甚至從這種影響中掙脫出來。
而那個人是托雷基亞,似乎就更加有趣瞭。
“這不是我可以控制的,請多包涵吧。”
這能力也太好用瞭。
托雷基亞隻羨慕瞭一秒,就收拾起瞭這種情緒。
他是個蠱惑人心的惡魔,那是憑真本事蠱惑人的,可瞧不上這種近乎於天賜,又不可控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