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註定不平靜,裴九思臨走的時候交代陸輕染留在大理寺,目前這裡對她來說是最安全的。
“他還說,若明兒一早,他沒從宮裡出來,便讓我送你出城。”宋毓川道。
陸輕染點頭,“謝謝。”
若裴九思真出事瞭,她會離開就走,絕不拿自己的命,孩子的命犯險。
等待消息的時候,外面傳來一嘹亮的女聲:“大兄弟們,你們都餓瞭吧,快過來嘗嘗我做的肉餅。我跟你們說啊,大蔥蘸上大醬,再用肉餅一裹,咬上一口,保管把你們香迷糊。”
“夫人,咱們可不敢跟大人搶口糧。”一官差樂呵呵道。
“我特意多做瞭幾張大餅,大傢都有份。還有他啊,他跟小姑娘似的,吃兩口就飽瞭。”
外面熱鬧起來,守衛的官差都湊上去分餅吃瞭。
聽著這聲音,陸輕染便知是許卿卿。她轉頭看瞭一眼宋毓川,見他臉色果然黑瞭一半。
隨著歡快的步子越來越近,許卿卿的聲音再次響起。
“夫君,人傢好想你,尤其一到夜裡,孤枕難眠的時候……”
許卿卿話還沒說完,進屋看到陸輕染也在,剩下的話便噎到瞭嗓子眼兒。然後一張臉由紅轉白,由白轉青。
“呵,呵呵,陸妹妹也在啊。”
陸輕染不解許卿卿為何這表情,再想瞭一想,許是嫌她礙事吧。
“許姐姐好。”
嫌她礙事也沒招兒,她今晚必須留在這兒。
“好,非常好。”
許卿卿挎著籃子,站在門口卻不進來瞭。
宋毓川皺眉,“你做瞭肉餅是吧,剛好我和侯夫人都還沒用晚飯,拿過來吧。”
“啊?”
“拿過來啊。”
“咱這粗茶淡飯的,侯夫人這般金貴,吃不得吧?”
“有什麼吃不得的,侯夫人沒你說的那麼嬌氣。”
“可……”
在宋毓川一再催促下,許卿卿隻能挪動著小碎步一臉不情願的過去瞭。
陸輕染先還不解,等許卿卿將籃子放到桌上,她聞到那大餅的香味兒,一下就明白瞭。
她往大餅裡摻瞭藥,一種強勁的蒙汗藥。
陸輕染心思一轉,試探性的伸手去拿那大餅,馬上被許卿卿阻止瞭。
“陸妹妹,你看你懷著身孕,應該不喜歡這些油膩的東西吧?”
陸輕染嘴角扯瞭一下,“我不覺得油膩啊,反而覺得很有食欲。”
“那那也不能吃。”
“為何?”
許卿卿哪說得出來為何,臉上做賊心虛的表情全暴露瞭。
宋毓川是誰,大理寺卿,最擅長審問犯人,並從他們的神色看出端倪,於是看許卿卿這表情,一下明白瞭。
“你往大餅裡放瞭什麼?”
問完這話,他又想到什麼,忙起身跑出去,但看院裡已經倒瞭一片。
“許卿卿!”
聽到這一聲怒吼,許卿卿嚇得縮瞭縮脖子,無奈的看向陸輕染。
“陸妹妹,你壞我大事!”
陸輕染好笑,“所以許姐姐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
不等她說,宋毓川氣沖沖回來瞭,問瞭一樣的問題。
許卿卿眼珠轉瞭一轉,而後挺直腰板,紅著臉道:“還不是你,你不肯與我同床,我就就想著把你迷暈瞭,生米煮成熟飯。當然,咱倆本就是熟飯,那也得加加熱。”
“你,你好不知廉恥!”
“我夫君都不碰我,我還要什麼臉啊!”
“你!”
“你不就是高升瞭麼,看不起我這糟糠之妻瞭,還想休瞭我,娶什麼世傢女,我偏不讓你如意!”
說這話時,許卿卿已經紅瞭眼,之後傷心的跑走瞭。
陸輕染看著這籃子裡的大餅,無語的好一會兒,還把人迷暈瞭煮飯?
這麼大的藥量,直接昏死過去瞭,怎麼煮?
宋毓川捂著額頭,一臉生氣但無奈的樣子。
“讓夫人看笑話瞭。”
“沒,許姐姐還是,還是很有趣的。不過宋大人,你真的要休瞭她嗎?”
“呵,我要是想休她,憑她幹的那些出格的事,早休她十次八次瞭,而且還能讓人挑不出錯來。”
“這樣的話,那宋大人應該和許姐姐敞開心事好好談談才是。”
有些誤會,是隨著時間越積越深的。
等瞭半夜,終於等來瞭趙焱。
他穿著青色的常服,頭發隨意的一綁,有不少還披散著,他臉色憔悴,神情陰鬱。
“你們說仙羽騙瞭我,她已經有愛人瞭,所以根本不愛我,隻是在利用我?”
他抬頭看向宋毓川,似乎他還信任這位昔日的好兄弟,隻有從他口中得到的才是真相。
宋毓川有些不忍,但還是說道:“嫌犯孟懷已經交代瞭,當然你如果有疑問也可以當面問仙羽。”
趙焱低頭笑瞭一聲,“我倒也沒蠢到事情發展成這樣還一點懷疑都沒有。”
“所以白日裡仙羽想見你,你卻不肯見她,你怕你的懷疑成為事實。”陸輕染道。
趙焱身子僵瞭一僵,抬頭看向陸輕染。
“我對不住你。”
“哦?”
“是我往九殿下酒裡下瞭藥,利用他對我的信任,我將他扶進瞭你的洞房。”
陸輕染沉下一口氣,“我想九殿下給過你機會。”
不然憑他的手段,不可能讓他好好渡過這半年。
“是,是我愛上瞭仙羽,不得不受制於他們,一而再的害九殿下。可原來,仙羽並不愛我,我在她和她愛人的眼裡該是多麼愚蠢。”
說到這兒,趙焱苦笑許久。
“我可以改口供,但我有個條件。”
宋毓川眉頭皺瞭一下,“你說。”
“放瞭仙羽。”
“你,你真是無藥可救瞭!”宋毓川氣道。
趙焱笑,“我和你,還有九殿下,我們三人自小一起長大,曾是最好的兄弟,彼此信任,是我對不住你們倆瞭。”
宋毓川別過頭,“你先去改口供吧,等長寧王從宮裡出來,我就放瞭仙羽。”
“好。”
趙焱改瞭口供,宋毓川再拿上孟懷那份,連夜進宮去瞭。
陸輕染一直等著,等到天亮,又等到快中午瞭,宮裡還沒有消息。
這時段嬤嬤進來瞭,猶豫著不知說不說。
“嬤嬤,是不是出什麼事瞭?”
段嬤嬤先嘆瞭口氣,而後走進來道:“侯爺派人給您送信兒,說國公夫人中毒瞭,如今危在旦夕。”
陸輕染垂眸,嘴角扯瞭一下,“我說的話,她一句不信,這算不算報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