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染今日既然來瞭,便是做好打算要救白氏的。
她生瞭她,給瞭她一條命,這次便當還她瞭。可她又恨,這種恨無法消解,甚至想眼睜睜看著她死。
白景川眼神冷厲的看著她,其間也有驚詫,許是沒想到身為女兒能說出這般決絕的話。
二人對峙時,陸婉柔撲過來,一下跪到陸輕染跟前。
“姐姐,你怎麼能說出這麼絕情的話,她是咱們的娘啊!妹妹求你瞭,求你救救娘,當妹妹欠你一個人情,往後你想要什麼,妹妹都給你,隻要你能救活娘!”
陸輕染看著跪在她跟前的陸婉柔,她說的每句話都透著心機,讓陸輕染覺得惡心。
“你說你欠我人情,那你有什麼?”
“我,我可以把命給你!”
又是這句話,對別人來說,她的命還沒幾兩碎銀子有用。
“行,我就要你的命,自己去外面上吊吧!”
聽到這話,陸婉柔一下傻瞭。
陸輕染冷嗤一聲,這才轉身走到床前,但白氏卻惡狠狠的瞪著她。
“你怎麼能這麼對你妹妹……”
“你把陸之遠不知從哪兒抱回來的野種當女兒,這是你的自由,但你不能要求我把她當妹妹。”
“你!”
“你的毒,我能解。話說到前面,如果她真上吊死瞭,那你記她的好就是,畢竟她用自己的命做瞭診費。如果她沒有,那你就記住,是我救瞭你,你欠我一條命。”
“我不要你救,我……”
不理會白氏,陸輕染自她嘴角抹瞭一點血,放在鼻子下聞瞭聞,確定是何種毒,確定毒量,然後再用毒針壓制住毒性,接著寫瞭個方子配制解毒湯。
她將方子交給白景川,囑咐他親自去抓藥,親自盯著下人熬藥。
白景川看著手裡的藥方,心思轉瞭一轉便明白什麼意思瞭。
先開始她說能解毒,他其實是不信的,但眼下確也沒別的法子瞭,隻能等死,。所以他才讓她去試。但看她用過針後,姑母臉色好瞭許多,他才信她確實有這個本事。
“至於下毒之人是誰,我想白小將軍應該不至於像陸之遠那般糊塗,隨便推一個姨娘頂罪。”
“所以呢?”白景川瞇眼。
“那姨娘是無辜的,請白小將軍幫忙說一句話,畢竟是一條命呢。”
“國公府的事,我不好摻和,但若這是你的條件,我答應你。”
白景川看瞭陸輕染一眼,而後拿著藥方出去瞭。
那姨娘還在喊冤,但聲音已經越來越小瞭。再看陸之遠,他似乎並不關心這姨娘到底是不是下毒之人,隻想應付一下而已。
而陸婉柔已經拿到瞭白綾,正要登上凳子將自己吊上去。
陸之遠將她抱起來,“行瞭,你就別添亂瞭!”
“可姐姐要我這命抵娘的命。”
“她算什麼東西,你也聽她的!”
“我隻想她能救娘。”
“今兒她要是敢不救你娘,我就宰瞭她!”
白景川眉頭皺瞭一皺,進京之前,他知道姑母的親女兒回府瞭。原以為一傢人和和樂樂,卻沒想到是這麼個境況。
“姑父。”白景川喊瞭陸之遠一聲。
陸之遠安撫好陸婉柔,一臉煩躁的走到白景川跟前,“景川,今日本該為你接風洗塵的,卻碰上這樣的事,讓你看笑話瞭。”
“姑母平平安安對我對我們白傢才是最重要的。”
“是是,可恨這賤人竟敢對主母下毒,今兒我饒不瞭她!”
“兇手未必是她。”
“這話怎麼說的,那毒湯是她送到你姑母手裡的,除瞭她不會有別人!”
“如此,恰恰證明不是她。”
陸之遠皺眉,“景川,這事由姑父來定奪,你守著你姑母就是。”
“聽說姑母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下毒瞭,上一次也是府上一個姨娘,這次又是,您還看不明白麼,她們隻是別人的替罪羊罷瞭。”
“你想多瞭……”
“寧國公,若國公府無法保證我姑母的安全,我會將她接回白傢。”
這話其實已經很重瞭,絲毫沒有給陸之遠面子。說完,白景川往下走,同時吩咐打人的小廝住手。
陸之遠臉又青又白,沒想到這白景川這麼不給他面子,可白傢確實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當下也隻能讓小廝住手。
柳姨娘被扔進瞭後院那柴房,陸輕染趁機去看瞭看她,將一瓶金瘡藥塞給她。
“大姑娘,我真的沒有給夫人下毒,真的沒有。”柳姨娘哭道。
“我知不是你,也知有人想借你的手毒殺白氏,好一箭雙雕。”
“那這人是誰啊?”
陸輕染搖頭,“不知,所以我需要你去查。”
“我?”
“那人害你一次不成,定還有第二次,我姨娘的下場你也看到瞭。”
柳姨娘已經被打怕瞭,忙點頭:“我聽姑娘的!”
白景川還是靠譜的,很快配好瞭藥,並盯著廚房熬藥,很快就送到瞭東院。
白景川扶著白氏,陸輕染喂她喝。
白氏先時有些別扭,但因實在沒有力氣,也就隻能就著陸輕染送過來的藥一勺一勺喝下去瞭。
偶爾自嘴角露出來,她還會拿帕子給她擦一擦。
白氏鼻子發酸,道:“你我是母女,若非你這性子太霸道,也不至於鬧成這樣。”
陸輕染淡淡道:“在西疆那樣的地方,你希望我是什麼樣的性子,溫婉柔善?呵,那我早就被那幫惡鬼分吃瞭,如今怕是骨頭都腐朽瞭。”
“你說話總是帶刺,往我心坎上刺。”
“夫人隻會覺得被冒犯並不心疼吧?”
白氏氣得歪過頭,不想讓陸輕染喂瞭。
這時陸婉柔進來,她嗤笑一聲,將藥碗給瞭她。
屋外,夜色已經降臨。
不多一會兒,白景川出來瞭。
“湯是用湯盆送上來,盆裡的湯沒有毒,隻有柳氏為姑母盛的那碗湯裡有毒,所以她的嫌疑確實最大。我也調查過,沒有查出其他可以的人來。”
“國公夫人怎麼說?”
聽到陸輕染喊白氏為‘國公夫人’,白景川皺瞭皺眉,不過當下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她說是柳姨娘。”
“哦?”
“她說這闔府上下皆在她的掌控下,沒人會想害她,唯有柳姨娘,許是貪圖她這個正室的位子。”
陸輕染嗤笑一聲,“我再沒見過比她更蠢的瞭。”
“陸輕染,請你說話註意一些!”白景川冷著臉道。
陸輕染聳肩,當著人傢侄子的面,確實不該這麼說,雖然是事實。
“安姨娘被他們冤枉而死後,我就跟她說過,真正想害她的人定還會出手,讓她小心一些,但她不信啊。”
“眼下最重要的是揪出給姑母下毒的人。”
陸輕染想瞭想,道:“你下令讓東院所有下人都聚到這院來。”
“我已經盤問過瞭,問不出什麼來的。”
“你問不出,不代表我問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