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染想去扶段嬤嬤,但被薑雲月一句話給攔住瞭。
“這狗奴才在你身邊伺候,未能及時規勸你,那留著她也沒什麼用瞭。”
“你要動段嬤嬤,我跟你拼命!”陸輕染轉身對薑雲月對峙。
“憑你?”薑雲月冷嗤,“你用你的肚子唬人,用你知道的那些秘密威脅人,可他們會忌憚,我不會。我不妨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現在去找白氏,將我和陸之遠的事告訴她,且看她信不信。”
陸輕染抿嘴,她還真沒有把握白氏會信她,即便證據擺到她眼前。
“還有,你真以為皇上會為瞭你肚子裡這個小孽種而降罪於本將軍?”
陸輕染沉默半晌,而後抬頭挑眉道:“薑夫人可以現在殺瞭我。”
“你當真不怕?”
“我想薑夫人要殺我的話,早就動手瞭,不殺我必定有不能動手的緣由。”
薑雲月點頭,“你猜對瞭,我確實不能殺你,但我也不會讓你的日子好過。”
“來人,送夫人去偏院!”
陸輕染被小廝推著往前走,走的時候她忙看段嬤嬤,見段嬤嬤起身瞭,這才稍稍放心。她沖段嬤嬤使瞭個眼色,示意她離開侯府。
她是裴九思的人,薑雲月很快會知道,到時不會留她性命的。
一路往後花園走,夜風難擋,她忍不住瑟縮,而掛在樹上的白綾隨風而動,仿佛這一路是往地府走的。越往後園走,燈籠越少,慢慢就走進瞭一片漆黑,而後在她又看到瞭那森森的院子。
她被推進院子裡,院門在她背後鎖上。
陸輕染深吸一口氣,她在這院住瞭半年,猶如在地府流放,每一日都是無盡的絕望。好不容易搬出去瞭,可不足兩個月又回來。隻是如今她已不迷茫,她知道瞭她真正的仇人是誰。
薑雲月說已經命人備好瞭日常所用,可她進屋點燃油燈,卻見這屋空蕩蕩的,比她先前住在這兒時還空。
屋子是冷的,她想先點燃火盆,可沒有炭火。
她想躺床上先休息,可床上隻有一床很硬很薄的被子,還透著黴味兒。
饒是如此,她還是蓋在瞭自己身上,瑟縮著等著全身暖過來。
隻是過瞭一夜,她的手腳仍是冰冷的,起身時更是頭重腳輕,應該是凍病瞭。她深吸一口氣,這時候可不能病。
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裡面是參丸,吃下去多少還是有用的。
院門從外面上瞭鎖,她試著拍瞭幾下,外面沒人應。就這樣等,等到快中午時,門才自外面打開瞭。
來人是徐嬤嬤,她冷冷看著她,讓婢女將裝著飯菜的食盒放到地上。
“這幾日府上為老夫人籌辦喪事,大傢夥都忙得四肢不著地,難免顧不上您這院,您多擔待吧。”說罷,那徐嬤嬤要走。
“我要被子和木炭!”陸輕染道。
“夫人既然開口瞭,奴婢自會讓人送來,等著吧。”
徐嬤嬤冷嗤一聲,帶著身後婢女離開。
“將院門鎖緊瞭,夫人需要清凈,不論是誰,皆不能打擾。”
門再次落鎖,陸輕染眉頭皺瞭皺,拎起那食盒回屋。打開食盒的蓋子,裡面是一葷一素兩道菜,她去端盤子,這才發現菜早就涼透瞭。
兩盤菜下面是湯和饅頭,湯是雞湯,涼的都有冰渣瞭,饅頭又冷又硬。
這一頓飯,根本沒法吃。可不能吃也得吃,她得活著,得和腹中孩子一起活著。
如果過瞭三日,侯府辦完瞭老夫人的喪事。
這日一早,院門打開。
“夫人,薑夫人說宣陽侯府是百年世族大傢,先前對您太過放縱瞭,讓您以為咱們侯府沒有規矩。從今日起,您每日的晨昏定省不可再缺,每日還要抄寫一遍《女德》,早上請安是給薑夫人過目。”徐嬤嬤道。
陸輕染咳嗽瞭兩聲,自那晚感染風寒,雖有參丸頂著,但病情還是越來越嚴重瞭。
“看來薑夫人已經代替老夫人成瞭這傢的祖宗瞭。”她嗤道。
“夫人,請吧。”
與一個奴才沒什麼好說的,不過總算能從這院子出去瞭。她腳下輕飄,隻能強打起精神往外走,過東南角門,來到薑夫人住的將軍府。
進入正院,再入廳堂,一股暖意襲來。而她身子像是已經冰凍住瞭,猛地遇到熱氣,止不住的打瞭幾個顫。
“嬸娘,您對我真好!”這是陸婉柔的聲音。
“我膝下五女兒女,視緒兒入親子,而你自然就是我的親女兒瞭。”這是薑雲月的聲音。
“是,婉柔以後定會像對親娘一般孝順您。”
“婉柔是個好孩子,你將她教得好。”
“這孩子自小乖巧懂事,最是讓人心疼。”這是白氏的聲音,隻聽這聲音便知她心情愉悅,“往後婉柔就有兩個娘疼她瞭。”
陸輕染無語的扯瞭扯嘴角,這白氏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薑夫人,夫人來瞭。”徐嬤嬤沖裡面喊瞭一聲。
裡面一下就靜瞭,過瞭一會兒,薑雲月冷冰冰的聲音才傳來:“讓她進來。”
“夫人,裡面請吧。”徐嬤嬤道。
陸輕染這幾日過得很狼狽,不想在氣勢上再輸給薑雲月,下意識想整理自己的衣服,這才想起來這幾日她一直穿著這身衣服,還沒換過。衣服臟瞭皺瞭,而想來她妝容定也是一團糟。
她深吸一口氣,隻能昂首挺胸,定住心神,往裡面走去。
三人都看著她,她最先註意到陸婉柔,她穿著素淡,料子卻是極好的,身上未戴首飾,面色確實紅潤有光。她看到她,嘴角扯瞭一下,眼裡露出得意。
“姐姐,你……”說著,她眼睛紅瞭,“你糊塗啊。”
白氏看瞭她一眼,嫌棄的轉過瞭頭。
“讓她來做甚,我到死都不想再看到她。”
薑雲月長嘆瞭一口氣,“她總歸還是侯府的人,身為長輩,我還是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的。”
說著,薑雲月看向陸輕染,“望你日後好自為之,別再做那些出格的事瞭。”
她人在她手裡,自然她怎麼說她就隻能怎麼應著。
“是。”
薑雲月點點頭,“行瞭,先給你娘敬杯茶,賠個不是吧。”
這時徐嬤嬤送來一杯熱茶,陸輕染接過去,再看白氏,她早已扭過頭去瞭,一副不想看她的樣子。
陸輕染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剛要彎腰敬茶,白氏猛地一揮手,將那杯茶給掀翻瞭。
滾燙的茶水灑到她手背上,立時紅腫一片。
“往後再別喊我娘,我嫌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