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王府外冷冷清清,一個侍衛也沒有,連府門上懸掛的燈籠都是暗的。
段嬤嬤上前敲門,很快有小廝開瞭門,那小廝認識段嬤嬤,又朝外看瞭陸輕染一眼,而後開門請他們進去。
府門自身後關上,陸輕染看著這偌大的王府,沒有一絲絲光亮,一片寂然,仿佛已經沉睡瞭,仿佛再也醒不來瞭。
“這兩日,殿下將府上的下人幾乎都遣散瞭,隻剩下管傢還有少數幾個。”那小廝打著燈籠一邊在前帶路一邊說道。
“這是為何?”段嬤嬤問。
小廝搖頭,“奴才也不知。”
一路往後院走,這王府真像是空瞭一般,顯得格外寂冷。而來到裴九思那院,好在正房的燈是亮的,說明他還沒睡。
那小廝上前稟報,裡面應瞭一聲。
“夫人,您進去吧。”
那小廝推開門,請陸輕染進門。
陸輕染點點頭,讓段嬤嬤在外面守著,而後抬步邁過臺階,繞過屏風,轉去東屋。打開簾子,見裴九思手捧著書,正靠坐在羅漢床上,見到她進來,這才將書放下。
他沖她招瞭招手,陸輕染走過去,剛要停下,他伸手拉住她,一下將她帶到自己懷裡。
“你……”這姿勢未免太親密,陸輕染要起身,但被他緊緊抱住。
“我吃瞭你送的解藥,身上的毒已經解瞭。”他下巴抵著她肩膀道。
陸輕染想起開,他卻不放,沒有辦法,她隻好動瞭動身子,以舒服的姿勢靠在他懷裡,而後拉下他的手腕給他號脈。
脈息已經強健瞭許多,體內的毒雖然還沒有清除幹凈,但已經消散瞭,陸輕染這才呼出一口氣,稍稍放心。
“我已派人去暗中保護多福瞭,你放心。”他道。
“嗯。”
裴九思低頭,隻看得到陸輕染的鼻子,在燈火下瑩潤可愛,他心悸動不已,忍不住低頭親瞭一下。
“你!”陸輕染瞪大眼睛,同時臉頰也紅瞭。
裴九思看著她笑,滿眼愛意已難藏,但他終究沒有說。
“太子和老六打起來瞭。”
他說話的時候,已經放開瞭陸輕染。
陸輕染立即坐到旁邊,心裡有些燥,她先倒瞭一杯茶喝瞭。
“哦。”
“皇上讓我一個月後啟程去嶺南鎮守。”
“嶺南?”
裴九思點頭,“與其說是鎮守,不如說是流放,他要我離朝廷遠遠的,永觸不到那皇位。”
“那,去多久?”
“此一去,怕是再難回京瞭。”
陸輕染垂下眼眸,難怪他將府上的下人都遣散瞭,也是做好瞭再也不回京的打算瞭。
“那殿下是怎麼想的?”她又問。
裴九思拉過她的手,用力握瞭握,“你跟我一起走吧。”
陸輕染微微怔瞭一怔,繼而苦笑:“我是宣陽侯夫人,你覺得合適嗎?”
“我可以讓你和謝緒和離。”
“不。”陸輕染抽回自己的手,她看著裴九思,神色沉靜。
“你不肯?”
“殿下還會回來的。”
裴九思靜靜看著陸輕染,許久,隨後笑瞭,“你怎知我還會回來?”
“殿下並不甘心就此離開平京,您還有許多未做完的事。既然殿下一定會回來,那我就留在平京,等殿下回來便是。”
“你肯等我?”
陸輕染見裴九思目光灼熱,她整個人仿佛被燙著瞭一般,微微發顫,“我願意等。”
這一刻,壓抑在心底的感情終於迸發。
裴九思湊近吻住她,她也軟在他懷裡,熱切的回應著。
夜色漫長,幾近天亮。
其實這一夜,他們並沒有說幾句話,二人隻是相依相偎的靠坐著。看天色已亮,陸輕染必須離開瞭。
“之後這一個月,皇上要我在王府內養身子,話是這麼說,其實就是禁足。”
“你體內還有參與的毒,我會配好藥讓嬤嬤給你送來。”
“嗯,過幾日我能動瞭,會偷偷去看你。”
兩人又說瞭一會兒子話,陸輕染正要離開的時候,小廝過來稟報,說是扶風郡住闖進來瞭。
裴九思皺眉,“她不是已經回西州瞭。”
陸輕染錘瞭裴九思心口一下,“你們之間的事,你最好跟她說清楚。”
“我跟她早就說清楚瞭。”
陸輕染哼瞭一聲,但霍扶風已經到院門口瞭,她若從正門出去鐵定撞上她,因此隻能從窗戶跳瞭下去,從後面繞過去。
她剛跳下窗戶,霍扶風已經風塵滾滾的進來。她身上沾滿晨露,頭發都被浸濕瞭,大步走進裡屋,先四下找尋瞭一番。
“我還以為你屋裡有女人呢,外面那些奴才死命攔著我。”
裴九思扶住額頭,“扶風郡主,你是不是忘瞭,皇上已經收回你我二人的婚約瞭。”
“那又如何,我霍扶風看上的人,這輩子隻能是我的。”
“我也一再明白的告訴過你,我與你隻有朋友之誼,並無男女之情。”
“裴九思,那我也明白的告訴你,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並娶我的。”
“我已經有愛的人瞭。”
陸輕染聽到這兒,心不由咯噔一聲,裴九思可千萬別把她的名字說出來。
霍扶風一聽這話果然炸起來瞭,“是誰?誰那麼大膽子敢跟本郡主搶男人?”
“我又不是你的人,何來搶人一說。”
“是不是……”霍扶風頓瞭一下,“陸輕染?”
陸輕染一口氣提起來,噎到瞭嗓子眼。
“咳咳,不關你的事。”
“一定是她!”
“霍扶風,三年前我就跟你說清楚瞭,咱倆約好等你回京一起退掉這親事。而眼下的形勢是,即便我們不主動去退,皇上也絕不可能讓你嫁給我。還有你哥,他也不會同意。”說到這兒,裴九思雙手一攤,“所以,你就清醒一些吧。”
“不!一定是因為陸輕染,你愛上她瞭,所以才拒絕我的。”
聽到這兒,陸輕染已經一個頭兩個大瞭。她偷摸繞到前面,而後和段嬤嬤趕緊離開瞭王府。
大清早的,街上沒什麼人。
陸輕染主仆二人剛走到長街上,見一隊京郊大營的人馬正在追捕幾個穿著粗佈的百姓,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那幾個百姓四散而逃,這些京郊大營的將士也分幾路追捕。
“一個都別放掉,若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這隊人馬沖瞭過來,陸輕染和段嬤嬤忙躲到一旁。這時他們看到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兒躲在一口缸後面,正滿眼驚慌,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