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身份

作者:三尺錦書 字數:2170

原是在得知李朝荀被冤枉是殺人兇手時,她就要去官府為李朝荀作證,可她爹攔住瞭她,還將她關在這院子裡,不許出門。

聽到這話,陸輕染松瞭口氣。

“趁著孔尚書不在府上,請孔姑娘這就隨我去大理寺為李朝荀作證。”

陸輕染說著往外走,但走瞭幾步卻發現那孔三卻沒動,臉上滿是掙紮猶豫。

“隻有你能救他。”

孔三兩眼含淚的點頭,可依舊沒有動。

“你是不是有什麼顧慮?”陸輕染問,見她不說話,她隻能試著猜測,“你害怕你父親責怪你?”

孔三搖頭,“爹罵我甚至打我,這都沒什麼。”

“你,你擔心自己的名聲?”畢竟是夜裡和其他男子幽會,對她的名聲自然會有損,陸輕染輕呼一口氣,“大理寺可保證不泄露證人的身份,但人多眼雜的,難免要傳出一些閑言碎語。”

“不!”孔三姑娘急忙搖頭,“我不是擔心這些,我是……”

她抿瞭一下嘴,再看陸輕染,“你們可知死者是什麼身份?”

陸輕染微微一愣,隨後道:“一位進京趕考的書生,名叫靳銳,傢裡是做生意的,沒什麼特別的。”

她還從宋毓川那兒聽聞這靳銳因傢裡有錢,很瞧不起窮書生,傲慢刻薄。其他考生還說他文采並不好,定是用錢買的會試資格。

鄉試因是地方舉行的,監管上難免有漏洞,不乏有一些用錢疏通關系而成為舉子的。但若沒有真才實學,在會試時便會原形畢露。

“今日我不會跟你去大理寺的。”孔三眉頭緊鎖著看向陸輕染,“我喜歡他,也想救他,但我不能……不能牽連傢裡。”

從尚書府出來,陸輕染忙去瞭大理寺,找到宋毓川,向他說明瞭情況,二人忙去瞭江南公館。

去年秋闈過後,落榜的書生大多已經回南邊瞭,但還有少部分選擇留在公館,免去途中耽擱,專心學習,籌備三年後的會試。

他們來到公館,忙請管事的將所有學生集合起來。

這些留下來的多是寒門學子,宋毓川隻問瞭一句認不認識靳銳,下面就議論開瞭。

“他算什麼讀書人,言行粗鄙,滿身銅臭!”

“李朝荀就是被他欺負狠瞭,這才動手殺瞭他!”

“要我說啊,這靳銳就是活該!”

“沒錯,他有什麼好得意的,一個讀書人字寫不好,文章不會做,學識淺顯,要不是他傢裡有幾個臭錢,怎麼可能通過鄉試!”

“他還敢揚言說必中三甲,呵,除非他傢將考官都買通瞭!”

這些學子一個個氣憤不已,看來多多少少都被靳銳欺負過。

陸輕染看向近處一位學生,他面黑且瘦,還在與旁邊的人說著靳銳種種囂張跋扈。

“靳銳曾說過自己必中三甲?”她問。

那學生聽到問話,轉頭先打量瞭幾眼陸輕染,顯然是疑惑大理寺怎麼會有女子。

“他確實說過這話,不是你造謠的?”陸輕染換瞭個問法。

“我是讀書人,怎麼可能撒謊!他整日將這話掛在嘴邊,我們大傢都聽過的!”那學生激動道。

他這話落,其他學生紛紛附和。

“他還說想要狀元,他就是狀元,想要榜樣,他就是榜樣,想要探花,他就是探花。”

“對,關鍵是他連文章都做不出來,竟還口出狂言!”

“反正,他要是能中,這其中定有貓膩。”

陸輕染轉頭看向宋毓川,二人對視瞭一眼。

“看來有必要深挖一下靳銳的身份瞭。”

陸輕染沉瞭口氣,便是有錢,富甲一方,也左右不瞭科舉,除非……不但有錢還有權。

宋毓川去查靳銳的身份,陸輕染則去瞭久安堂。

她去的時候,王管事正指揮著夥計將購置來的藥材搬到裡面,她望瞭一眼,一共有六車。

“我已經跟我那朋友說好瞭,他從北邊調運瞭一批藥材,三日後進京。價格談好,定錢也交瞭,隻等進京後送到咱們這兒來。”王管事道。

陸輕染點頭,“勞煩王管事盯緊一些。”

“姑娘放心,不會出差錯的。”

他們卸著藥材,陸輕染帶著青竹從後門進去,直接進瞭後院。段嬤嬤正在熬藥,見到陸輕染來,忙從廚房出來。

“楊智怎麼樣瞭?”她問。

“昨晚突然發瞭高燒,好在有您先前留的方子,我給他熬瞭一碗,喝下去不久燒就退瞭。”段嬤嬤道。

這種疫病會反反復復的發燒,而且越到後面,燒就越難退下去。她得盡快研制出能治這種病的方子,不然楊智怕也堅持不來多久瞭。

“對瞭,姑娘,我昨夜聽到街上有動靜,趴到墻頭上看,見幾個京郊大營的將士匆忙往胡同裡面跑,他們的口鼻都用白帕子捂著,不多久抬著一具屍體出來瞭。”

“想來是染上疫病而亡的人。”

“可我看到那蓋著屍體的白佈有血滲瞭出來。”

陸輕染皺眉,難道是在染病的人還沒死的時候,那些官兵直接將人殺死瞭?

“我總覺得這平京要亂瞭。”段嬤嬤嘆氣道。

陸輕染進屋去看瞭看楊智,比之前兩日,他虛弱瞭不少,額頭處露出青色,還一直咳嗽。若再不服用有效的藥,他最多再能堅持十日。

從久安堂出來,陸輕染心情沉重瞭許多。

此時已入夜,若是往常,街上該是正熱鬧的時候,可今晚街上卻空無一人,偶有巡查的官兵經過,推著她們趕緊歸傢。

“姑娘,若這疫病真在平京傳開瞭,那會怎樣?”青竹問。

陸輕染深深嘆瞭口氣,“朝局動蕩,人心不穩,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眼下疫情已經嚴重瞭,而朝廷采取的措施顯然是錯誤的,以為殺就能殺絕,殊不知殺到最後,必定是一場動亂。

夜幕之下,有一隊車馬朝這邊疾馳而來。

陸輕染原沒在意,待那隊車馬走近瞭一些,她看到開路的旌旗,神色大驚,下意識就要躲藏,可此處哪有可躲的,再者那隊車馬已經過來瞭。

她慌亂之下,隻能低下頭。心撲通亂跳,聽著那馬蹄聲近,哐哐的一陣,馬蹄聲似乎停滯瞭那麼一霎,接著又走遠瞭。

她僵硬的轉過頭,隻見數十身穿玄甲的將士將一輛四駕馬車護在中間,而旌旗上正是平西王府的‘西’字。

他,進京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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