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作者:椰子白 字數:6267

寅時過半,紫宸殿裡燈火通明,像茫茫夜海中漂浮的碩大燈籠。底下太監宮女列瞭兩排,惴惴不安地立在暖閣裡,凝神等候主子差遣。

昨晚,皇上因為幾封彈劾北昌王的折子大動肝火,直到後半夜才安寢。眼下殿內氣氛冷冰,烏雲重重。

林楠績混在隊伍末尾,困得兩眼直冒水花,裝模作樣地兩眼盯著鼻尖,斂氣凝神,硬撐出一副畢恭畢敬的表情。

站得久瞭,眼角餘光越發渙散。身側和他一起被提拔為禦前近侍的何修正輕輕打著擺著,青色袍子跟著發抖,抖得林楠績心裡發毛。

伴君如伴虎,要是在皇帝氣頭上沖撞瞭,弄不好可能要掉腦袋。

林楠績替何修心酸瞭一下,轉而又心疼起瞭自己。想自己一個大學生,剛考上公務員,還沒機會在領導面前端茶倒水,就先穿成瞭深宮裡卑躬屈膝的奴才。他小心翼翼地夾瞭夾腿,感受到當中一股熟悉的存在,暗暗舒瞭一口氣。

還好還好,還在還在。

每每看到這身青得發慘的袍子,都嚇得以為自己六根俱凈瞭。

轉念一想,要是被發現六根不凈,恐怕腦袋就得搬傢瞭。林楠績悲傷地打瞭個哈欠。

打完哈欠,林楠績偷偷看向大齊的天子。

暖閣寬敞,燒著地龍,內外間隔著明黃色簾子,用鑲嵌著彩色琉璃的金鉤鉤住。當今聖上斜斜坐在簾後那張寬大的海南黃花梨木龍椅上,左手搭著桌子,右手捧著折子,視線低垂,眉頭深鎖,臉色陰沉。大太監汪德海在旁小心地伺候。

林楠績腦回路清奇:【原來狗皇帝熬夜也會有黑眼圈啊。】

龍椅上——

李承銑一個激靈,才發現剛才差點睡著瞭。

昨晚批奏折批到半夜,寅時又要上朝,困得眼冒金星。偏偏身為一朝天子沒有偷懶的餘地,李承銑渾身冒著怨氣,夢裡還聽見有人罵他,現在看什麼都分外不順眼。

——沒錯,皇帝也有起床氣。

李承銑逮著鎮北王就是一頓臭罵:“這個北昌王膽大包天,居然敢私養府兵,克扣糧草!”

“朕封他北昌王,他還真把自己當王瞭。”

正罵的起勁,沒留神把茶盞都摔碎瞭,進來內殿服侍的宮人大氣也不敢出,一片冷凝肅殺之氣,嘩啦啦跪瞭一地。

見著前面的人跪,後面的林楠績也連忙跟著跪下。

生怕跪得晚瞭,被皇上抓住典型。

林楠績兩眼瞇著,內心瘋狂吐槽:【狗皇帝怎麼還沒有罵完,已經罵瞭小半個時辰,上朝都要遲到瞭,禦史臺本來就想罵你,遲到瞭更要罵。】

正在氣頭上的李承銑冷不防聽見這道聲音,整個人悚然一驚。

又來瞭,這個聲音又來瞭!

剛才那句狗皇帝不做人他還能裝作是夢話,但這句話清清楚楚,還提到瞭禦史臺。

簡直膽大包天,皇傢的威嚴何在!

但在場的其他人,竟然對這道聲音毫無反應,李承銑方才還因政事氣憤不已的雙眸此刻驚疑不定。

李承銑聽到這個聲音已經有三天瞭,那聲音清清朗朗,甚至稱得上如沐春風,卻始終沒有找到來源,甚至其他人毫無反應,詭異極瞭。

這聲音,隻有他能聽得到。

李承銑那雙鷹隼般的目光在一個個內侍身上逡巡。殿內共有七八個內侍,全都跪著。最左邊的是汪德海,他身邊的老人,如今年過四十,斷不會有如此年輕的聲音。

其他近侍全被清洗過,新提拔上來的尚食,尚服各兩人,也是熟面孔。

他又將目光投向最後的兩個人,那是紫宸殿的閑差,並不做固定事務。一個眼神緊張,一瞧就是剛進紫宸殿,天天拜見天子龍顏,恭敬敬畏。

能膽大包天地喊他“狗皇帝”,怎麼看也不是畏畏縮縮的人。

李承銑目光移開,再去看另一個——

站在紫金殿柱旁邊,恭敬地揣著手,若說站姿還算守禮,可那兩雙上下眼皮都要黏一起去瞭。

李承銑心中不悅,他昨天晚上被氣得一宿沒睡都不困,一個奴才竟然在他紫宸殿打瞌睡,成何體統。

正要發難,然而再定睛一看——

那奴才竟然生瞭一副白皙漂亮的好臉蛋,眉眼更是如墨畫成,清俊裡飛著一抹靈動。身材瘦挑,青色宦官服當中束著一根平平無奇的黑色腰帶,竟然將這個身份低微的小奴才襯得像枝水靈的綠蔥。

——鮮嫩得惹眼。

李承銑一招手:“那個誰,你過來。”

林楠績被何修一拉,一個激靈,睜開眼皮,就看見皇帝朝他招著手。

喊他?

沒看見他偷偷打盹吧?

林楠績揣著手,低著頭,小碎步走到李承銑面前,熟練地往地上一跪:“皇上,奴才在呢。”

李承銑低下頭,看著眼前低眉順眼的小近侍,問:“叫什麼名字?”

“林楠績,楠木的楠,績溪的績。”

李承銑有些意外,這個小太監,名字到起得非常不俗。

沒有心音,李承銑松瞭一口氣,又有些惱。

身為帝王,他不允許有不受自己控制的東西存在,無論是朝堂後宮,還是怪力亂神。一國之君,自小受聖賢教導,肩負萬民之責,絕不應該被小小的言語蠱惑。

李承銑覺得自己八成是被氣糊塗瞭。

“上朝。”李承銑將林楠績撇在原地,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一個小小的奴才,不值得他疑神疑鬼。

何立在最後,連忙把林楠績扶起來:“上朝瞭趕緊跟上。”

林楠績腳下有些脫力,憋著一口氣,臉色都漲紅瞭,這才猛地呼出來——

【媽媽呀,狗皇帝幹嘛突然cue我,嚇死我瞭!知不知道大早上的突然點名很犯規啊!】

【還好我反應得快,不然禦前失儀少說也要打十個板子。】

【要是狗皇帝心情不好,我可能已經身首異處瞭,咔!】

李承銑大步流星的腳步瞬間一個踉蹌,差點被門檻絆倒,扶著紫宸殿氣派的朱紅門柱神情裂開,猛地回頭看向剛才的小太監。

林楠績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脖子後面一涼,連忙往後縮瞭縮,就對上李承銑異樣復雜的目光。

內心一滯,半息後,他朝帝王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容。

心音卻泄洪般剎不住:【怎麼回事啊!皇上今天怎麼神神經經的,難道他知道北昌王準備偷偷散播皇帝不舉的消息瞭?還是知道長公主背著駙馬偷偷養漢子瞭?】

李承銑表情微微一裂,北昌王說他不舉?向來端方莊重的長姐給駙馬帶綠帽?

他若是先帝,早將這個散佈謠言的奴才拖出去凌遲處死瞭!

李承銑默念“朕不是昏君”,面無表情氣勢洶洶地往前走,他堂堂九五之尊,不可被怪力亂神迷惑心智。

***

朝堂之上,金殿巍峨,龍氣繞梁。

紫袍朱袍跪瞭一地,大齊最德高望重的閣老和最尊貴的謀臣和都跪拜在天子腳下。

除瞭汪德海,所有的太監都在殿外等著,林楠績也不例外。

李承銑坐在純金打造的龍椅之上,一身明黃龍袍尊貴俊美,狹長鳳目睥睨著腳下眾臣。這群天下間最聰明智慧的人,都籠絡在帝王麾下。

然而今天他卻被那道聲音弄得有些焦躁,李承銑看向眾人:“北昌王的事情,想必諸位都知曉瞭,眾愛卿有何見解?”

大學士宰相杜尚卿年過半百,頂著花白的頭發,微微躬著身子出列:“微臣以為,此事非同小可”

“北昌王膽大包天,竟敢私藏胄甲,意圖謀反,按律當斬!”

可惜你們沒一個能替朕鎮守邊關的,李承銑氣悶:“北昌王畢竟曾為社稷出生入死,況且邊關勢力蠢蠢欲動,殺瞭北昌王,誰來受邊關?”

底下又是一片烏泱烏泱的“請聖上明鑒”。

李承銑臉色鐵青,殿內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殿外頭的偏門,林楠績悄悄倚墻站著,困得兩眼直冒淚花。

他本來是一名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晚上熬夜看瞭本狗血小說,沒想到第二天就穿越瞭。

這本小說是個CP大亂燉的狗血買股文,主角在數個男子之間搖擺不定,讀者今天喜歡誰,作者明天就換個男主,主打一個無差別創死。……但這並不是林楠績熬夜的理由,雖然感情線寫得狗血,但朝堂部分卻寫得翔實而精彩,尤其是被帶瞭一層又一層綠帽的皇帝李承銑,簡直承包瞭他的所有笑點。

對瞭,李承銑不是正牌男主。

可能因為笑得太缺德瞭,現在變成在皇帝手下兢兢業業討生活的假太監。這太監還和他同名同姓,傢裡實在窮得揭不開鍋瞭,被送進宮當太監,還混上瞭個六品禦前近侍。

昨天晚上,他下瞭值回到直房,剛睡下不久,就被內監局少監錢萬兩差人叫去瞭。

錢萬兩三十有五,人如其名,最愛黃金萬兩。他在皇城裡是個不折不扣的老油條周扒皮,手下收瞭不少徒子徒孫幹兒子,從每個人手裡撈油水。原主就是徒弟之一。

林楠績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大學生,剛穿越過來忘瞭去跟前孝敬,昨晚就被抓過去給錢萬裡捏瞭一晚上肩膀,到現在兩條胳膊還是抖的。

林楠績憤懣握拳。

社會真險惡!

太陽已經升起來瞭,寒冬臘月,這會兒終於有瞭點熱乎氣。林楠績搓瞭搓手,微微瞇眼看向東方升起的太陽。太陽黃澄澄的,朝陽簇擁,像個碩大的荷包蛋。

看得他嘴饞。

這會兒他不困瞭,悄悄往門邊挪瞭挪,豎起耳朵聽裡頭的狀況。

然後就聽見方才的對話——

林楠績嘴角一張,面露驚訝:【嘶——老匹夫好狠的心!北昌王也曾立下過汗馬功勞,說斬就斬啦?不就是你有意和人傢結親被拒瞭,有必要這麼記仇嗎?】

李承銑一愣,看向杜尚卿的目光頓時復雜瞭起來。朝廷忠臣居然向掌管軍權的武將結親,而這件事居然沒有傳進他的耳朵裡。

杜尚卿繼續說道:“北昌王行事我行我素,頻繁先斬後奏,恐怕早有不臣之心。”

文官一派,又有好幾人出列彈劾。

李承銑俯視朝臣,放下手裡的上表:“杜愛卿,朕記得你有一個女兒尚未婚配,可有看中的人傢?”

杜尚卿一愣,沒想到皇帝突然畫風一轉,居然關心起他的傢事。難道是之前意欲拉攏北昌王的事情被發現瞭?

杜尚卿心中忽然打鼓,李承銑雲淡風輕的表情落在他眼裡也瞬間變成瞭滿眼算計。

杜尚卿握著笏板的手微微顫抖,“回皇上,是,臣有一女,尚未婚配。”

李承銑微微一笑:“佳人是該配將軍,愛卿覺得呢?”

杜尚卿:“臣……臣……”

在外頭聽墻角的林楠績:【哇去!難道是我低估狗皇帝瞭?這麼小道的消息他居然都知道?不愧是擁有大齊最強特務營——錦衣衛的男人。】

李承銑虛虛咳瞭一聲,摸瞭摸鼻子。

林楠績:【話說當時杜閣老可是將北昌王引到浴室洗澡的時候問的,渾身光著,互相搓澡,一件衣服都沒穿吶。錦衣衛居然連別人洗澡都偷看啊?】

【那上廁所的時候……】

不僅林楠績這麼想,杜尚卿也目光渙散。

皇上的錦衣衛都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瞭嗎?那他屁股上有三顆紅痣,豈不是也被看瞭去?

杜尚卿頓時渾身一抖,看向皇帝的目光極其的難以置信。

李承銑一手撐住龍椅扶手,差點將龍頭掰下來,表情隱隱裂開。

誰閑得沒事偷窺大臣洗澡上廁所啊!!!

他是多疑又不是變態!!!

李承銑深深吸瞭一口氣:“我看此事還有諸多疑點,讓北昌王回京一起過個年吧。”

“謹遵聖命。”杜尚卿內心慌亂不已。

“諸位愛卿還有事啟奏嗎?”李承銑覺得今早心臟承受瞭太多。

“臣有事啟奏,皇上子嗣單薄,還應多多開枝散葉才是。”說話的是年侍郎,表情一派勤勤懇懇,殷殷切切,掏心窩子為大周未來嘔心瀝血。

這話一出,朝堂是上其他人的表情頓時有些微妙。

禦史大夫王中丞終於忍不住站出來瞭:“聽聞皇上欲冊封一名青樓女子為美人,青樓女子身份何其低微卑賤,怎可納入後宮,將來即使誕下皇子,也來路不正,望陛下三思啊!”

【!!!】

林楠績瞬間來瞭精神。

【狗皇帝看上一個花魁娘子,想要納進宮,可惜名不正言不順,居然效仿唐明皇將花魁娘子安置在城西太清觀,再以居士身份入宮。誰知道風聲不脛而走,現在滿朝文武都知道瞭。】

【hei——tui!!!】

【好不要臉的狗男人!】

聽著林楠績在心裡將他翻來覆去罵瞭八百遍,李承銑神情有些陰沉。

“諸位愛卿都要反對?”

工部劉侍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語氣高亢悲壯:“臣附議!此青樓女子霍亂朝綱,罪不容誅!!!”

李承銑有點不高興,他不過納瞭個女子,又不是掀瞭老祖宗的墳,至於嗎?

【噢噢噢!】

林楠績瞬間雙眼放光。

【那花魁娘子出自京城最豪華的春風明月樓,名叫許蘭因。去年一支驚鴻舞名動京城,朝堂上不少大人都看過呢。】

【咦,劉侍郎的兒子劉元吉就是許姑娘的大粉頭,還為其作過一首廣為流傳的美人詩。纖腰婀芙蓉,夜曲惹人蕩。嘖嘖嘖,這要是傳到狗皇帝耳朵裡,還不得把劉公子流放到邊關喂大雁。】

【怪不得劉侍郎跪得這麼幹脆,這可關乎到他頭頂的烏紗帽和兒子的小命啊。】

芙蓉腰,惹人蕩?

李承銑臉色一黑,看著跪在地上的劉侍郎眼神有些不善,他在眾人眼裡就是那種不分是非黑白的昏君?連一句詩都容不得?

況且,他連那許蘭因真人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將人接進宮另作他用,還不至於為瞭一個美人責罰朝中重臣。

但這劉侍郎之子不是素有賢名嗎,據說為人端方持重,很有其父之相,居然能寫出這種爛俗詩句?也不知道劉侍郎這個老古板怎麼教出這樣風流浪蕩的兒子。

【啊!!!怪不得!怪不得!!!】

那聲音愈發高昂,還透著按捺不住的興奮,李承銑下意識要發怒,可又忍不住想聽聽那小太監還知道什麼。

【這劉侍郎居然也是許姑娘的入幕之賓吶!!!】

李承銑的手再次捏住龍椅扶手上的黃金龍嘴,鳳眸因震動而睜大,劉侍郎不是不近女色嗎?他記得有一年宮宴,侍女不小心摔倒扶住劉侍郎的胳膊,被他一把推開,還鐵面無情地責備侍女不顧男女大防,有失皇傢禮數,非要責罰。

【嘶!劉侍郎這癖好……】

林楠績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聽得李承銑抓心撓肺。

什麼癖好?

他早就覺得劉侍郎太古板,天天把儒傢祖宗那套大道理掛在嘴邊,說得他耳朵都起繭子瞭,沒想到私底下是兩幅面孔。

【他每次重金求見許姑娘,居然隻為瞭……用美人穿過的鞋子喝酒!】

李承銑神情錯愕,嘴巴失態地張開。

用穿過的鞋子喝酒?

下面劉侍郎唾沫橫飛。

李承銑有點想吐。

劉侍郎字字痛斥青樓女子對皇傢的危害,甚至直言要把許美人拉去斬首,才能保住皇傢清白。

李承銑冷笑一聲,為瞭掩蓋自己變態的癖好,保住自己的烏紗帽,就要喊打喊殺?

他這個皇帝是擺設嗎?

朝臣隻聽得龍椅上傳來一聲冷笑,譏諷拉滿。

劉侍郎的長篇大論瞬間被噎在喉嚨裡,像被扼住喉嚨的打鳴公雞,滑稽無比。

他戰戰兢兢地抬眼瞄皇上的臉色,就見皇上正在冷冰冰地盯著他。

劉侍郎磕磕巴巴:“臣,臣……”

“皇上,劉侍郎所言非虛,就算皇上實在喜歡那女子,也決計不可接進宮來,皇上切莫因一時沉迷讓皇傢名聲受損啊!”王中丞勸言。

【嘁!】林楠績心底爆發一聲冷笑。

李承銑耳朵一動。

【什麼一時情愛,什麼沉湎溫柔鄉,狗皇帝隻是宛宛類卿罷瞭。渣男!】

什麼宛宛類卿?李承銑一頭霧水。但渣男他聽懂瞭,膽大包天,居然敢罵皇帝!

林楠績整個人透著吃瓜的興奮感:【狗皇帝偶然間得到一副許蘭因的畫像,和沈流箏長得有三分相似,就因為這三分相似,才將人接進宮裡,就是為讓沈姑娘吃醋。】

【不過這事宮裡消息及時的都知道瞭,還有好事者專門跑去許蘭因那裡嚼舌根子,說她連謝傢姑娘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想讓許蘭因無地自容。】

【誰知道,許美人壓根不為所動,因為她心有所屬,根本不喜歡皇帝哈哈哈哈哈哈!】

李承銑目光震動,臉色越來越黑。

王中丞一邊直諫,一邊壓力越來越大,但也隻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咦!等等!】林楠績到倒抽一口涼氣。

【有個狂徒翻墻闖進許姑娘臥房啦!】

【太清觀可不比皇宮高墻深院,重兵把守,狂徒直接找瞭個無人的角落翻墻進去,直奔許姑娘處。啊!正是詩兄劉元吉!】

【劉元吉正拉著許美人的手說:“好居士,跟我走,我許你一輩子榮華富貴。”】

【許美人哪裡敵得過一個成年男子,拉拉扯扯,氣喘籲籲。】

【劉元吉要帶許蘭因走,許蘭因不同意,劉元吉直接放出大殺招:“皇上!他不舉啊!你跟著他不會幸福的!!!”】

李承銑神情龜裂,一把扣住龍首。

朝堂眾人勸的正是白熱化,就見皇帝臉色鐵青,雙眼含怒,狠狠一拍龍頭,一甩袖子直接出瞭朝堂。

眾人面面相覷,皇上居然,被氣走瞭?

王中丞悄悄問向馮閣老:“閣老,咱們是不是勸得太過瞭?”

馮閣老摸摸胡子,裝模作樣地嘆瞭口氣:“一個女人罷瞭,皇上也不是那等沉湎女色之人,要不,便算瞭。”

“可是……”

閣老您也去春風明月樓拜會過許蘭因啊!

***

下瞭朝,心急如焚的劉傢傢丁終於等到瞭劉侍郎:“老爺,不好瞭!少爺跑瞭!往城西太清觀方向跑啦!!!”

劉侍郎兩眼一黑,氣血上湧:“啊——!”

天要亡他!天要亡他劉傢!

他大吼道:“還愣著幹什麼,馬車!去太清觀!”

設置 目錄

設置X

保存 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