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桉跳完舞,滿額頭的汗,他沒顧著擦掉,而是蹲下來看回放,記下幾個不標準的動作,又繼續重復練習。
如此往復,一上午就這麼過去瞭。
房間裡沒有冷氣,鬱桉身上的汗沒停過。
去浴室洗瞭個澡,他接到昨天那位定制禮服師傅的電話,說衣服已經改好瞭。
鬱桉說瞭地址,一個小時後,禮服送上瞭門。
剛拿到衣服,他又接到瞭顧嶼舟打來的電話。
“待會我來接你。”
鬱桉愣瞭愣才說瞭聲好。
他突然發現,顧先生的聲音在電話裡竟然這麼好聽。
沉沉的、帶著輕緩微拖的語調。
掛掉電話,鬱桉換上禮服,這才蹲下來看著正在舔毛的貓貓。
他仔細囑咐,“平平,我今天要去參加一個舞會,晚上給你帶好吃的。”
說完,他看向剛剛沒關掉的通話界面,發現昨晚上鬱宥又給他打瞭一個電話。
鬱桉頓瞭頓,然後關上手機。
-
半小時後,顧嶼舟的車到達樓下。
鬱桉提前在窗戶邊上觀察,看到後立即出門下樓。
顧嶼舟坐在駕駛座裡,還沒打開車門,就看到一抹鮮亮映入眼簾。
少年穿著偏藕粉色的西裝,腰細腿長,身上還背著一個嫩黃色的小書包,腳步輕快地下樓。
待走到瞭陽光下,皮膚更是白的發光。
鬱桉眉眼彎彎地朝他這邊走來,“顧先生。”
顧嶼舟忍住瞭想要抽煙的沖動,打來瞭後車座車門,“上車。”
車上。
鬱桉聲音清亮,“顧先生,您也要去參加舞會嗎?”
顧嶼舟“嗯”瞭一聲,沒說虞綾趕不上的事。
鬱桉點點頭,內心卻記得當時虞老師問顧先生時,對方說他沒空來著。
他又看瞭眼前方專心開車的男人,可能是突然有空瞭吧。
怕打擾男人開車,鬱桉安靜下來,看向窗外。
不知道過瞭多久,車子因紅燈停下來。
顧嶼舟突然出聲,“不開心?”
鬱桉愣瞭下,下意識想說沒有,但在對上顧嶼舟看過來的目光時,又說不出口瞭。
車內瞬間安靜下來。
鬱桉不知所措地抓瞭抓書包,然後就聽到男人似乎有些無奈地嘆瞭口氣,說,“忘記瞭嗎?不要委屈自己。”
他微微睜大眼,下意識跟著說,“不要、委屈、自己。”
顧嶼舟嗓音溫和,像是帶著鼓勵:“嗯。”
鬱桉眼睛漸漸亮瞭起來,他露出瞭一個真心的笑容,“我知道瞭,謝謝您,顧先生。”
說完,他拿出手機,將鬱宥的電話拉入黑名單,仿佛內心有什麼東西不被束縛,也不會再次被拖入深淵。
到瞭劇院,兩人一同下車。
舞會是劇院自行組織的,比不上正規的酒店,但是自有劇院的風格。
場地很大,周邊擺滿瞭吃的喝的,中間則是大大的舞臺。
這次來的人很多,很大一部分都是聽說虞綾會出場,所以不止是劇院的人,中國舞蹈界戲曲界都來瞭不少人。
進入會場時,鬱桉和顧嶼舟受到瞭絕大多數人的目光。
兩人外貌氣質上乘,其中一個身材纖細柔軟,長相古典漂亮。
不笑時微冷,但隻要對上旁邊的男人,眼睛又會彎起來,霎時眉眼生動起來。
而年長的那個,個高腿長,一身黑西裝氣勢很強,讓人莫名不敢看他的眼睛。
可細看的話,有會發現他對旁邊的少年多有關照,就比如——
鬱桉四處觀察著虞老師的身影,端著酒的服務生恰好從這邊經過。
差點撞上去的瞬間,又被顧嶼舟不動聲色地拉回來。
鬱桉轉身朝顧嶼舟看過來,神情疑惑,“怎麼瞭顧先生?”
顧嶼舟禮貌放下手,知道他在找什麼,“虞姨待會到。”
鬱桉便點點頭,跟著他去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十分鐘後,舞會即將開始。
眾人朝著舞臺這邊圍過來,期待著虞綾的出現。
虞綾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但不知道為什麼,鬱桉莫名相信顧嶼舟的話,也絲毫不擔心虞綾的缺席。
舞會裡的燈光一盞盞滅掉,隻留有舞臺最中央的那盞燈。
顧嶼舟站起來,剛想拉過鬱桉的手,就聽見鬱桉欣喜地喊瞭聲,“虞老師!”
他頓瞭頓,看向來人。
虞綾身穿一襲淡綠色旗袍,喘瞭口氣才說,“嶼舟,多謝你瞭。”
顧嶼舟沒說話,眉眼卻有些沉。
虞綾見此隨口說瞭句,“怎麼我來瞭,你還不高興上瞭?”
顧嶼舟神情一滯。
音樂響瞭起來,鬱桉沒聽清他們說瞭什麼。
隨後,他就被虞綾帶入舞臺上。
“小桉,專心,記住老師之前教你的。”
鬱桉認真點點頭,他知道,這次是老師打算徹底將他徹底介紹給大傢。
而他以後,也會多瞭一個稱號,那就是著名舞蹈傢戲曲傢的徒弟。
他不能也不會給老師丟臉。
虞綾帶著鬱桉出現在舞臺的那一刻,周圍人都驚呼瞭一秒,然後屏住呼吸,安靜下來,開始欣賞他們的舞蹈。
顧嶼舟站在黑暗中,看著少年散發光彩,眉眼沉靜下來。
一舞結束,全場的燈光亮瞭起來。
於是大傢也就看到瞭虞綾身旁的少年。
站在遠處劇團的人,見此不敢置信。
虞綾拉住鬱桉的手,“各位好,歡迎你們參加這次的舞會,而我也要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從小帶的徒弟,鬱桉,還請各位多多關照。”
鬱桉絲毫不膽怯,行為舉動落落大方,朝大傢露出一個笑。
後來,虞綾帶著鬱桉去見瞭好幾個業界名人,露足瞭臉,這才讓鬱桉離開。
鬱桉與老師道別,去往劇團,接受瞭一大眾人艷羨的目光。
蘇速捋瞭捋胡子,“我就知道,這麼好的苗子怎麼可能會留到現在才讓我來撿漏!”
但他還是告訴鬱桉,說,“哪怕我比不上你老師,但在劇團,我敢說沒人比我懂得多,還是那句話,有事你盡管來找我。”
鬱桉內心湧過暖流,點點頭。
有人控訴,“好啊鬱桉,你怎麼不說你的老師就是虞綾老師?!你藏的也太深瞭吧!”
鬱桉則是有些無辜地說,“你們也沒有問我呢。”
宋照拍瞭拍他的肩膀,“看來以後,我們得靠你罩瞭!”
劇團的人紛紛附和,“是啊是啊,小桉,要是以後有什麼好的比賽項目,一定要記得我啊——”
鬱桉好脾氣地一一應瞭下來。
齊林站在一旁,他一早就看到瞭和鬱桉一起進來的男人,那可是顧總啊!他差點上前低頭躬腰!
看來,這小桉老師背後的人可不止是虞綾老師!
鬱桉接過齊林帶有深意眼神,有些不解。
餘光中他看到瞭顧嶼舟的身影,對方正拿著酒杯,一個人站在角落裡。
想到跳舞時,虞綾與他說的那句,“其實嶼舟跳舞也很不錯哦。”
於是,他道別劇團的人,朝著顧嶼舟走過去。
恰好這時舞會上重新放起瞭音樂,鬱桉便直接微微彎下身,抬頭笑看著顧嶼舟說,“顧先生,我可以邀請您跳一支舞嗎?”
顧嶼舟喉結滾瞭滾,最後低笑瞭聲,說,“我不會跳女步。”
鬱桉起身,將手輕輕搭在他肩上,揚眉,“我會呀。”
顧嶼舟看著眉眼彎彎的少年,從未體會到的愉悅從心底散開。
跳完舞後進行瞭抽獎活動,鬱桉沒參加,被虞綾帶著離開瞭。
走出劇院,鬱桉才想起來,問,“老師,顧先生呢?他不和我們一起嗎?”
虞綾想起顧嶼舟離開時的神情,“他應該是公司有事,提前走瞭吧。”
鬱桉點點頭。
本來虞綾是自己開車來的,但顧嶼舟找瞭助理送他們回去,虞綾便拉著鬱桉一起坐在瞭後座,離開瞭劇院。
劇院的另一側。
顧嶼舟上車,解開領帶,對司機說瞭聲,“去買瓶冰水。”
司機應瞭聲好。
三分鐘後,司機上車,遞過冰水。
顧嶼舟不同以往的慢條斯理,而是一口氣喝完。
司機看瞭眼車內一直開著的冷氣,有這麼熱嗎?
他怎麼沒有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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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鬱桉不小心起晚瞭,慌忙間下樓,卻看到瞭顧嶼舟的車。
他愣愣地被司機請上車,然後就看到瞭坐在後座的身著西裝的顧嶼舟,腿上放著電腦,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顧先生,早上好。”
“嗯,”顧嶼舟朝他看過來,說,“我去劇院有事,順路來接你。”
又提醒道,“旁邊有早點。”
鬱桉看過去,座位旁放著紙袋,拉開是一盒熱騰騰的小籠包。
他彎彎眼,“我可以在車上吃嗎?”
顧嶼舟:“可以。”
鬱桉又問,“您吃瞭嗎?”
顧嶼舟:“嗯。”
前面的司機眼觀鼻鼻觀心,絲毫沒說顧總有潔癖,且忍受不瞭車上有異味。
鬱桉第一次收到別人給他買的早餐,也第一次在早上,肚子裡是熱乎乎的。
習慣瞭吃冰箱裡的硬面包,突然就覺得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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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傢。
鬱清在床上躺瞭兩天,終於可以自己下樓吃早餐瞭。
樓下鬱父鬱宥正在討論公司的事情,似乎是有什麼合作沒成功,他坐在餐桌旁,管傢給他舀瞭一碗粥。
他伸手去拿油條,管傢提醒,“夫人讓您吃清淡的。”
鬱父看向他,暗含警告,“不要讓你媽媽太勞累。”
鬱清乖巧道,“我今天就在傢裡,會照顧好媽媽。”
說完他收回手,低頭喝瞭口粥。
坐在一旁的鬱宥突然出聲,“鬱桉回來瞭嗎?”
管傢搖搖頭,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