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精神上的痛苦達到一定程度時,會被大腦強制昏迷,假死...”
“這種瀕臨死亡邊緣時的狀態,或許也可以看見另一個世界。”
宗仁平靜的說道。
禹墨下意識的看瞭看他那雙還在不斷流血的腿,忍不住問道:“所以...你看見瞭麼?”
“沒有...”
宗仁搖瞭搖頭。
禹墨有些詫異:“按照他的思維邏輯,你如果沒看見的話,他隻會認為你還不夠痛苦,怎麼會放你回來?”
“或許,我的身體已經死在瞭另一個世界。”
“現在的我,隻有魂魄,沒有本體。”
“所以我建議他,多做一些實驗,單一數據,是得不出什麼結論的。”
宗仁勉強的笑著,在這月光下,他那笑容顯得如此漠然。
“這理由...”
“罪城人民應該會感謝你的。”
“餘生,快搞點白酒啥的,給他消消毒,千萬別讓宗仁同志死在這兒!”
“再感染瞭就不好瞭!”
“時光,遙控我進去一趟!”
禹墨整理瞭一下衣服,清瞭清嗓子說道。
餘生在背包裡翻瞭翻,拿出一把匕首,又取出火機。
他先是用火機點燃瞭一些枯黃的樹葉,然後將匕首放在火上烤著。
許久過後...
匕首已經被火燒的有些泛紅。
餘生就這麼拿著匕首,走到宗仁面前。
“我覺得你有白酒...”
宗仁看著匕首,深吸一口氣,忍不住開口說道。
“嗯,有的。”
餘生點瞭點頭。
宗仁剛剛準備松一口氣,下一秒,這通紅的匕首已經貼在瞭他的傷口處。
伴隨著‘滋拉’聲響起,縷縷白煙升空。
空氣中甚至泛起瞭烤肉的香氣。
宗仁原本靠在樹上的身體驟然繃直,腿部劇烈顫抖,眼睛裡肉眼可見的出現瞭紅血絲。
他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暈瞭過去。
“下個月罪城會很冷,白酒是用來取暖的。”
“消毒浪費瞭...”
餘生看著已經暈倒的宗仁,認真解釋瞭一句,就這麼抬起匕首,對著宗仁下一處傷口按瞭過去。
“嗯哼...”
剛剛昏厥的宗仁,在劇烈疼痛的刺激下,又一次醒瞭過來,眼睛瞪的很大,死死的盯著餘生。
“我...我需要白酒...”
隻留下這麼一句話,宗仁雙眼再次閉合,顯然...又暈瞭。
“白酒是用來取暖的。”
餘生再次認真的解釋瞭一句,默默起身,回到火堆旁,繼續烤著匕首,直至匕首熱度升溫,又回到宗仁身旁。
如此反復幾次過後,宗仁除瞭看起來更加虛弱,以及周圍空氣中香氣彌漫之外,傷勢的確得到瞭抑制。
至少止血瞭,殺菌瞭。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流血致死這種情況,不會發生。
而一旁的時光也已經默默放下瞭遙控器,將禹墨送到瞭地方。
兩人坐在火堆旁,格外安靜。
隻有還處於昏迷中的宗仁,不時間喃喃自語,像是在說些什麼...
……
“前輩好。”
今天的儒生看起來有些寂寥,沒有唱歌,吟詩,看起來也不像是那麼瘋癲,隻是靠在樹上,抬起頭看向天空。
隻是可惜,今天陰天,沒有月亮。
禹墨遠遠的看著儒生,微微鞠躬,溫和開口。
儒生仿佛沒有聽見一樣,一隻手耷拉著,目光呆滯的看著天空。
禹墨也沒有再次說話,隻是安靜的等待著。
時間流逝。
“我似乎,真的看見瞭那個世界...”
儒生突然開口。
他猛的起身,目光癡迷的看著天空,神情是那般專註。
“你看見瞭麼?”
“那個世界在的,真的在的!”
“就在那,我看見瞭!”
儒生變的異常興奮,甚至直接站在瞭樹枝上,雙手不斷揮舞著,還扭過頭,去看禹墨。
禹墨微微搖頭,聲音平靜:“抱歉,前輩,我沒看見。”
儒生身體頓瞭一下,臉上興奮的笑容緩緩斂去。
“你為什麼看不見?”
“那世界明明在的!”
“仙音渺渺,金碧輝煌的道觀,站在道觀外的小道士身上散發出的,都是九覺的氣息!!”
“對,還有仙女!”
“她們穿著一身紅衣,在空中翩翩起舞!”
“那是仙界!!!”
“說啊,你為什麼看不見!”
“還是看見瞭,卻故意騙我!”
此時的儒生顯得十分憤怒,身影消失在瞭原地,下一秒就站在禹墨面前,表情猙獰。
禹墨就這麼直視著儒生,眼中沒有任何畏懼。
“因為我的心中,沒有那個世界。”
“我覺得,萬物自在心中。”
“心中有光,入目所見者,皆為良善。”
“心中有恨,所望眾生,皆面目猙獰。”
“您心中有仙,仙界自現。”
“我心中無我,萬般皆空。”
“前輩,您執著瞭...”
禹墨那平淡的聲音在半空中不斷回響。
儒生沉默在原地,有些呆滯的看著禹墨,許久沒有說話。
“心中有仙...”
“仙界自現...”
“我即是仙,仙...即是我...”
“仙界,一直在我心中?”
“哈哈哈哈哈,沒錯,我是仙,我就是仙!”
儒生有些癲狂的笑著,就這麼在原地興奮的跳瞭起來。
這一幕,一場荒誕。
他明明是一位儒生,卻表現的像道士一樣,對仙界如此癡迷。
而禹墨則是坐在輪椅上,安靜的註視著這一幕。
“所以前輩...”
“仙途漫漫,總要經歷紅塵。”
“隻有入紅塵,再出紅塵,才能真正洗滌自身。”
“您...”
“該入世瞭。”
禹墨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