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大概圍繞墓室走瞭一圈，小心避開其中幾處比較詭異的地磚，距離那做出捕獵狀的猛虎越來越近。
“如今有可能還存在效果的，隻剩下猛虎，以及棺槨旁的那隻兇獸瞭！”
“我剛剛換方向觀察瞭一下，獵豹當時的角度，看的不一定是那隻猛虎，更大可能是棺槨前的兇獸！”
“不過小心為上！”
孫聞不知何時已經換瞭一處方位，遠遠看向餘生喊道。
餘生輕輕點頭，距離猛虎越來越近。
最終，直至他站在猛虎身旁時，都沒有任何反應。
“兇獸！”
“它剛剛瞳孔動瞭一下！”
孫聞突然喊道！
在孫聞身影落下的瞬間，餘生身體猛然前沖，來到兇獸石像面前，身體肌肉下意識緊繃，與其對視！
縷縷妖氣自石像周圍彌漫，餘生緊攥巨錘，與石像對視。
但奇怪的是，這妖氣完全沒有任何進攻性，隻是緩緩漂浮在半空，最終形成一道十分暗淡的妖獸虛影，看起來與石像如出一轍。
這虛影最初時顯得十分茫然，過瞭足足一分鐘後，才恢復些許靈動。
它微微低下頭，平靜看著下方站立的餘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餘生抬頭，同樣望向它。
“天族？”
“不，氣息與天族不同...”
虛影並沒有開口，但餘生卻精準的‘聽’到瞭它的聲音，仿佛是某種精神類的交流。
甚至這種交流可以無視雙方的語言問題。
“天族...這是古人類的自稱麼...”
餘生微微思索。
“古人類？”
“難道...天族已經泯滅瞭？”
餘生明明沒有說話，但這虛影卻依舊清晰的感知到瞭餘生腦中的想法，有些詫異的問道。
餘生輕輕點頭。
那虛影原本就十分黯淡，仿佛隨時都會消散般，在得到餘生的肯定後，這虛影更是劇烈搖晃起來，眼神古怪，說不出的復雜。
有欣喜，有暢快，卻又哀傷，追憶...
種種情緒糅雜在一起。
“唉...”
許久，虛影才逐漸變得穩定，但看起來比之前明顯更淡薄瞭些。
“天族奴役我獸族數千年，數千年啊...”
“圈養靈獸，當做食材，勞動力，甚至...修煉的養分...”
“我們從出生開始，就註定瞭未來。”
“甚至他們哪怕死，都要我們獸族來陪葬，替他們守護陵園。”
“呵呵...哈哈哈哈哈！”
虛影最初還能保持自己語氣平靜，但隨著不斷溝通，逐漸變得激動起來，最後更是發出瞭瘋癲的笑容。
“沒想到，我竟然能親眼見證天族的覆滅。”
“死而無憾，死而無憾啊...”
雖然沒有實體，但餘生依舊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虛影中散發出那種濃鬱的悲意，甚至這情緒，還在不斷影響著自己的心。
可以肯定，這虛影生前，最起碼也是八級起步！
隨著情緒不斷變化，虛影愈發黯淡，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它再次低下頭，看向餘生，沒有妖族的那種暴戾，狂躁，眼神更像是人族的那種，平靜，溫和。
“能...能告訴我...現在的世...世界...”
“又是如何麼？”
它帶著些許懇求。
餘生沒有回應，隻是腦海中回憶起如今的局勢。
那虛影沒有說話，隻是閉起雙眼，認真的感受著。
許久過後，虛影再次睜開眼時，仿佛回光返照般，變得穩定許多。
“妖族，人族...”
“獸族竟然，也有與天族對抗的資格麼，甚至...占據上風...”
明明是獸族占優，脫離的瞭奴隸的身份，但虛影卻沒有表現出驚喜，隻是輕輕嘆瞭口氣，看起來更加落寞。
“你知道麼...”
“從我出生開始，就被天族視為寵物，隻不過由於血脈問題，我算是...比較值錢的寵物？”
“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們獸族強大起來，也要奴役人族，讓他們感受一下，我曾感受過的一切。”
“這種不甘的情緒，陪伴瞭我一生，直至快死時，雖然已經沒有瞭曾經的戾氣，卻依然是我的心結。”
“但如今...”
虛影停頓瞭一下，自嘲的笑瞭笑，笑容中充滿苦澀：“但如今看起來，獸族，天族，本質上...沒有區別啊...”
“當某一方強大，腦海中唯一的想法，就隻有奴役，圈養，甚至...泯滅。”
“但這一切，又是為瞭什麼...”
“在我的心中，獸族，團結，友愛，努力的反抗著天族的壓迫，那種氛圍感，是如此的讓我沉淪，恨不得為獸族奉獻一切，隻為更多的族人活下去...”
“而天族，殘暴，自私，冷血，完全沒有我獸族的高尚品格。”
“至少，就在前一秒，我依然是這樣認為的。”
“呵...天道輪回，萬物復蘇，或許，從來沒有什麼所謂高尚的種族，有的，隻是弱者，與強者。”
說話間，虛影已經處於隨時都要消散的節點上，但它卻仿佛已經悟透瞭一切，對這世界再也沒有瞭任何留戀。
它用盡力氣，在餘生的腦海中，留下最後一句話，虛影便徹底消散，化作道道光斑，泯滅於空氣之中。
“你一直所奮鬥的，真的是對麼？”
“當你們努力，再次統治妖族後，還會如現在這般麼？”
這是兩個提問。
但卻沒有給餘生回答它的機會，或許...餘生能回答的，隻有自己。
當人族再次統禦妖族後，會做些什麼...
餘生一時間有些茫然。
但不過數秒鐘，他的目光就重新恢復清明。
“人族，妖族，格局太大，太哲學瞭...”
“我想的，隻是活下來而已啊。”
“至少現在，妖族...想殺我，我隻能殺妖。”
“如果有一天...”
餘生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將話題，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