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輩絕無此意！”
妖主嫡子匍匐在地面，身體瑟瑟發抖，看起來充滿瞭驚恐。
九尾狐卻沒有繼續將註意力集中在它身上，反而有些焦急地打量四周，仿佛在尋找些什麼。
直至許久過後...
它的目光落在餘生身上，眼神一眨一眨，像是在感受著餘生的內心。
一秒，兩秒...
“主人...也失敗瞭麼...”
明明之前看起來十分灑脫，隨意地九尾狐，在這一刻變得落寞起來，看起來十分傷感。
但它傷心的，卻不是自己的命運。
而是某個它信奉，追隨瞭一生的主人，從此真的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散瞭所有痕跡。
“如今天族後裔與我獸族之間戰事焦灼，還請老祖放下心中悲戚，出山，揚我獸族之威啊！”
眼看著九尾狐陷入某種混沌的情緒之中，妖主嫡子一下就急瞭起來。
它再次高呼一聲，抬起頭，認真盯著九尾狐，眼角甚至還劃過一滴淚水。
“雖然你心中什麼也沒想，但我還是感受到你心中的情緒隻有緊張...”
“沒必要的。”
“我的主人討厭戰爭，所以...我也討厭戰爭...”
說著，九尾狐緩緩起身，抖動身體，緩緩向門外走去。
“哪怕老祖不出山，看在同為獸族的份上，也要...也要送上一些獸族修煉的法訣吧！”
“尤其是獸族鍛煉精神力之道，獸族已經缺失很久瞭！”
妖主嫡子咬瞭咬牙，倔強說道。
九尾狐的身影略微停頓：“哦，可以啊。”
說話間，妖主嫡子的眼睛突然變得血紅，佈滿血絲，頭疼欲裂，在地面不斷翻滾著。
但同樣的，大量文字不斷湧入它的腦海之中，仿佛要烙印在它的記憶之中。
“主人...主人的功法...”
“不能讓主人的氣息，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啊...”
“總要有繼承者...”
九尾狐喃喃自語，下一刻將目光落在餘生身上：“我看過你的記憶，主人誇你，說你...是天才。”
“可惜，我終究還是比主人慢瞭半個時辰，不然我或許，還有和主人見一面的機會。”
“如今卻隻能在你的記憶中，與主人相見。”
九尾狐眉宇低垂，聲音很輕，像是在和餘生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縷淡淡的憂鬱在空氣中飄浮。
最終，它笑瞭。
就像是卸下瞭心中的某種執念。
一道道文字湧入餘生的腦海之中，伴隨著的，是九尾狐的話。
“這功法蘊含瞭我主人一生的心血。”
“其中包含瞭煉體，煉神。”
“而主人他也是靠著這套功法，傲立於天地之間，成為天族最閃亮的一顆星，守護山海城，無人敢惹。”
“希望你不要將其埋沒，如果有一天，這套功法真的給你帶來瞭什麼幫助，還希望...能夠想起我主人的名字。”
“周無恙...”
隨著聲音落下，九尾狐仿佛卸下瞭心中的最後一件事般，繼續向門外走去。
速度不快，但腳步卻十分堅定。
它的眼中沒有所謂的獸族，天族，甚至對戰爭與否，也並不上心。
或者說，它的眼中，隻有主人。
那個在雪夜裡，自己被人追殺，奄奄一息時，那個救下自己的人。
他從未嫌棄過自己是獸族，從未將自己當做過戰鬥工具，哪怕當年那最後的諸神黃昏，主人都沒有帶它同行。
“主...主人...”
“你保護瞭我一生，如今...”
“我要來找你瞭。”
說話間，九尾狐一隻腳已經踏出門外。
在陽光的照射下，它那原本潔白的毛發，在此時仿佛變得有些幹枯起來。
但九尾狐卻仿佛沒有發現般，依舊向遠方走著。
一步，兩步。
每一步邁出去，都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它的毛發不斷脫落，隨風飄散。
身體更是一點點變得虛幻，就仿佛肉體都將要消散般。
餘生，妖主嫡子都陷入到瞭某種特殊的感知當中，不斷抵禦著腦海中的疼痛，並消化著大量信息。
隻有趙子成，六尾狐，兩者互相警惕的對視著，又一起看向門外。
九尾狐已經越走越遠，最終徹底消失在他們的視野當中。
趙子成不確定，它是否能支撐著走進那間建築，完成自己內心中最後的執念。
但...
九尾狐至少證明瞭一點。
獸族，不全部都是惹人厭的存在。
或者說，遠古獸族，是真的能夠與人族友好相處的。
隻不過這一切的前提終究還是建立在天族那強悍的實力基礎上。
如果彼此實力相差無幾，如今的戰爭，或許就要在遠古時期，再復刻一遍瞭。
“還打麼？”
趙子成扭過頭，看向一旁的六尾狐，咧開嘴笑瞭笑。
六尾狐下意識的向後退瞭兩步，扭過頭去看妖主嫡子的方向，發現它並沒有醒過來的意思後，又將目光望向餘生。
“你說，咱們打生打死，圖什麼？”
“你殺瞭我，能晉升六覺？”
“我殺瞭你，能當妖域之主？”
“所以我們所做的一切，都隻不過是為瞭別人的理想而已。”
“人傢在關註我們，那我們自然要努力，拼搏，留下一點好印象。”
“但現在，就咱倆自己，悄悄地坐一會，摸摸魚，不是挺好的，非要決出一個生死，至於麼？”
六尾狐一番話說的充滿瞭哲學感，完全沒有再展開對趙子成的敵意。
和之前那種兇悍的勁兒截然相反。
趙子成表情有些古怪，默默地看著它。
“看我幹嘛？”
“真打起來，你大概率會死，而且我的直覺特別準，你身上有威脅到我生命的東西。”
“但你遲遲不用，應該是同歸於盡的法門。”
“所以，咱們在這累死累活的互毆，最終好結果就是...”
“你死瞭，我也死瞭。”
“但是我的領導卻還在沉睡，等我死後，除瞭挖掉我的妖晶，妖核，連替我收屍都不現實。”
“而我，則是付出瞭生命的代價，隻是為瞭...它的信仰？”
這一刻的六尾狐，就仿佛是一名哲學傢般，眼神中充滿瞭睿智的光芒，偶爾看向遠處妖主嫡子的目光中還充滿瞭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