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一幕，餘生是比較茫然的。
他甚至想不通，自己的功勞，真有這麼大麼？
畢竟在他看來，拿功法之路，很順利，沒有什麼過多的波折。
而且目前看起來，人族的格局，也沒有發生其他變化。
嗯...
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他今早出門買包子的時候，看見賣包子那大爺，一口氣抱著六屜包子出來的。
他之前也就能抱四屜。
“你知道，為瞭這功法，我曾經付出過什麼嗎？”
看見餘生的神情，禹墨先是沉默瞭片刻，隨後自嘲的笑瞭笑：“當年，我也曾意氣風發，想著當人族的英雄，和我們傢老祖宗一樣，受人膜拜。”
“巧合下，我知道瞭神墟的存在。”
“先祖想的是，以自身之力，威震妖族。”
“但我卻覺得，自身強，不如人族強，如果能壯大整個人族，區區妖族，又何足懼？”
“我體內流淌的，也是禹氏的血，我的天賦，同樣很高，我的老師，更是被譽為最有可能扛鼎四代的人。”
“可惜...”
“那次，我失去瞭雙腿，但同樣，我也知道，神墟內，有功法的存在。”
“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我不知道經歷過多少，但...我已經逐漸失望瞭。”
“或許你覺得，不過是一套功法，但這...對人族的千秋萬代，都舉足輕重。”
“這五代扛鼎，當之無愧。”
“無論是你心念人族，還是隨手為止，不管你的出發點是什麼，這件事，整個人族，都欠你的。”
禹墨這番話說的十分鄭重，更是掀開瞭自己腿部的毛毯，露出自己殘缺的雙腿，像是在證明著什麼。
餘生怔住，沒有說話，最終微微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呵呵，說的稍微多瞭些，但我剛剛，很認真。”
“你應該...感受的出來。”
禹墨說最後一段話的時候，飽含深意的看瞭餘生一眼，意有所指。
餘生抬起頭，與禹墨對視。
但禹墨卻收起瞭自己嚴肅的面容，再次咧開嘴笑瞭起來：“不過，我的幹爹是九覺，我弟弟是五代扛鼎，我在人族...是不是能橫著走瞭？”
“爽！”
“明天我就去打劫許元清，就在警察署門口打劫，我看他敢進去報警不！”
“嘖嘖，這就是當富二代的感覺麼？”
“而且，算年份，現在八九歲的那一批孩子，如今也算是第六代瞭，咱們也是長輩瞭！”
“再熬死那群老頭子...我在人族的地位...嘶，不敢想象。”
“我就喜歡那些傢夥恨我，又惹不起我的樣子！”
“突然就不想死瞭，還是活著更有趣！”
說著，禹墨暢快的笑瞭起來。
餘生依舊默默地註視著他，看著禹墨的頭頂，沒有灰氣飄出。
而且，禹墨應該也根據自己這幾年來的情報，大概分析出瞭自己的一些東西。
但他卻沒有說透，反而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甚至，不僅僅是禹墨。
孫聞，趙子成，許元清，這些傢夥，哪個又是真正的傻子。
他們和自己朝夕相處，自己這些奇怪的地方，他們真的能夠忽視麼？
可他們，卻從未提及。
一時間，餘生再次有些出神。
禹墨笑容收斂，看著餘生，若有所思：“總覺得，你沒有之前那般冷瞭啊...”
“難道是五代扛鼎者這個身份，讓你感受到瞭自己的責任和使命？”
“不對...”
禹墨微微搖頭，隨後拿出手機，在通訊錄裡翻到幾個人，點開，輸入文字，像是在詢問什麼。
許久過後，看著對方的回復，陷入沉思。
“這癥狀，持續很久瞭麼？”
“看紅塵...”
“一個生活在罪城，整日面對危機的人，突然就想重新變成普通人瞭？”
“不合理啊，原本我計劃著，等我死瞭，刺激他一下，再讓他回歸的，咋提前瞭？”
“這樣我就不方便去死瞭...”
禹墨十分糾結，陷入沉思之中。
許久過後，他突然抬起頭，像是想到什麼，看向餘生：“他傳給你的，不僅僅是功法，還有記憶？”
餘生輕輕點頭：“嗯。”
“會影響你的判斷力，或者說，主導你的思維，實現一種另類的，類似於小說劇情中的奪舍麼？”
禹墨微微蹙眉，變得嚴肅起來，眼神死死盯著餘生。
餘生略微思索片刻，才搖瞭搖頭：“不會，隻是一些他生前的畫面片段，和些許情緒波動，持續一個月後，就散去瞭...”
“那你為什麼還...”
禹墨有些遲疑，欲言又止。
但他相信，餘生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餘生想瞭想，認真的抬起頭，看向禹墨：“因為我覺得，在那記憶畫面中，他的一生，很幸福。”
“而我，也有一些，值得我認真對待的朋友。”
最後的朋友二字，餘生語氣略微加重。
“他們為我做瞭很多，我也希望...為他們做些什麼...哪怕是一件小事...”
禹墨沉默，一時間心情復雜，不知道自己該喜悅，還是該哭泣。
他一直策劃的目的達到瞭，但卻不是因為自己。
而且自己全程醬油。
之前的餘生，都隻是試探著將心中那扇門，打開一道縫隙，而如今，卻是在嘗試著，從門口走出來。
雖然隻是小心翼翼的邁出一步，但這一步，才是最為重要的。
但如果...
餘生發現，這些他所看重的朋友們，並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樣，而是如罪城那般，磨刀霍霍的兇徒，或許會第一時間跑回去，並且再次緊閉房門，甚至此生都不會再次打開。
隻不過，這一幕，永遠不會發生。
想到這裡，禹墨嘴角泛起一抹微笑，看向餘生的目光中，滿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