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許元清無比正經,認真看著餘生的眼睛。
而餘生則是陷入沉思之中,許久過後才輕輕點頭:“你是對的,但...”
“我如今就在這樣做...”
“你有其他更好的辦法麼?”
聽到餘生的話,許元清的表情一僵,微微搖頭:“沒...沒有瞭。”
“哦。”
餘生有些失望,再次陷入沉默。
一時間,空氣都變得有些尷尬。
“咳...咳咳...”
“你等我想想,我可是你的授業恩師,這種小事,總會有其他辦法的。”
“隻不過我平時知道的東西太多,記的太雜瞭,偶爾一些問題臨時想不到,也是很正常的嘛。”
“嗯...”
“就是這樣!”
“咦?校長似乎找我。”
許元清自顧自的說著,隨後十分自然的起身,向遠處走去,隨著與餘生的距離越來越遠,最終甚至開始小跑起來,不過眨眼間就消失在餘生的視野之中。
哪怕是餘生,看見此幕眉頭也略微挑瞭挑,最終又維持著那種出神的狀態,看著遠處熟睡的酒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又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
這一日,餘生的房門被敲響。
或者說,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來找餘生。
餘生起身,開門,眼中帶著一絲驚訝。
向來邋遢的酒鬼,今日竟然罕見的換瞭一身潔白的長袍,就連頭發都被清洗的幹幹凈凈,整齊搭在肩膀上,尤其是他那朦朧的眼神,在此刻顯得那般清澈。
“忙麼?”
醉漢輕聲問道。
餘生微微搖頭。
“和我去一個地方吧。”
醉漢開口,轉身向遠處走去。
餘生沒有多問,隻是默默跟在醉漢身後,離開山海境,又步行著走出墨學院,在人流中出瞭疆城,來到一處矮山上。
醉漢在前方默默的攀爬,餘生緊隨其後。
最終,兩人站在這矮山的頂部。
這裡連棵樹都沒有,光禿禿的,隻是零星的插著幾個木牌,上面的文字都在風雨的腐朽下,消失不見。
而酒鬼對這裡似乎很熟悉,在自己一直背著的背包中取出一些水果,擺在一個個木牌前,最終又拿出酒,站直身體,認真的撒在地上,空氣中都在彌漫著酒香。
餘生雖然不喝酒,但卻還是能分辨出這酒的價值,絕對不便宜。
他仿佛在進行著一場神聖的儀式,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在酒灑光後,才筆直的站在這些木牌前,一動不動。
哪怕此時已經正午,炙熱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
餘生依舊站在他的身後,沒有去找陰涼的地方。
因為酒鬼說過...
跟著他。
不覺間,酒鬼的眼神變得有些紅潤,他輕舒一口氣,臉上擠出一抹微笑:“能再看到你們...真好。”
說完,酒鬼就這麼坐在一塊木牌前,指瞭指身旁的空地,看向餘生。
餘生坐在他的身旁。
“這些,都是我的同學,兄弟,親人。”
“我的命,是他們給的。”
“可惜,我並不想要。”
過瞭這些年,再回憶起過往時,酒鬼已經不像之前那般,情緒波動的厲害,隻是輕聲低語。
隻不過,哪怕如此,他都沒有詳細的去描述當年的情況。
“你之前問我...”
“我的路是什麼。”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你是墨閣閣主,想必這個問題對你很重要,甚至對人族也很重要。”
“雖然我已經是廢人瞭,但有些事,總歸是要做的。”
酒鬼自嘲的笑瞭笑:“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路是什麼...”
“喝的爛醉,再到某一天,悄無聲息的死去?”
“到死那一刻,沒人記得我的名字,沒人知道我的過往...”
“甚至...”
“不會被人回憶起墨學院。”
“這,應該就是我唯一的訴求瞭。”
酒鬼下意識的摸瞭摸口袋,發現唯一的一瓶酒已經倒空後,用力的抽瞭抽鼻子,在半空中嗅著酒香,最終滿足的閉上雙眼。
“在他們死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經死瞭。”
“就算有路,也大概是崩塌瞭。”
“徹徹底底崩塌的那種。”
“你觀察瞭我這麼久,大抵是想在我身上發掘什麼的,但可惜,你要失望瞭。”
“不過我倒是可以和你聊聊,我的這幫兄弟,他們的路,是什麼。”
說著,酒鬼轉身,指瞭指自己身後那六個木牌,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