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孫聞又恢復瞭之前那種淡淡裝逼的性子，趙子成抬起頭，和餘生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最終，還是趙子成的老婆自己打車回的傢休息，趙子成自己留在醫院，負責蹲守，等孩子出嬰兒倉，保證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

林小小，孫聞，阿泰他們在見證瞭趙子成女兒的出生後就走瞭，大傢平日裡都挺忙的，能逗留兩三天，就已經是極限瞭。

當然，這是林小小的原話。

她是絕對不可能承認，自己在江北城待的有些無聊，所以才選擇閃人的。

唯一留下來的，隻有餘生。

當趙子成一臉感動望向他時，餘生隻是平靜的說瞭一句話：“我傢就在附近...”

“對瞭餘老大，有個事兒...”

“你有沒有感覺到，孫聞剛剛的狀態有點不對？”

說到正事兒的時候，趙子成表情變得略微嚴肅瞭些，眼神中帶著些許憂慮。

餘生輕輕點頭：“嗯。”

“總感覺這傢夥的第九技有什麼問題。”

“不然的話，以他的性格，早和咱們吹牛逼瞭。”

“不行...”

“我還是把他追回來問問吧，不然我這心裡不踏實。”

不知為何，趙子成的心中莫名有些焦躁，撓瞭撓頭，開口說道。

“你追回來，他就會和你說麼？”

餘生扭過頭，看向趙子成問道。

趙子成的身體一僵，最終輕嘆一口氣，重新坐回在椅子上。

“是啊...”

“這傢夥很有主見的，而且還喜歡玩腦子。”

“他不想說的事，誰也別想逼他說出來。”

“但這傢夥有時候願意鉆牛角尖...”

“萬一哪天突然熱血上湧...”

說著，趙子成自嘲的笑瞭笑，再也沒有瞭剛剛人多時那種神態，反而顯得有些落寞。

“餘老大，其實...”

“其實我現在，我現在有些怕瞭。”

“我結婚瞭，有老婆，今天...今天還有瞭孩子。”

“你知道麼，我剛剛抱著孩子的那一瞬間，心都要化瞭，這輩子讓我為她做什麼，我都可以。”

“我...我想見證她的成長，我想看她上學，覺醒，結婚，生子...”

“甚至有那麼一刻，我幻想...幻想自己未來白發蒼蒼，和老婆在黃昏時，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著兒孫們打鬧，嬉戲...”

每說一分，趙子成臉上的笑容就會變得濃鬱些許。

“可是不行啊...”

“我是江北城的城主，是七次覺醒者，更是墨學院出來的畢業生。”

“我沒有任何理由去逃避！”

“還記得咱們那年十八，剛剛走出這江北城的時候麼？”

“那時候...”

“意氣風發啊！”

“我滿腦子想的，就是變強，建功立業！讓我趙子成的名字，傳遍整個人族。”

“但現在回想起來...”

“其實我老爹說的話，更有道理一些。”

“隻有當自己有瞭羈絆後，才會明白，有時候...熱血...真的會冷卻。”

不知什麼時候，趙子成臉上已經沒有瞭笑容，雙目出神，呆滯的望向天花板的位置，一滴淚水悄然從眼角滑落，滴在地面，最終消失不見。

時間從未停過，人...也始終在變，在成長。

曾經那熱血的中二少年，在不知不覺間，也已經為人夫，為人父，肩膀上的責任，也更重瞭幾分。

“我現在突然理解，為什麼大部分的覺醒者，都保持單身瞭...”

“像我還嘲諷過，老校長打瞭一輩子的光棍。”

“現在想想...”

趙子成自嘲的笑著搖瞭搖頭，不再說話。

始終維持平靜的餘生卻在此刻突然看向趙子成，開口說道：“既然斷瞭前路，駐足回首，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趙子成微微歪過頭，看著餘生：“如何駐足，又怎能駐足...”

“我輩，當一往無前啊...”

“如果某一天...”

“我趙子成，依舊能在這江北城，開著當年那輛破車，去往任何危險的地方！”

“不想，和不敢，是兩碼事。”

“我的路不會斷...”

“隻是在這條路上，陪著我行走的人，又多瞭兩位而已...”

“如果有一天，我死在自己的道路上，她們...”

趙子成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隻是坐在椅子上，頭靠在墻壁處，緩緩閉上雙手，隻有手指在輕輕敲擊著自己的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