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老白猿的話語，它們從驚慌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下意識打瞭一個寒顫。
相比於它們此時的狀態，老白猿才是最讓它們恐懼的根源。
它們隻能選擇無視季鴻...
將剛剛的一切當做一個插曲。
不然，他們所要面對的，會更加嚴重。
“你...看懂瞭麼？”
當周圍無人後，老白猿重新走到餘生面前，認真的看著他問道。
餘生沒有說話，目光依舊停留在季鴻隕落的地方。
目光看起來雖然依舊平靜，但老白猿卻能感受到，在那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一座隨時有可能噴發的火山。
“你果然懂瞭...”
“仔細去想，去感悟吧...”
“季鴻為何會在這種情況下突然現身，又為何要主動尋死。”
“按道理來講，他已經不需要這樣做瞭。”
“但卻依舊義無反顧。”
老白猿輕聲說著，這一次，它沒有再帶著餘生升空，而是隨意的坐在地上，就是季鴻隕落的位置，輕輕揮手，手中多出一壇酒來。
“其實，我不喜歡喝酒。”
“也討厭喝茶。”
“但我卻最喜歡充滿茶味的酒。”
“在那段時間裡，我感受到瞭久違的喜悅，甚至在某一刻，心中真的泛起瞭一絲念頭，不如...就這樣吧。”
“在這桃花潭，釀釀酒，喝喝茶，平日裡和季鴻彼此吐槽幾句。”
“聞著桃花香，看著溪水流...”
“挺好的。”
老白猿有些失神，嘴角泛起一抹柔和的笑容，打開酒壇，猛的灌瞭一口：“這是我僅剩的一壇，一直沒舍得喝，也就不分給你瞭。”
“其實我剛剛，是可以攔下他的。”
“我隻要出手，他一定不會死。”
“你知道麼，我站在那裡，猶豫瞭很久，但...”
“我如果攔下他，他會不開心的。”
“從此過後，他會變得渾渾噩噩...”
“呵呵...”
“我不能讓他不開心，所以，我尊重他的選擇。”
老白猿笑容中帶著些許苦澀，將壇中的酒一飲而盡，眼睛微微泛紅：“但是他不該，不該這樣做的！！！”
“不嫌棄我妖的身份？”
“狗屁！！！”
“他但凡多給我一點，哪怕隻是一點信任，就不行麼？？？”
“就算是到死，都想試圖用自己的命，來讓我變的心軟！！！”
“他從未把我當過朋友！”
“從未！”
處於悲傷狀態的老白猿突然變得憤怒起來，嘶吼著，怒罵著，愈發瘋癲。
原本還有些情感的眼神，在最後，更是徹底變得漠然起來！
就仿佛，它的那顆心，在此刻，徹底的塵封下來。
“我尊重你，讓你走完自己想走的路。”
“同樣...”
“接下來的戰爭，我不會插手，一切順其自然！”
“也就是說，你做的這一切，會起到應有的左右。”
“如果餘生最後能殺瞭我，你的舉動，等同於救瞭無數人族。”
“但餘生敗...”
“人族覆滅，也與我無關。”
“季鴻...”
“這是我給予你，最後的尊重。”
老白猿冰冷說著，隨後再次調動靈氣，拽著餘生在戰場上行走。
“二哥！！！”
“狗日的雜種，老子日你娘！！！”
一位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左右，十分秀氣的少年，看著為瞭保護自己，而倒在血泊中的屍體，眼中滿是血絲，青筋暴起，罵出自己這輩子的第一句臟話，猛的沖向妖獸數量最多的地方，引爆體內的所有能量。
“看...”
“他的死，比起季鴻，是不夠震撼麼？”
“但卻無人記住他，這就是時代的悲哀。”
老白猿帶著餘生停頓腳步，漠然開口，神情異常冷冽。
餘生看著那很快就被妖獸們踐踏粉碎的屍體，沉默數秒：“我記得，他的親人記得，戰友記得，學校的同學，老師們記得...”
“這個世界...”
“也會記得。”
“哪怕是在罪城，人死之後，都會留下自己的名字，更何況...是他們。”
餘生突然說道，並認真的看著老白猿雙眼：“縱然如你所說，數百年後，史書隻會寥寥幾筆來記載這一切，但...”
“這段歷史，卻永遠的保留下來。”
“他們...在創造歷史。”
“他們...在創造時代。”
“至少，他們能讓後人在整潔的教室內，去回憶這段歷史，不用擔心自己隨時可能面對的危險，不用擔心...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可能下一秒就永遠的死去。”
“我相信，他們從未想過留下自己的名字...”
“他們隻想在這屍山血海中，回首往時，能看見身後的萬傢燈火，歲歲平安。”
“所以，從最開始，你就錯瞭。”
“錯的很離譜。”
很難想象，餘生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大段話來，而且話中的內容充滿瞭情感。
恍然間...
餘生的心，在此刻跳動的速度略微快瞭一些。
“呵...”
“不過是被人族洗腦瞭的可憐人罷瞭！”
“自私自利，才是常態！”
“沒有人會在沒有利益的情況下去搏命，你沒有見過他們那醜惡的嘴臉，但我見過！”
老白猿冷笑，看向餘生，反駁道。
“你見的...”
“是人族麼？”
餘生直視著老白猿的雙眼，問道。
“都一樣！”
“你們長得一模一樣！！！”
“隻不過是換瞭一個名字，換瞭一種語言而已，但骨子裡，你們是一樣的！”
“一樣的，懂麼？”
似是被餘生的話刺激，老白猿咆哮著說道，兇狠的目光死死盯著餘生。
“但其實...”
“是不一樣的。”
“我之前也覺得，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罪城的是，罪城外的也是。”
“但後來，我見瞭許多人，他們似乎...”
“真的不同。”
“他們可以為瞭同伴，為瞭理想，去心甘情願的犧牲自己。”
“明明他們...也有活下去的意義。”
“包括現在，我的體內，還蘊含著別人的靈氣。”
“他...”
“也在我的心中。”
餘生表情嚴肅，十分認真的講述著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