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晚上來醫院，周三傍晚結束治療，本想睡一覺去上班，結果一覺睡到周四下午。
蕭羽坐在走廊上發呆，感覺嚴馨然會殺瞭他的。
“小傢夥醒啦。”
某不要臉老頭又出現瞭，各種死纏硬泡，非要蕭羽去看看他的病人。
四樓，高幹病房，蕭羽皺眉望著床上那堆肥肉。
“這傢夥根本沒病！”
“肥胖也算病啦，你幫我……”
“跑步去啊！這也要用舒脈法？你這老頭閑的沒事幹？”
蕭羽心情極差，要知道袁正霖用舒脈法治療肥肉，他死都不會讓他學。
“咳咳，人傢好歹也是領導，工作繁忙……”
“工作繁忙能肥成這樣？”
蕭羽翻著白眼就走瞭，也不管那堆肥肉正氣的發抖。
“小傢夥怎麼這樣！”
袁正霖不高興瞭，剛好老院長也走瞭過來。
“小傢夥醒瞭？正好我這有個剛入院的病患，你來……”
蕭羽吸溜著可樂下樓，理都沒理老院長。
倆老頭氣的吹胡子瞪眼，決定要教育下蕭羽瞭。
在老院長看來，蕭羽有點本事但不重醫德，哪有醫生對病人視而不見的？
在袁正霖看來，蕭羽醫術超群但性格太怪。
他能花二十二小時換高剛多活一天，為啥就不能幫他看看那堆肥肉？
於是袁正霖問，治病救人的標準是什麼？憑的是什麼？
蕭羽先翻瞭個白眼再回答，憑高興，他高興治就治，不高興就滾粗。
他喜歡妹紙就幫妹紙治，不喜歡胖子就不幫胖子治，就這麼簡單。
師傅也是憑高興，管你什麼達官顯貴土豪君王。
甚至，管你什麼好人壞人，誰能分得清？
當年有個皇帝，帶著一大群受傷士兵去找師傅醫治。
那些士兵各個都忠的堪比嶽飛，師傅那會年紀輕又心軟，就幫他們治瞭。
結果沒幾天，那些士兵就攻破瞭敵軍的一座城市，然後屠城！
從那以後，師傅治病救人就全憑高興。
還有老院長，斥責蕭羽毫無醫德，更無普渡眾生濟世為懷的精神。
虧他還想聘請蕭羽來這間醫院工作呢，當然蕭羽根本不鳥他。
在蕭羽看來，開著私立醫院賺錢的老頭，壓根沒資格談論醫德。
老院長竟然允許謝昊那種混蛋在醫院裡賣藥騙錢，為什麼？拿提成？
醫生就是份工作，扯什麼普渡眾生濟世為懷，有意思麼？
醫德就是某些喜歡裝逼的醫生拿來忽悠人的。
再就是某些人喜歡用這個詞對醫生進行道德綁架。
蕭羽現在是校醫，讓整個學校的學生身體健康嗨嗨皮皮就行瞭。
“你這種性格根本不應該學醫，你為什麼要學醫？”
蕭羽又開始翻白眼瞭，他學醫是因為他爹有很多兒子。
有考狀元的，有做大將軍的，就是沒有修道成仙的，所以想讓蕭羽修仙。
但修真者經常爭鬥，他爹怕給傢裡帶來災禍。
於是帶著蕭羽上瞭雲蒼山，求拜天醫為師，修醫道入仙途。
剛好師傅想收個關門弟子，又看蕭羽沒事就朝人翻白眼挺好玩，就收下瞭。
那會蕭羽才五歲，懂個毛？師傅拿顆丹藥就騙他留下瞭，一修就是三百年。
為什麼？當然是為瞭成仙！否則誰特娘的要學天醫決，吃飽瞭撐的？
師傅也是為瞭成仙，普渡眾生？濟世為懷？師傅很多年前就不幫人治病瞭。
偶爾也會下山做些好事，畢竟修醫是需要積累功德的。
但絕不是治病救人，而是看哪在打仗，師傅就帶著蕭羽往中間一站。
誰敢再打？全部滾蛋！那些士兵就乖乖回傢種地瞭。
為什麼？因為誰敢不聽話，師傅就去幫他們對面的！
保心丹凝血膏隨便發一發，這仗還用打？
然後師傅掐指一算，嗯，今天積累瞭二十萬功德，不錯不錯。
於是買瞭瓶酒回傢慶祝。
所以在這種教育下長大的蕭羽，你跟他說醫德？拿白眼砸死你。
當然，以上故事全部都是蕭羽的內心回憶，他才不會告訴這倆老頭呢。
蕭羽隻是喝著可樂，望著倆老頭在那吹胡子瞪眼，感覺挺好玩的。
每個人的想法和觀念都不同，不用在那扯什麼善惡道德偉大渺小。
神農嘗百草是為什麼？普渡眾生？扯淡！
那是因為他喜歡鉆研醫藥，否則你讓嶽飛去嘗百草試試？
隻不過他喜歡的東西恰好造福瞭一大群人，所以被標榜偉大。
李時珍寫本草綱目也是一樣，如果不是愛好，那就鐵定是為瞭名留青史。
當然也有可能是為瞭賺稿費。
袁正霖和蕭羽說這麼多，其實是希望蕭羽把他所學的醫術編註成書造福世界。
畢竟他已感覺到蕭羽……
但老頭真心想多瞭，天醫決不可能外傳。
氣走瞭老院長後，蕭羽突然趴在袁正霖肩膀上說瞭幾句話。
“我可以讓你活到兩百歲！”
袁正霖怔瞭怔，立刻大喜，他知道舒脈法是有可能的。
但蕭羽又指瞭指醫院裡的其他人。
“我可以讓他們也活到兩百歲，我可以讓整座城市的人都活到兩百歲。”
“我甚至可以讓全世界的人活到兩百歲！然後呢？”
蕭羽說完就自顧自的吸溜可樂去瞭，也不知道袁正霖聽沒聽懂。
然後整個世界就砰！生態失衡。
這就是天醫決不能外傳的原因。
所以有些東西，流傳於世並不一定是好事，別說什麼造福人類的屁話。
今天蕭羽把天醫決流傳於世瞭，這一代人會感激蕭羽幫他們祛除病痛長生不老。
下一代呢？下下代呢？不知有多少人會罵蕭羽是毀滅世界的渣滓。
所以師傅對蕭羽的教導隻有三個字，憑高興。
無論是重生前的修醫，還是重生後做普通人，開心就好。
無論活幾十年幾百年還是幾千年，都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
在蕭羽看來，袁正霖鉆研醫術和韓蓉蓉喜歡打籃球沒啥區別。
隻有那些自以為是的人，才會認為自己喜歡或正在做的事情很偉大。
師傅活瞭一千多年，隻悟出瞭一個道理。
別人說的一切都是屁話，自己高興，開心，喜歡，才是王道！
但也有個前提，不能去禍禍別人，所以天醫門弟子不得殺生害命。
當然師傅也說，有些想把某件事鉆研到極致的人，無論偉大與否，都挺值得尊敬。
袁正霖都退休瞭，依舊在研學醫術。
所以蕭羽就算討厭他，倒也覺得這老頭還算不錯的。
“其他醫術不可能，但僅僅是將舒脈法編註成書的話。”
“你自己寫去唄，我頂多有空瞭幫你糾正下錯誤。”
袁正霖瞪大瞭眼睛，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去瞭。
“但你以後再別拿舒脈法切肥肉瞭！”
“咳咳，編書出書也需要贊助和審批嘛。”
蕭羽歪著頭想瞭想，也對。
那就直說嘛，扯什麼醫德偉大普渡眾生？浪費時間！
臨走前，蕭羽找護士拿瞭份高剛的資料，他還有些事沒做完。
遊樂場，父親已帶著女兒玩瞭一整天。
餓瞭就吃些女兒準備的精致小便當，父親對女兒的廚藝贊不絕口。
回傢的路上，即使路過小區公園，父女倆都要停下來遊玩一番。
父親將女兒扛在肩上，嚇得女兒花容失色又嬌笑不止。
累瞭，父親就讓女兒趴在自己的背上，他已經很久沒有背過女兒瞭。
今天是父親最健康的一天，也是女兒最快樂的一天。
正如蕭羽說的，高婷婷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可惜，她最終還是哭瞭，當高剛說出自己隻有這一天的時間。
“我再去求求蕭哥……”
幫女兒擦去眼淚，高剛微笑搖頭，其實這樣就夠瞭。
他看著女兒長大成人，知道女兒乖巧孝順，他這輩子已足夠瞭。
其實他早該走瞭，隻因不想讓女兒傷心，最終卻連累瞭女兒。
吸溜著可樂，蕭羽蹲在公園外望著父女倆。
高婷婷想跑過來再求求他，卻被高剛死死拽著。
“婷婷，你究竟是舍不得爸爸，還是不想失去最後的依靠？”
高婷婷表情微變，顫抖著坐回瞭椅子上。
這是蕭羽昨晚告訴高剛的，其實高婷婷有些心孽。
她很小母親就去世瞭，一直依靠著父親，直到……
女孩不願這世上隻剩自己孤身一人，所以拼命挽留那些不可能挽留的東西。
師傅說心孽不用治，隻要別傷害人。
高婷婷沒傷害其他人，但她傷害瞭自己。
又安慰瞭女兒幾句，高剛就起身走向蕭羽。
“你能不能再幫幫婷婷？”
“嗯。”
“我走瞭以後，如果她有困難……”
“讓她來找我。”
“謝謝！”
高剛深深一鞠躬，蕭羽卻擺瞭擺手。
“對瞭，我昨晚說的選擇，如今依舊有效。”
蕭羽摸出個紙包放在地上。
“現在就痛痛快快的走，還是半死不活的再躺一年，你自己選。”
蕭羽走瞭，高剛呆怔在那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他能全無病痛的多活這一天，已經很神奇瞭，畢竟他昨晚都已斷氣瞭。
袁正霖知道，除此之外連老院長都不知道，否則會拼瞭命挽留蕭羽的。
可如今，還能選擇多活一年？
撿起紙包，高剛手都在抖，但他最終沒有選擇服用，這包蕭羽剛煉制的還魂散。
傍晚的街道上，父女倆手挽著手往醫院走去，最後的一段路。
當天夜裡，高婷婷把還魂散還給瞭蕭羽。
“爸爸走瞭……”
女孩撲倒在蕭羽懷中，痛哭流涕，她終歸還是孤身一人瞭。
拍著女孩的肩膀，蕭羽嘆瞭口氣。
“哭吧，最後一晚，明天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許再哭瞭，要笑著面對。”
明天，就該蕭羽哭瞭，哪怕他大清早就跑去瞭育英學院，但……
望著貼在公告欄上的開除通知書，蕭羽驚得連手裡的可樂瓶都掉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