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被放進瞭蘇夏嘴裡,她頗為滿足地深吸一口氣。
仙鶴就在這個時候,從墻外飛瞭進來,嘴裡銜著一片碧綠色的葉子,在小院上空慢悠悠轉瞭一圈,然後振翅朝遠方飛去。
蘇瑾言等到那仙鶴的影子也看不見瞭,這才對蘇夏微微一笑道:“我們走吧。”
夜晚的秦都沒有瞭白天裡的繁華,卻多瞭一份安寧。
蘇夏坐在仙鶴背上,探出頭去看著下方安寧祥和的秦都城,嘆道:“秦都繁華,隻怕尚在洛城之上。”
這話她雖然並不願意承認,但是天瀾剛剛經歷奪嫡之亂,縱然國本未受影響,但畢竟比不上滄瀾多年來風平浪靜,各個君王卯足勁搞經濟建設的成效。
蘇瑾言伸手攬住她的腰,道:“小心點,莫要探得太出去瞭。”猶豫瞭一下,還是繼續說道:“君王勤政愛民,自然就有如此繁榮盛世。”
蘇夏點頭。
洛楓也會是這樣一位好君主,縱然他並不是一個好情人。
有朝一日,洛城也會出現這樣的盛景的。
滄瀾皇宮坐落於秦都內城,是整座城中最高大也是最金碧輝煌的建築。縱然在夜色中,也顯得燈火輝煌。隻是皇宮歷來守衛森嚴,即使還離得有段距離,蘇夏也可以看見從皇宮上空交錯巡邏而過的禦林軍們。
巡視空中的禦林軍,天瀾皇宮也有。不僅如此,皇宮的墻壁上空,還佈置有結界,除非是得到允許的人,否則是沒有辦法在宮中騎乘飛騎的。
蘇瑾言當然是被允許的人,可是他卻並沒有大搖大擺地直飛進去。
離皇宮高墻還有一段距離,仙鶴便在蘇瑾言的示意下落在瞭地上。
這裡是離皇宮有段距離的一條小巷裡,蘇夏站在巷口看向皇宮方向,疑惑地問道:“為什麼不進去?”
“不是不進去。”蘇瑾言笑道:“而是不能那樣進去。”
每個皇宮都有偏門,提供給那些在宮裡當差的或是采買的人進出。像蘇瑾言這樣身份的人,原本是無論如何也不該走這樣的門的,可是他卻帶著蘇夏,朝皇宮最偏僻處的角門走去。
再偏僻的門,也不會沒有人看守。
可是看守那道角門的侍衛,似乎對蘇瑾言非常熟悉。他甚至問都沒有問一句他們深夜這麼鬼鬼祟祟地溜到這裡做什麼,也沒有問跟在蘇瑾言身後的蘇夏是誰,就將那道門打開一條小縫,放兩人進入瞭皇宮。
蘇夏走出挺長一段距離,這才回頭若有所思地看向那道門,和早已看不清身影的侍衛。
蘇瑾言笑瞭笑,伸手拍拍她的腦袋,問道:“在看什麼?”
蘇夏轉過頭來看著他片刻,抿嘴笑道:“滄瀾真是人才濟濟,武功如此高強的人,竟然就在皇宮看守這樣一道偏門。”
蘇瑾言一笑,道:“因為這道門,比所有的門加起來還要重要。”
蘇夏低頭輕笑幾聲,終於忍耐不住,戲謔地問道:“是用來讓蘇大丞相和佳人鴻雁傳書的嗎?”
佳人自然就是玲瓏公主。
蘇瑾言也不生氣,但也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隻是看向皇宮的東北角,沉吟片刻後說道:“我並不想娶公主。”
蘇夏一愣,想不到他竟然會如此直接。
蘇瑾言看瞭她一眼,又說道:“我承認有時候聯姻確實重要,但一個男人若隻是因為自己的妻子娘傢沒有足夠強大的背景,便無法出人投地,那這個男人,已經失敗瞭。”
蘇夏低下頭,蘇瑾言這句話或許隻是無心之語,但卻狠狠地戳到瞭她的痛處。
洛楓為瞭皇位,對自己示好,並且成功拉攏瞭蘇傢站在他的身後。雖然對於一個帝王來說,平衡和利用國內的各方勢力本就是他們必須要學會並且熟練應用的一門課程,但是對於蘇夏來說,卻不亞於毀滅瞭她的半壁江山。
她沉下臉,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隻是沉默地跟在蘇瑾言身後朝皇宮的東北角走去。
蘇瑾言也並沒有為難她,似乎已經看出她的不痛快,便沒有繼續再說。
他對皇宮似乎頗為熟悉,東一轉西一繞,何時該停下躲避巡邏的侍衛,何時應該繼續前進,何時需要提防空中巡邏的騎兵……都瞭然於胸,很快便無風無險地到瞭皇宮東北角玲瓏公主的宮殿。
正門守著的,已經是滄瀾皇帝秦越的親信侍衛。
蘇瑾言這一次不再遮遮掩掩,對他們微一點頭示意,便帶著蘇夏大大方方走瞭進去。
玲瓏公主的宮殿,比起普通小姑娘的房間顯得大氣許多。沒有什麼繁復華麗的裝飾,簡簡單單卻也顯得匠心獨到。
蘇夏打量瞭一下四周,這樣的佈置,不難想象出它們的主人,該是怎樣一個美好的女孩。
可惜這個滄瀾最美麗的花兒,此刻正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緊緊閉著她那雙如同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看起來我見猶憐。
長長的流蘇從床頂垂下,晶瑩的珠簾隔開瞭房間的內外空間,滄瀾俊美偉大的帝王秦越,便站在珠簾的外面,靜靜看著自己的胞妹。
蘇瑾言和蘇夏走進來的時候,秦越好像才從睡夢中驚醒一般,轉頭看向瞭他們。
斜飛入鬢的劍眉,高直的鼻梁,目光深邃到讓人不敢直視。
蘇夏忍不住避開瞭他的目光,幾年未見,秦越仍然俊美逼人,可是目光,也一樣鋒銳而冰冷,讓人無法心生親近之意。
他的目光,隻是在蘇夏臉上一轉而過,便落到瞭蘇瑾言臉上。
蘇瑾言躬身行禮,然後站直身體指著蘇夏說道:“陛下,這位夏大夫的醫術,絕不在蘇夏之下。”
不知道是不是蘇夏的錯覺,在蘇瑾言提到自己名字的一瞬間,秦越的目光,似乎閃過一道銳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