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月事再規律,慢慢的都會有個變化,可能去年是月底來,今年就變成月中瞭。
殷蕙上次月事還是正月下旬來的,如今是三月初,可不正是十來天。
看金盞掰著手指頭算瞭一遍,殷蕙人都懵瞭。
就算重生,她還是她,魏曕也還是魏曕,怎麼上輩子隻衡哥兒一個,這輩子就變瞭?
還是說,這次月事延遲也許隻是因為別的原因,並非有孕?
銀盞道:“夫人若是著急,咱們這就去請郎中?”
搶瞭二姑娘的風頭就搶瞭吧,主子心裡踏實才是第一位。
殷蕙確實顧不得那麼多瞭,讓銀盞馬上去,對外先說她抱衡哥兒時扭瞭下胳膊。
銀盞笑盈盈地去瞭。
殷蕙心裡亂亂的,見金盞還在笑,忍不住數落道:“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金盞解釋道:“這不是想給您一個驚喜嗎,前陣子整個府裡都陰沉沉的,時機不對,說瞭您也隻能偷著高興,再說瞭,我們也想多等等,免得變成空歡喜……呸,一定是真的,瞧我這破嘴!”
殷蕙被她逗笑瞭,目光期待地看向院子。
郎中住在王府前面,來回來去要走很遠,魏曕牽著衡哥兒先回來瞭。
見殷蕙還沒出發,魏曕有些意外。
殷蕙沉住氣,拍拍右邊胳膊道:“可能扭到瞭,有點抬不起來,讓銀盞去請郎中瞭。”
魏曕皺眉,走過來要替她檢查。
殷蕙就假裝喊痛。
魏曕隻好陪她等著,衡哥兒亦皺著小眉頭,擔憂地守在娘親身邊。
又過瞭一刻多鐘,府裡擅長給女眷看診的杜郎中腳步匆匆地趕來瞭,瞧見夫妻倆就要行禮。
魏曕道:“免禮,先替夫人看看吧。”
杜郎中就來詢問殷蕙的胳膊是何時開始痛的,然後也要殷蕙抬胳膊試試看。
殷蕙一一照做,微紅著臉對魏曕道:“好像又沒事瞭。”
魏曕並沒有怪她什麼:“沒事就好。”
金盞勸道:“夫人還是讓杜郎中把把脈吧,別等會兒又痛瞭。”
杜郎中心想,小丫鬟就是不懂,骨頭的事把脈能看出什麼。
不過,他還是盡職盡責地替三夫人號起脈來。
才號瞭一會兒,杜郎中看向難掩期待地盯著他的三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恭喜夫人,您這是喜脈。”
魏曕剛剛在外面給衡哥兒講瞭一堆大道理,現在很是口渴,剛端起茶碗,就聽到瞭郎中的話。
他手一抖,旋即又穩住,面容平靜地朝殷蕙露出一個笑來。
第67章
杜郎中走瞭。
一直被爹爹用眼神禁止說話的衡哥兒終於可以開口,靠在娘親腿上問:“娘,你怎麼瞭?”
他聽不懂大人們在說什麼。
殷蕙摸摸小傢夥的頭,笑容溫柔:“娘肚子裡有小寶寶瞭,等他長大瞭生出來,就是你的弟弟或妹妹。”
衡哥兒的眼睛亮起來,再去看娘親的肚子:“現在不能出來嗎?”
殷蕙:“不能,他還小呢,要向衡哥兒一樣長出眼睛耳朵小手小腳,才會出來。”
衡哥兒:“那他什麼時候長大?”
殷蕙默默算瞭下,這孩子應該是二月裡懷上的。
“十一月。”
旁邊的椅子上,魏曕忽然道,看著衡哥兒:“還要再等八個月。”
衡哥兒看看爹爹,再看看娘親,還是很高興,又開始拋出各種問題來,譬如到底是弟弟還是妹妹,譬如弟弟妹妹一生出來就可以陪他玩什麼的。
殷蕙很想多陪衡哥兒說說話,亦或是自己一個人偷樂,隻是今日是魏杉添妝的好日子,她與紀纖纖約好一塊兒過去的。
“去問爹爹吧,娘要出門啦。”殷蕙笑著將小傢夥推到瞭魏曕那裡,今日他很清閑,賓客快到齊的時候過去應酬一下就好。
魏曕牽住衡哥兒,看她一眼,道:“小心點。”
殷蕙隻覺得好笑,她都懷過一次瞭,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還用他囑咐?
當初懷衡哥兒的時候她是真慌,卻也沒見他真幫過什麼忙,說點“小心”、“仔細”、“有事馬上叫郎中”的話都算體貼瞭。
帶上金盞,殷蕙笑著出門瞭。
走出澄心堂,看到紀纖纖正往這邊走,瞧見她,紀纖纖上下打量她一眼:“沒事吧?我剛剛瞧見杜郎中從你們這邊出來瞭,正想著要過去看看。”
殷蕙剛嫁過來時,紀纖纖打心眼裡瞧不起殷蕙,除瞭諷刺一下基本懶得與殷蕙說話,後來殷蕙變瞭性子,紀纖纖雖然還是看不起這位妯娌的出身,卻發現殷蕙已經能與她平起平坐瞭,再加上王府就這麼大,她與徐清婉聊不來,平時隻能多與殷蕙走動,聊聊孩子打打牌,湊在一塊兒打發時間。
殷蕙笑瞭笑,一手輕輕貼在腹部。
紀纖纖驚訝道:“有瞭?”
一個年輕的女人,丈夫也年輕強壯,殷蕙再懷一個並不是什麼稀奇事,但巧就巧在前天殷蕙才因為衡哥兒在公爹那裡出瞭醜,今天就診出喜脈瞭?
這運氣,紀纖纖真是不服不行瞭!
“你們傢五郎的嘴是不是開過光?”紀纖纖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道,五郎才因為那首婦孺皆知的詩在公爹那裡立瞭一功,這次又靈驗瞭一回,說要弟弟妹妹就來瞭弟弟妹妹,這麼伶俐可愛又有福氣的孩子,如果生在他們暢遠堂,哪怕是庶子,紀纖纖也會寵起來。
殷蕙笑道:“小孩子隨便說說的,杜郎中說我這胎都滿一個月瞭,與他有什麼關系。”
紀纖纖已經走近,聞言挽住殷蕙的胳膊,輕聲揶揄道:“是,與五郎無關,都是三爺的功勞。”
殷蕙被她鬧瞭個紅臉,主要也是心虛,昨晚兩人可不就又努力瞭一回,早知道已經懷上瞭,殷蕙才不去鉆他的被窩。
到瞭魏杉這邊,除瞭徐王妃,李側妃等燕王妾室以及徐清婉、魏楹都到瞭。
大多數女子一輩子隻會出嫁這一次,但凡傢裡有條件,都會給辦得熱熱鬧鬧的,除瞭自傢人,還要把親朋好友都請來。
可惜燕王是藩王,老魏傢的親戚們不是在京城做皇帝做皇太孫,就是在更遠的地方做藩王,彼此之間基本隻保持書信往來,奔波幾千裡就為瞭吃頓喜酒的事早就不做瞭。一傢隻有一個孩子還好,光燕王就五兒三女,哪個成親或出嫁都要跑一趟,不夠折騰的。
誇贊過魏杉的美貌後,紀纖纖就朝魏曕的生母溫夫人道:“恭喜您啊,三弟妹又要給您添個孫兒啦!”
溫夫人驚喜地看向兒媳婦。
殷蕙隻好道:“早上有點不舒服,才診出來的,本想過兩日再告訴大傢。”
郭側妃笑道:“這是好事啊,咱們王府又要嫁女,又要添丁,雙喜臨門。”
“什麼雙喜臨門?”徐王妃到瞭,隻聽到個尾音。
郭側妃就又解釋瞭一遍。
徐王妃看向殷蕙,滿意地點點頭:“你們那邊就衡哥兒一個,是該添個瞭。”
李側妃見眾人都去恭喜殷蕙,偷偷瞪瞭眼紀纖纖,就她長嘴瞭是不是,非得嚷嚷出來,搶瞭女兒魏杉的風頭。
魏杉穿著一身紅衣坐在榻上,有點不高興,卻也沒有太在意,她都要出嫁瞭,嫁一個父王屬官的兒子,這輩子就這樣瞭,婚禮被人搶點風頭又算什麼。
.
吃瞭一頓熱熱鬧鬧的宴席,眾人各回各院歇晌去瞭。
男人們吃酒散得晚一些,魏曕回來時,就見殷蕙坐在梳妝臺前,懶懶地靠著椅背,手抓著一把烏黑濃密的發慢慢梳著,眼睫低垂似乎在想什麼,連他進來都沒有察覺。
魏曕低聲咳瞭咳。
殷蕙回過神來,看到他,習慣地露出笑臉:“您回來啦。”
那笑容美雖美,卻客客氣氣的。
魏曕莫名想起昨晚,她惱火衡哥兒在父王面前胡言亂語時,遷怒他,氣得直接用你啊你的。
相比於她此時的恭敬客氣,魏曕反而更喜歡她耍小脾氣的樣子。
“身子如何,可有累到?”魏曕問。
殷蕙笑道:“哪有那麼嬌氣,這會兒孩子還小呢,怎麼也得四個月才開始顯懷。”
說著,她走過來,要幫他打濕巾子。
“我自己來。”魏曕還不至於要有孕的妻子伺候自己。
殷蕙也就坐到床上去瞭。
魏曕一邊洗手一邊問她:“剛剛在想什麼?”
殷蕙鉆進被窩,側躺著,目光落在他被窗外陽光模糊瞭的身影上:“我在想,為什麼老二這麼晚才來。”
她確實在琢磨這個。
兩輩子,她與魏曕在那方面都算得上頻繁,哪怕上輩子魏曕因為公爹的冷落心情不好,也沒有不好到長年累月都素著。
唯一的差別,是她的心情變瞭,嗯,魏曕這一年來也還算順風順水。
莫非孩子還會看爹娘的臉色選擇是否降生?如果出來就要面對冷冰冰的爹爹與戰戰兢兢的娘,索性再等等?
魏曕看著漸漸被水浸濕的巾子,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他不是郎中,如何知道。
而且這問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又要多個孩子瞭。
洗瞭手臉,魏曕來到床邊,躺下。
他的呼吸帶著酒氣,殷蕙皺皺眉,轉瞭過去。
那嫌棄寫在臉上,魏曕隻好也翻個身,朝另一邊呼氣。
殷蕙有點擔心:“咱們昨晚那樣,會不會傷到孩子?”
因為子嗣在公爹面前出醜,兩人都憋著一股氣,動作還挺大的。